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狂風營相送

第六十六章 狂風營相送

正午的陽光有些強烈,沒有幾分春日的和煦,反倒是多出了一些夏日的酷暑,照在人身上讓人覺得有些炎熱。

丁牧的後背已經濕透,冷汗黏在後背上,讓他覺得有些難受。

麵對那個氣焰彪炳的魁梧男人,他實在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隻是,他所堅持的原則讓他不能後退。

僅僅如此,沒有多少男女之情夾雜在其中,很單純的原因。

從劉婷解開他的心結開始,從劉婷麵對追風寨那個六品武者刀疤臉的時候能夠讓丁牧退到一邊開始,丁牧便覺得劉婷是一個能夠讓他不計較付出,不計較回報去保護的人。

隻是單純的想要去保護她,保護那個一身巾幗不然須眉氣息極重的女人。

所以,在其他人都沒有站出來的時候,丁牧義無反顧又理所應當的擋在了劉婷身前,不計較生死,更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劉婷很感動,她長這麼大,性格一直都不太像是一個女孩子,除了從小習武帶來的那身巾幗豪傑味道,骨子裏所藏匿的和男人比起來都不遑多讓的堅韌,都讓很多人覺得她是錯投了女兒胎。

二十多年來,除了她六歲那年她娘親死去的時候,劉婷便再也沒有哭過,這是劉婷生下來以後第二次掉眼淚,為了一個和她認識連半個月都不到的男人。

她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看到擋在他麵前那個男人佝僂著的脊梁時,看到他的義無反顧,劉婷就有些無法壓製自己的淚腺,淚水止不住的飆出。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更沒有什麼後悔不後悔,好像這個印刻在她心頭上的男人與生俱來就有讓她掉眼淚的本事。

丁牧再次向前一步,那個氣焰彪炳的魁梧男人身上排山倒海一般壓迫而來的氣勢讓他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畏懼,想要後退。

不能後退的丁牧就隻能反其道而行,再次頂著巨大的壓力向前,那股重壓,真如山嶽一般,讓佝僂著背的丁牧脊梁又彎了一些。

他的牙關緊緊的咬在一起,身體中瘋狂運轉著的真元竟然都沒能緩和他所遭受到的壓力。

三境高手,絕對是三境高手。

丁牧心中震撼,這是他所遇到的第三個三境高手,不同於其他三人的高深莫測,在這個氣焰彪炳的男人身上,丁牧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種雄渾如汪洋大海一般的氣機,磅礴到能夠崩天陷地,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莫大的威勢。

身懷先天之體,加上丹田之中已經生出三境高手才有的真元,哪怕是一名一品小宗師站在丁牧身前對丁牧都造成不了壓迫。

然而眼前的那個男人卻能夠給丁牧帶來如同山嶽一般的重壓,這份實力在丁牧的心中恐怕比當初帶著鄭倩倩禦劍踏空瀟灑而去的淩霄都要強上幾分。

隻是,丁牧的性格何其堅韌,不大的年紀經曆了那麼多的生死又豈是會被輕易壓塌脊梁的。

他的背脊突然就挺直了起來,瘦削的身形在劉婷的眼中好像一個開天巨人一般,能夠頂天立地,讓她心中沒來由的踏實了下來。

丁牧的嘴角已然滲出了一絲血跡,強行彙聚全身力量抗拒那股淵滯如山嶽一般的氣勢,已經讓他受傷。

這種傷勢對丁牧來說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他的左手抬起,放到了自己胸口。

墨玉小劍冰冷的溫度讓他的精神一震,他隔著衣服用力的握緊了那把墨玉小劍,挺直的脊梁再也沒有彎下去一分。

被一群甲士簇擁著的那個氣焰彪炳的魁梧男人突然眸子一凝,在丁牧手握胸口的墨玉小劍時,墨玉小劍露出的半截墨玉色劍柄從丁牧的脖頸出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的情緒突然變得異常雀躍,身形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丁牧身邊,他沒有做出什麼進攻動作,隻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墨玉小劍的劍柄。

思緒如同泉湧,紛遝而來,讓那個男人一身彪炳的氣焰都產生了一些搖曳不定的意思。

那把墨玉小劍他何其熟悉,十二年前,那可是和將軍印擁有著一般無二作用的東西,那是一個家族最高權力的象征,代表著那個家族族長的位置。

那個時候,他可是連將軍印都能夠不在乎,但卻不能不在乎這把墨玉小劍。

因為將軍印代表著是王朝大將軍的身份,可這把墨玉小劍卻隻是代表了某一個人,代表了曾經的征西大將軍丁鼎。

而丁鼎,正是一手創建了狂風營的人,狂風營不要江湖高手,隻收沙場死人,正是那個叫做丁鼎的男人定下來的規矩。那個人的武道修為沒有多高,可在狂風營所有人的眼中卻是一個信仰,一個永遠都不可能讓他們去背叛的人。

在狂風營中一直存在著這樣一句話,狂風營不是大薑王朝的狂風營,狂風營隻是丁鼎的狂風營,狂風營可以不尊王朝調令,但卻絕對不會違背丁鼎的命令

十二年前,丁鼎一句話把狂風營五千人從身邊調離,卻不料是中了小人的暗算,沒有了狂風營的保護,整個征西將軍府一夜之間被屠戮一空,雞犬不留。

等到呼延驚雷完成了丁鼎交代的任務回到征西將軍府的時候,整個征西將軍府已經化作了一片廢墟。

那一幕讓所有狂風營的將士心裏的滔天怒火全都被引燃,他們瘋狂了,發誓一定會為丁鼎報仇。

於是,狂風營的五千將士就在首領呼延驚雷的帶領下根據一些蛛絲馬跡開始追尋征西將軍府慘遭滅門的真相。

一番追查之下,他們查到了江湖中的三個大門派身上,於是,帶著滔天怒火,本著寧可殺錯也不放過的心思,呼延驚雷帶人殺了過去,把那三個門派同樣屠戮一空。

因此,才會有十二年前狂風營橫空出世,在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風的事情。

隻是,在把那三大門派屠戮以後,線索卻完全中斷,他們再也查不到一點有用的東西,於是呼延驚雷就帶著狂風營中的五千將士蟄伏了起來,暗中繼續追查著當年征西將軍府慘遭滅門的真相。

呼延驚雷心中大喜,追尋了十幾年都沒有得到任何有用消息的他突然能夠看到象征丁鼎丁氏一族族長之位的墨玉小劍,這其中隱藏著的含義如何能夠讓他不激動。

他縱身到丁牧身前提著丁牧的衣襟瞬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麵前,神出鬼沒,讓人咂舌不已。

有些事情,並不能讓旁人知道,所以呼延驚雷帶著丁牧移步到了一個稍微僻靜了一些的地方。

他那身彪炳的氣焰已然收起,就是身上濃鬱的血腥味道都被他刻意壓製。

驕橫不可一世的呼延驚雷在這一刻,在麵對丁牧的時候露出了所有人都不曾見到過的慈祥和藹的一麵,“你姓丁?”

丁牧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你怎麼知道?”

呼延驚雷身上搖曳著的氣息搖曳的更加劇烈起來,丁牧的回答證實了他心裏的猜測,這讓他更加激動。

十二年前,看到征西將軍府那片龐大的廢墟,他一度以為將軍府中的所有人都被殺死,湮滅在了那場大火之中,熟料,十二年後的今天他竟然能夠看到征西大將軍丁鼎的後人。

這讓把丁鼎視作心中信仰的狂風營統領呼延驚雷如何能夠不激動,要不是他的修為高絕,能夠很好的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他現在恨不得跪倒在丁牧身前,叫上一聲少將軍。

作為一個大老爺們,呼延驚雷灼熱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丁牧,被外人看過去還真有那麼幾分不堪想象的齷齪味道。

丁牧對於呼延驚雷的目光,也有一些不太適應。

他搞不懂為什麼之前還劍拔弩張要殺掉他和劉婷的人此時竟然會用這種他難以理解的目光來看他,丁牧隻能夠感受到呼延驚雷對他並沒有惡意。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丁牧有些無法忍受呼延驚雷熾熱的目光,隻好開口打斷了他的打量。

呼延驚雷反應過來,尷尬的一笑,強忍住告訴丁牧一切的衝動。

能夠成為狂風營統領,以五千人攪動整個江湖的風雲,呼延驚雷怎麼可能是一個簡單的人。

十二年前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是誰滅了征西將軍府滿門不知道,為什麼滅了征西將軍滿門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暴露了丁牧的身份的話,可能會為丁牧帶來滅頂之災。

能夠調離狂風營,更能夠一夜之間滅掉征西將軍府滿門,饒是呼延驚雷如今的實力在江湖中鮮有人能比得上,仍舊沒有把握保護丁牧的安危。

這個時候,丁牧征西將軍府少將軍的身份絕對是不能暴露的。

心思電轉,呼延驚雷心中就有了打算。

他望了一眼越看和十二年前的征西大將軍丁鼎就越像的丁牧,身上剝離了一縷氣機,將氣機隱藏在丁牧的身上以後,就帶著丁牧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丁牧覺得很是莫名其妙,想到雞鳴寨中能夠一指斷山的落魄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想到長相嚇人的老鬼,想到隱藏身份追求鄭倩倩的淩霄,難道那些三境高手們行事都是那麼的天馬行空讓人不可琢磨嗎?難道這樣才能顯得有高手風範?

還在思考中的丁牧有些詫異,但接下來呼延驚雷的做法就讓他更加詫異了。

他在詢問了呂良此行的目的地以後,也不知道和呂良說了什麼,呂良滿臉狂喜的讓龍威鏢局中的鏢師們將自己的黃白之物拿了回來,而後更是興奮的下令再次西行,對於呼延驚雷和那群甲士竟是理都不理。

呼延驚雷帶著跟著他一起到來的幾十人在龍威鏢局這群鏢師們的注目下消失在了丁牧他們麵前,至於那群圍著他們的長矛手則組成方陣遠遠的吊在他們身後。

看那陣型,好像是在護送他們出西涼十萬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