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雷霆
西涼山中,桃源村遺址,一棟木樓坐落在桃源村村口。
木樓坐南朝北,從木樓上望過去能夠看到一片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如果丁牧在這裏的話,一定知道那是那場大火肆虐以後的場景,可木樓中的人並不是丁牧,而是一個身材魁梧,滿臉張狂霸道,看上去氣焰彪炳的男人。
這個男人正是一路追尋丁牧的蹤跡想要尋找當年征西將軍府滅門慘案蛛絲馬跡的呼延驚雷。
兩個月前,他在西涼山雞鳴寨中遇到了青玄,和青鳶不打不相識,得到了很多有關二十年前征西將軍府滅門慘案的消息。
通過青玄的講述,呼延驚雷能夠想得到當初屠戮征西將軍府滿門的勢力是何其恐怖,可結合他這些年來查到的東西,加上青玄提供的線索,還是無法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大勢力對征西將軍府出的手。
因此,他繼續憑借著對丁牧氣息的感應,深入到西涼山中,最後找到了桃源村。
丁牧雖然離開桃源村已久,可畢竟在村子中生活了十多年,他在村子中留下的氣息經久不散,呼延驚雷並沒又浪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隱藏在西涼十萬大山中的桃源村。
當他看到桃源村被大火肆虐以後的場景以後,心中激動不已,這剛過幾年的斷壁殘垣讓呼延驚雷明白了那些人始終都沒有放棄對征西將軍府殘留血脈的追殺。
這樣看來,那些人還會對丁牧動手,他們既然敢動手的話,往日慘案的真相就一定會慢慢的浮出水麵。
他的想法不錯,但卻和事實背道而馳。
桃源村之所以會慘遭屠戮,全村被焚,並不是因為丁牧是當初滿門被屠的征西大將軍丁鼎遺子的身份被人知曉,而是因為丁牧救了大胡子許諸夫婦。
這所有的一切,看似沒有聯係,其實聯係很深,當然,這種聯係都是後話。
呼延驚雷之所以會搭建一動木樓暫時的留在桃源村中,是抱著守株待兔的心思。
他在桃源村的斷壁殘垣中,發現了很多事後殘留下來的痕跡,也就是說焚毀了桃源村的歹人事後又來到過桃源村。
既然他們會回來一次,那說不定就會回來第二次。
再說了,狂風營的大本營本來就在西涼山中,雖然狂風營駐紮在西涼山的西南,桃源村處在西涼山的東北,兩者南轅北轍,相距甚遠。
但這隻是對普通人而言,呼延驚雷身懷大宗師的修為,若是全力趕路,這點距離要不了多長時間。
如果他不惜元神出竅神遊萬裏的話,這點距離就更是在一念之間了。
所以,他在哪都是一樣。
桃源村的清幽環境,讓這個十二年前還很浮躁,十二年後則內斂了不少的男人心生喜歡,他甚至是都在考慮要不要把狂風營的大本營遷到桃源村中。
不過這個想法他隻是想想而已,如今狂風營的兄弟們大部分人都分散在江湖之中秘密調查當初征西將軍府滅門慘案的線索,一旦狂風營撤離原來的那本營,那些兄弟們返回西涼山找不到他們,一定會成為無頭蒼蠅。
要想將狂風營的大本營搬到桃源村中,除非狂風營五千弟兄全部聚齊。
這兩個月的悠閑日子對呼延驚雷來說還真是難得,十二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調查著當初征西將軍府滅門慘案的真相。
像現在這樣吃著山中的野味,曬著和煦的陽光,喝點小酒,睡睡懶覺的生活,十二年來他是第一次這樣。
也許是因為找到了丁鼎的遺子丁牧,他心中對丁鼎的那份歉疚得到了舒緩,這才稍微輕鬆了一些。
今天的夜色還算不錯,明月高掛,群星璀璨。
呼延驚雷躺在木樓的廊道上,伴著夜色,喝著小酒,真有一種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雅致意境。
他剛剛喝完一杯烈酒,起身準備為自己續上一杯,臉色勃然大變。
他隱藏在丁牧身上的一縷氣機突然傳來了一陣異常強烈的危險感覺,這讓呼延驚雷心中震顫,連呼不好。
他之所以隱藏一縷氣機在丁牧的身上除了便於他掌握丁牧的行蹤,更多原因是為了保護丁牧,所以那縷氣機現在傳來危險的感覺,隻說明了一個問題,丁牧遇到了危險。
想到這一點,饒是呼延驚雷身為武道大宗師,此時都忍不住變了臉色,滿眸焦急。
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呼延驚雷一躍而起,進入了木樓之中。
他盤膝而坐,神色凝重,應該是準備元神出竅,趕去營救丁牧。
“千萬不可以出事!千萬不可以出事!”呼延驚雷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疾呼,聲音在他心中彙聚成雷,他顧不得這樣做會不會暴露丁牧的身份了。
十三香客棧中。
丁牧棱角分明的麵孔脹的通紅,眼睛因為充血向外凸起,強烈缺氧的感覺使他奮力的掙紮著,隻是缺氧給他帶來的眩暈感讓他的那種掙紮顯得有些無力。
盧絕肌肉虯結的手臂高高舉起,丁牧那和成年人身高差不了多少的身體已然離開了地麵。
望著丁牧狼狽淒慘的模樣,客棧老板娘笑的格外暢快,她那雙肥大的好像熊掌的手拍擊在一起,啪啪作響,抹的殷紅如血的嘴唇不斷開合:“當家的,再使點力氣,對,就是這樣,不要急著把他掐死,讓他多掙紮一會,我最喜歡看人垂死掙紮了。”
她的話讓盧絕收回了一部分力道,恰到好處的讓丁牧隻能夠不斷掙紮,但又不至於真的被掐死。
這種對力道的控製,對人痛感的控製絕對不是如此折磨一兩個人就能夠練出來的,不愧是江湖中十大魔頭之一,手段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都說物以類聚,心腸歹毒如蛇的客棧老板娘和盧絕在一起還真是絕配。
隻不過,兩人對丁牧的折磨並沒能持續下去。
群星閃爍,皓月明亮的夜空之中突兀響起一聲炸雷,有暴喝當空而至。
“好膽!”
僅僅兩字,卻勢若雷霆,從天上落下,好像真仙下凡,口吐真言。
兩字出口,不論是身具五品修為的客棧老板娘,還是擁有小宗師修為的江湖十大魔頭之一的盧絕都仿佛被施展了定身術,定在了空中。
一個身材魁梧,滿臉張狂,氣焰彪炳的男人從天而降,身形凝實中隱隱有些虛幻,真像是從天而降的神仙,看那人的模樣,還是一位戰神。
客棧老板娘在那個男人出現以後,就噤若寒蟬,一顆小心肝嚇得撲通撲通亂跳。
身體不能動嘴還能動的她神色畏懼的望向自己的夫君盧絕,嘴裏吐字都有些不怎麼清楚,“當……當家的,是……是天……神下凡嗎?”
盧絕沒有回答自己婆娘的問題,他滿臉凝重,眼中是深深的忌憚,有一品小宗師修為的他知道很多自己婆娘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說這個突然出現氣焰彪炳的嚇人的魁梧男子,並不是從天而降的仙神,而是一名三境高手,修為最起碼都到了大宗師境界。
其實到了那個境界,說成是神仙反倒是恰到好處。
“不知道前輩為何而來?”身不能動的盧絕開口問道,語氣中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雖說他知道眼前的男子並不是真身而是一道元神,可大宗師境界的元神也不是他這個一品小宗師能夠招惹的起的。
魁梧男子沒有說話,他從回廊的盡頭一步一步的走向盧絕,之前窒息太久,盡管盧絕的手失去了力度,丁牧還是暈了過去。
望著暈了過去的丁牧,呼延驚雷鬆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不然他這輩子一定追悔不已。
暈倒了也好,這樣他就不至於會暴露在丁牧身前,丁牧的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就會更小上一些。
走到盧絕身邊,呼延驚雷眼神陰冷的瞥了一眼被自己大宗師氣勢壓得動彈不得的盧絕,咧開嘴,笑意森然。
他並指成刀,毫不留情的削向盧絕掐著丁牧脖子的手臂。
蘊含著呼延驚雷真氣的手刀鋒芒逼人,像吹毛斷發的神兵一般切豆腐似得切掉了盧絕的手臂。
盧絕顧不得喊痛,現在的他哪能不知道這個元神出竅,神遊而來的大宗師是為了丁牧而來。
他實在是想不到丁牧的背後真站著一名實力強大的大宗師,他要知道這一點,就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對丁牧動手。
“前輩饒命啊!前輩饒命啊!小的不知道這位少俠和前輩有關係,若是知道的話,前輩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這樣對這位少俠啊!”盧絕淒厲的悲呼著,那模樣就像一隻知道自己會被殺死的野狗。
呼延驚雷還是不曾理會盧絕,他將丁牧抱起,就沿著回廊繼續往前走,找了一個空著的房間把丁牧給放在了床榻上。
那模樣,好像把盧絕和他婆娘給忘記了。
這種近乎被遺忘的場景讓盧絕心中惶恐更甚,在大宗師的眼中,三境高手以下都是螻蟻,動動手指頭就能夠碾死一片。
呼延驚雷不理會他們,隻有一種可能,在呼延驚雷的眼中他們已經是死人了。
輕輕的給丁牧蓋好被子,呼延驚雷走出房間,關好了門,虛幻的身體慢慢消散。
一道巨大的拳芒從天而降,威勢好比雷霆,準確無誤的轟擊在了動彈不得的盧絕和他婆娘站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