這副老小孩的樣子把站在一旁的篁清給逗笑了,卻又不敢笑得太明顯,隻用手擋著嘴,微勾起嘴角。
孟西澤氣哼哼的,但手下的動作一點都不耽擱,麻利地將陸玉均的右邊上衣給脫掉了,露出了已經開始發紫的右臂。
“對付他體內的毒,我們隻能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治療的人或許察覺不到時間,等在門外的人卻心焦如焚。從孟西澤來到這裏開始,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
眼看已經到了夜裏,房間裏的人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宗鐸麵上不帶一絲急色,可是批閱公文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止一倍,而且批注相當的不客氣,就差指著鼻子罵了。
秦慕辰就沒那麼淡定了,也沒什麼公文給他看。篁清進去這麼久,也沒個結果,使用蠱術有多耗費精力他是知道的。
平日裏如果篁清用的都不是什麼特別耗力的蠱蟲,用也不會太久。可是今天是蠱人!而且已經四個時辰了!
急的秦慕辰在屋子裏團團轉,踱來踱去的地都要給他走掉一層皮。
實在煩躁到安靜不下去了,秦慕辰山前就把宗鐸手裏的公文抽走了,“你怎麼還能看得下去公文??”
四個時辰了人還不出來,這家夥一點兒都不擔心的?!
顯然秦慕辰被情緒掩蓋了判斷力,並沒有看出宗鐸的異常。
可是宗鐸依然冷靜,他淡然地從秦慕辰手中拿回公文,繼續低頭批閱,“著急有用嗎。”
當然沒用,但還是會著急擔心啊!
“……我服了你了。”秦慕辰指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投降道:“算我求你了,跟我一起去看一趟行不行?”
宗鐸頭都不抬,“不去。”
去了他連門都不能進,隻是徒增心煩。
秦慕辰如何不知道他不願意去的原有,可他非要把這家夥拉走不可!再這麼憋下去憋出病來怎麼辦??
張齊今天悄咪咪把他拽出去,就把所有事都告訴他了。阿清在裏麵救人他都這麼擔心,陸玉均可是在裏麵被救的那個。
宗鐸得是個什麼心情?
秦慕辰不說出來不代表不明白,他在這轉悠半天除了心急就是想看看宗鐸有沒有反應。
結果沒有。
沒有??!
怕是要憋出神經病啊兄弟!又伸手過去,不過不是抽公文,是扯人,“你趕緊跟我走。”
宗鐸眉頭皺了起來,“殿下!”
秦慕辰對他這種不疼不癢的小警告一點都不在意,轉著圈地就把人從桌子後麵給拉出來了。
“別看了,停一會兒出不了事。再說了又不是非得你動手,你手下難不成都是吃幹飯的。”
宗鐸的手下當然不是吃幹飯的,這些公文也並不是非要由宗鐸親自經手。
隻不過是被宗鐸生生從手下手裏“截”過去的,他們想幹活兒都沒法下手。
在一旁站了老半天的手下見宗鐸終於被秦慕辰給拉走了,頓時就鬆了口氣,伸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他命都要被這位世子嚇掉半條。
要知道那些公文可是他兩天的工作量,結果世子就用了不到三個時辰就快處理完了!
等到之後世子回想起來,覺得他實在太沒有效率了,豈不是要把他從這裏踢走??
這人純屬想太多,宗鐸處理公文時雖然依舊嚴謹,腦子裏卻除了公文的處理意外沒有半點其他的東西。
這公文歸屬誰的管轄他都沒印象了。
總算把宗鐸給帶到了門外,雖然還是不能進去,可至少離得近有點心理安慰。
說來也巧,兩人正在門外一倚牆、一靠門地等的時候,門突然就被打開了。
正靠在門上的秦慕辰還踉蹌了一下,開門的人正是孟西澤。
秦慕辰下意識就往門內瞥了一眼,卻礙於角度什麼都沒看見。於是笑著問道:“孟老,裏麵……怎麼樣了?”
孟西澤瞅了他一眼,“哦”了一聲道:“沒什麼事了,讓他們休息休息就好。”
話音一落,秦慕辰一臉驚喜地就要衝進去。
然後被孟西澤攔住了。
秦慕辰張嘴就皺著臉要吼,然後被孟西澤瞪了一眼,話全都噎回去了。
“說了讓他們休息,別去打擾。”
“不是……我”他安靜地進去看一眼還不行嗎??
秦慕辰踮著腳往門裏使勁瞅,可還是被孟西澤給推出去了,什麼都沒看見。
轉頭孟西澤對宗鐸道:“你進去一趟。”
宗鐸微怔,看孟西澤微笑的樣子,平複了下心情就走進了房間。
這下子秦慕辰就更不樂意了,“孟老?!憑什麼啊?他能進去我就不行!”
“不行。”孟西澤還是瞪眼,半點不給他機會,“老實等著,篁清醒了自然會來找你。”
秦慕辰委屈,“可是遠道都……”
話直接被打斷,“他是他你是你,不一樣。”
說完,孟西澤抬腿就走,像是一點都不怕秦慕辰偷偷溜進去。
秦慕辰會溜進去嗎?他確實想進去,連腳步都邁開了。然而剛邁出去一步,就頓住了。
孟西澤堅持不讓他進去,卻讓宗鐸進去,難道是篁清的要求?
秦慕辰猶豫了,他總覺得孟西澤雖然脾氣古怪還愛捉弄人,但是應該不至於在這種事上耍他。
所以難不成真的是有什麼事情導致他不能進去?
秦慕辰望向了門口,片刻後又低頭看了眼自己邁出去的步子,糾結了半天還是收回去了。
算了,總之很快應該就能看見阿清,還是別在這檔口自找麻煩了。
一旦真的是阿清有什麼事,那他不就自尋死路了??
耷拉著嘴角站在原地的秦慕辰身上彌漫出深深的委屈氣息,都快蹲在地上畫圈圈了。
屋內的宗鐸則站在床邊,靜靜看著陸玉均沉睡的麵孔。
雖然已經褪去了毫無生氣的灰色,陸玉均的臉色依舊顯得過分蒼白。畢竟是被劇毒肆虐過,身體還是傷了根底。
進門之後的每一步宗鐸都在試探。
他還是在怕,怕自己的靠近會使陸玉均和之前那樣痛苦難當。之前因為他的靠近,陸玉均難受地蜷縮起身體的脆弱樣子,他恐怕此生都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