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澤的這番話讓眾人不是很理解，也隻能聽出來似乎陸玉均曾經受過孟西澤的教誨卻沒老實聽從？
宗鐸倒是覺得正常，陸玉均這個人看起來很好說話，讓幫忙就幫忙，可是一旦他認定了什麼事，誰說都沒用。
恐怕孟老的建議當時和陸玉均自己的決定之間有衝突，而且衝突不小。
孟西澤並沒有繼續跟眾人說陸玉均有多不聽話，而是看向了篁清，“小丫頭，你這個蠱人是剛做完沒多久吧。”
篁清並不認識孟西澤，篁則也從未和她提起過。隻是看情形似乎這位老人很厲害，篁清也恭謹點頭，“是最近才完成的，陸叔也幫了不少忙。”
“嗯。”孟西澤拿著蒲扇來回扇，“你是則小子的丫頭吧？長得蠻標致的嘛。”
聽到孟西澤提及父親還誇了自己一句，篁清不由得臉一紅，微赧道：“前輩過譽了。”
“哈哈，我從來實話實說。”孟西澤大笑兩聲，而後一把拉過廣汶，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孟西澤對廣汶道：“你怕死嗎？”
廣汶也愣住了，他……怕死嗎？
他當然怕死。
如果他不怕死，當初就不會拚上成為蠱人的痛苦也要求篁清救他。
可是被孟西澤那樣嚴肅的盯著，他又有些遲疑了。
要實話實說嗎？
“說。”
廣汶一咬牙，硬著頭皮對上孟西澤的眼睛，“怕。”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讓孟西澤微笑了出來，點頭道：“很好，是個老實孩子。”
廣汶又茫然了，難道剛才老前輩那麼嚴肅就為了看他老不老實？
其他人也是一頭霧水，孟西澤到底什麼意思？？
反倒是篁清似乎明白了什麼，對孟西澤道：“難道老前輩知道用蠱人救陸叔的方法？？”
此言一出，眾人眼中都露出驚喜，連廣汶自己都露出了喜色。
孟西澤也沒瞞著他們，直接點頭承認了。
可是雖然如此，篁清卻猶疑道：“是不是……這辦法會讓廣汶……”
如果不會危及廣汶的性命，孟西澤怎麼會有此一問？
廣汶也驚覺剛才孟西澤話中之意，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如果讓這裏的人選，恐怕最後沒人會選擇留廣汶的性命。無論是從遠近還是所為的價值來看，都是選擇犧牲蠱人來救回陸玉均最為合適。
廣汶攥緊了拳頭，他經曆了那麼多痛苦就是為了活下來，難道就是為了作為蠱人再次死去嗎？可是事到如今……陸玉均也是幫助他活下來的人之一……
甚至可以算是他半個救命恩人……
他難道要忘恩負義？
難道要被逼著成為一味藥嗎？？
眾人沉默不語，包括孟西澤都沒說話。廣汶攥緊了拳頭，腦中做著激烈的鬥爭。
許久，他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道：“救陸少俠！”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得有尊嚴，死得像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未等其他人對廣汶的忠義感歎，孟西澤就眨眨眼，語氣頗為無辜地道：“我何時說過救人會要了他的命了？”
…… ……
“啥意思？？”最先沒忍住的又是張齊，張口就是喊出來的，“前輩您逗我們呢？？？”
孟西澤若無其事地搖著蒲扇，那副樣子就差再哼個小曲兒，明擺告訴他們就是逗他們了。
這氣得張齊那個手癢癢啊，可是又不敢動手。不說大逆不道，他也打不過人家。
雖說這麼幹有些氣人，廣汶還是鬆了口氣，畢竟能活下來就是好事。
篁清也跟著鬆了口氣，她好不容易把人給救活了轉眼就要再送他去死，這讓她太難接受。
孟西澤逗著他們玩夠了，終於微笑道：“閑雜人等出去，留我和這個丫頭和蠱人就行了。”
篁清聞言，插了一句：“他叫廣汶。”
孟西澤蒲扇頓了頓，眼中的笑意加深，從善如流道：“好，我知道了。”
其他人老實走出房門，連宗鐸都跟著出去了。盡管他很想留下，可是之前靠近陸玉均造成的後果給他留下了陰影。
從來沒有過怕這種情緒的宗鐸第一次害怕了，他怕在治療的過程中因為他再次出問題。
他不敢冒任何風險。
宗鐸站在門外，離門十分之近，幾乎貼了上去。他將額頭輕輕靠在門框上，呼吸都輕不可聞。
張齊和黎鵬見狀，對視一眼，都歎口氣，轉身離開了。
鑒於陸玉均現在最危急的是體內的毒素，所以孟西澤是打算先不去管那個在丹田裏鬧騰的蠱蟲。
“丫頭，你的無何蠱在身上嗎？”
無何蠱養成之後通常都是會在蠱師身邊隨時帶著的，可是篁清聽孟西澤這麼一問，卻支吾著沒答。
孟西澤花白的眉毛一挑，神情變得略微有點不正經，“好嘛，不用也可以。”
篁清輕抿著唇，連忙從身側把之前帶出來的包袱拿出來，“老前輩，您看這些有用嗎？”
孟西澤好久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小丫頭了，被逗得哈哈大笑，他搖頭道：“用不上，有蠱人也可以了。隻不過，他恐怕要受點罪。”
然後指了指廣汶。
“……受罪？”
廣汶自己倒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沒問題的，我挺得住。”
既然廣汶也這麼說了，篁清也不好再問。左右廣汶性命不會有礙，受點罪……就受點吧。
“丫頭，你應該聽說過用蠱人怎麼救治身中劇毒的人吧。”
孟西澤一邊把陸玉均扶著坐起身，一邊淡淡道。
篁清配合著孟西澤，點頭道：“嗯，我在母親的手劄上看過，隻是……”
孟西澤淺笑著接話：“隻是那會要了蠱人的命。”
一般運用蠱人解毒就是要以血換血，將毒血都轉換給蠱人。
那樣的話，蠱人自身的毒性和蠱蟲若是足夠毒、足夠強大，可能蠱人可以存活。可是大多數的蠱人並沒有那麼強，十之八九都隻有死路一條。
篁清抽空瞥了廣汶一眼，看他一點動搖都沒有。對廣汶的心智，連孟西澤都是讚歎的。
“不過這一次並不會用換血的方法，這並不適用這小子。”
說著，孟西澤抽手就在無法反抗的陸玉均腦袋上打了一巴掌。雖然不能看見陸玉均疼得癟嘴的樣子，但隻聽著聲響都能給自己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