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冤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冤枉

肖勝的話就像是一塊落進了平靜湖麵的巨石,一石激起千層浪。

聚集在龍威鏢局中的所有人都是眉毛微挑,暗道難道其中還有隱情?

丁牧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好,不過他倒是沒有在意,事實站在他這一邊,任憑肖勝如何巧舌如簧,顛倒黑白,到最後恐怕都沒有用。

在丁牧心中,劉遠山可不是一個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人。

劉遠山蒼老的麵孔上眉毛微微皺起,他望向跪在地上的肖勝,滿頭霧水,實在是不明白肖勝的話是什麼意思。

“肖勝,你到底想說什麼?欺騙的話語還是不要說了,不然我一掌斃了你!”劉遠山虎老威猶存,江陵燕三州第一高手的威勢還是很嚇人的。

他的話嚇的肖勝脖子一縮,謊言差點就難以為繼,不過肖勝最終還是將心神給穩定了下來,他眼睛之中的神光慢慢的變得堅定,好像他說的話就是真的。

這般演技,當真是讓人有些自愧不如。

抬頭看了一眼丁牧,肖勝眼中殺機暴漲,情緒一下激動了起來,“師傅,事實就是您老所看中的丁牧心懷狼子野心,他不僅想要謀奪龍威鏢局,而且事跡敗露以後,更是將師姐給擊殺,白白辜負了師傅您的看中,辜負了師妹的一片深情。”

“什麼?肖勝,你說的話可有半句虛言?”肖勝眯起眼睛,望向肖勝,在他看來,肖勝和丁牧相比,他寧願相信丁牧。

可肖勝的神情,話語,都不像是說謊,這讓劉遠山有些迷惑了。

丁牧嘴角微揚,略帶譏諷的望向肖勝。

他覺得肖勝顛倒黑白的本事真的是絕了,不過他沒有什麼害怕的,事實站在他這一邊,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肖勝的情緒越發激昂,他說起瞎話來真是一套一套的,如果不是身臨其境,誰能夠編的出來那麼一番瞎話。

若不是丁牧知道真相,恐怕連他自己都要被肖勝的鬼話給蒙騙了。

“師傅,徒兒所言句句屬實啊!”肖勝的眼眸之中湧出了濃鬱的仇恨之色,“三年前,我在春宮樓偶然撞見了丁牧和平遠鏢局少東家曹禪的會麵,出於好奇,就在他們所在的雅間隔壁開了一間雅間,好便於偷聽。誰知道我的一時興起,卻撞破了一個極大的陰謀,丁牧竟然是平遠鏢局少東家曹禪安排進我們龍威鏢局中的一名棋子,其目的就是為了奪取龍威鏢局。”

肖勝越遍越身臨其境,臉上一副委屈的神色好像是真的一般,“我雖然撞破了這一陰謀,可是無奈丁牧在龍威鏢局中深得人心,而我肖勝,卻是人微言輕。貿然指證丁牧,很可能會讓大家以為我是被嫉妒心蒙蔽了心智,因此也就偃旗息鼓,想要暗中搜集丁牧的證據。”

“後來,又有一天,我發現丁牧鬼鬼祟祟的前往了春宮樓,便跟在他的身後,沒想到卻看到丁牧再次和曹禪會麵。我故技重施,這一次大有收獲,竟然聽見了平遠鏢局少東家曹禪的謀劃。”

“什麼謀劃?”肖勝的話說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據,周圍三教九流中人物基本上都相信了,就連劉遠山,乃至是丁牧身後的一幹龍威鏢局老鏢師,都半信半疑。

這個時候丁牧才明顯的發現了不對,因為他發現所有人幾乎都要站到肖勝那一邊去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世人愚昧,不是光站在事實那一麵,就能夠任憑黑白顛倒的。

人往往都同情弱者,一個弱者口中說出的事實,畢竟更能使人的同情心泛濫,從而相信。

隻是這個時候,丁牧想要出言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插嘴。

肖勝口中的話一句接著一句,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縫隙。

“平遠鏢局少東家給了丁牧一瓶毒藥,我隱約聽見更漏子三個字。其實曹禪的布置很簡單,丁牧既然在龍威鏢局之中深的人心,他便想要再加一把火,因此才有平原鏢局指名挑戰丁牧一事。丁牧飲下更漏子之毒,假意和平遠鏢局爭鬥,最後哪怕是身中劇毒,卻拚死也幫平遠鏢局取得了勝利,這樣一來,丁牧在龍威鏢局中的呼聲無疑會更高。”

“更漏子之毒我查過,是南詔奇毒,身中南詔奇毒,九死一生,而丁牧在身中劇毒以後,僥幸生還,那個時候,出於對丁牧的愧疚,師傅您肯定會盡快的將龍威鏢局總鏢頭的位置交給丁牧,那個時候,平遠鏢局少東家曹禪想要的目的就達到了。”

“那個時候,龍威鏢局不就是變相的掌握在曹禪的手中了嗎!”說到這裏,肖勝才止住話語,眼眸淩厲的望向丁牧。

此時,龍威鏢局之中突然就喧鬧了起來,三教九流眾人皆是眼眸閃亮,一個個口中都在稱讚著“好手段!”

肖勝心中暗喜,短短時間,竟然就編造出了這樣一個天衣無縫的故事,當真是讓他得以萬分。

他冷笑了一聲,暗道這一次看你說的話還能不能得到別人的信任。

平遠鏢局和龍威鏢局的爭鬥,江陵燕三州的江湖中人都很清楚,若說正麵爭執不下,曹禪想出這樣一個精妙絕倫的方法,那絕對是很有可能的。

劉遠山目露沉思之色,肖勝的一番話一直縈繞在他心頭,他盡管不相信丁牧會是平遠鏢局派來的奸細,可肖勝的話有理有據。

加上丁牧三年前也確實是憑空出現,來曆不明,若是是早有預謀,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他的雙眼帶有質疑的望向丁牧,江陵燕三州第一人的威勢展露無遺,“丁牧,肖勝所言,可有半句虛假?”

麵對劉遠山,丁牧還是保持著最基本的尊敬的,他拱了拱手,這才開口道:“劉總鏢頭,他口中所說,沒有一句屬實,全都是他顛倒黑白,編造出來的故事。大小姐此時在寧州箭竹山學醫,活的好好的,他卻說大小姐被我擊殺,這豈不是可笑至極,不信的話,總鏢頭可以派人前往箭竹山查看。”

丁牧說的雖然是事實,可是聽在別人耳中,他的話無疑是拿箭竹山做借口,拿辣手醫仙做借口。

畢竟辣手醫仙華東明憎惡江湖中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是貿然前往箭竹山詢問,惹惱了醫仙,恐怕是一個大麻煩。

一般江湖中人,還真沒有膽子那樣做。

就在這時,肖勝又一次開口,“丁牧,你的陰謀已經敗露,何苦在找借口,箭竹山是什麼樣的存在,豈是我龍威鏢局想去問詢便能夠問詢的地方。三年前,師妹帶著你外出求醫,不料正好撞見了前來為你送解藥的曹禪,你服用了解藥以後,恰巧醒來,見到師妹發現了你們的陰謀,你便和曹禪聯手,下了死手,把師妹給殺害了。這三年我一直在對付平遠鏢局,這些事情正是曹禪告訴我的。殺了師妹以後,你本想立刻返回龍威鏢局,熟料平遠鏢局曹家一脈不知道得罪了江湖中哪個高人,全家上下的青壯皆被廢除了修為,你因此隻能夠隱藏起來。”

“隱藏在江陵燕三州的你本想過一段時間,在從長計議,可熟料師傅先把龍威鏢局交給了我。你眼看著龍威鏢局那隻到手的獵物飛了,心中焦急,這才打上門來,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編造出了一個故事,博取師傅的信任。我師父劉遠山經營了龍威鏢局這麼多年,又是你區區一個小輩能夠欺騙的了的,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任憑你如何狡辯,也無法博取師傅的信任。”

一字一句,肖勝皆提升到了大義的角度上,丁牧這個時候根本就無法開口辯駁,他說一句,錯一句,與其如此,還不如保持沉默。

隻是,他不說話,肖勝可不會放過他。

目視著丁牧,連肖勝自己都差點相信了自己編造出來的事實,他一聲大喝,“丁牧,你以為不說話就可以遮掩你犯下的罪行嗎?不說話,無疑是默認!”

這一聲暴喝,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有人都相信了肖勝所說。

就連站在丁牧這一邊的龍威鏢局一眾老鏢師,包括陳二旺在內,都眼露質疑的望向了丁牧。

他們雖然心中不願相信,可眼中的質疑卻已經表明了他們的心跡,麵對肖勝有條有理的故事,他們還是相信了。

陳二旺作為這一眾老鏢師的領頭人,他第一個站了出來,站到了丁牧麵前,眼中神色沉痛而悲傷,“丁鏢頭,一直以來,您都是我二狗子心中極為尊敬的一個人,現在我想問您一個問題,肖勝口中所說,是否屬實?”

丁牧苦澀一笑,那種被人冤枉以後產生的無力感讓他心中既難過又沉重,他已經無力辯解,更何況還是一直以來都站在他這一邊的朋友的質疑。

他長歎了一聲,目光直直的盯著陳二旺,“二狗子,從你站出來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心中不是就已經有了答案了嗎?既然有了答案,你何必還來問我?”

說完這句話,丁牧的視線一一掃過龍威鏢局中聚集的所有人,掃過肖勝,掃過劉遠山,最後定格在他身後站著的那一眾老鏢師身上。

他沉聲開口,臉上一如既往的露出一幅憨傻笑容,微微佝僂著的背脊讓人能夠感覺到一種經曆了歲月而來的滄桑感,尤其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無奈,悲傷,難過,讓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隨著沉重了起來。

“我想知道在場所有人中,還有沒有人是自始至終的站在我這一邊的,不會對我產生質疑,始終相信我。”

話落,他環視四周,眼中既有期待,又有害怕。

他期待著這群人中,還能夠有人相信他,害怕的是這群人中,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這種既矛盾,又複雜的心裏縈繞在他心頭,讓他的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