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讓你一步不能前行
但江湖中人都知道,狂風營確確實實的存在過。
因為在那三件轟動江湖的大事以後,被整個中原江湖圍剿,被所有人認為消失了的狂風營在隨後的十幾年中還是頻頻出現過。
可能是因為被整個江湖圍剿的壓力過大,狂風營再次出現以後,並沒有如同之前屠戮三大江湖豪門一樣高調,而是以匪盜自居。
每一次出現,都代表了有一個大家族將會被洗劫一空。
狂風營的規矩就是在那個時候形成的,所以那個氣焰彪炳自稱將軍的魁梧男人才會表現的極為自負,單單說出狂風營便像是知道呂良一定清楚狂風營的規矩一樣。
事實上正是這樣,在龍威鏢局的這群鏢師中,也隻有呂良清楚狂風營三個字的含義。
狂風營所過之處,金銀財物片甲不留,要麼留下一切財物,要麼被殺一個片甲不留。
哪怕眼前自稱是狂風營的那個魁梧男人手下人馬隻有兩百來人,可呂良卻硬是被嚇破了肝膽,不敢生出質疑那個魁梧男人的心思。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片江湖中有人敢打著狂風營的名號為非作歹,因為所有冒充狂風營的人基本都被真正的狂風營用鐵血手段給鎮壓了下去。
既然眼前這個男人敢大聲宣布自己是狂風營的人,那麼就一定是狂風營的人無疑。
呂良的姿態放的愈發的低了,他躬下去的身子不但沒有直起,反倒是又往下了一些,“將軍,狂風營的規矩我懂,這馬車裏麵便是我們這一次押運的貨物。”
他伸手指了指被龍威鏢局那群鏢師們護在中央的馬車說道,在那之後,他當先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銀和值錢物什,放在了自己身前。
做完這一切以後,呂良轉身望向自己身後那群龍威鏢局的鏢師們,“現在你們必須把身上所有的黃白之物以及能夠賣些銀錢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在我剛剛放東西的地方。”
在龍威鏢局這群鏢師中,呂良擁有很高的聲望。
特別是這一次在西涼山中行走,呂良的老成持重與豐富經驗讓他們避免了很多麻煩。
他們是打心眼裏相信呂良,所以呂良都已經帶了頭,他們自然有樣學樣同樣的把所有金銀以及值錢物什給掏了出賴,放在了地上。
哪怕他們很疑惑,不明白為什麼隻是狂風營三個字就讓呂良駭然變色,但眼前的形勢也由不得他們不照做,兩百名悍匪,還是極像王朝正規軍的悍匪,不是他們這群烏合之眾能夠直攖其鋒的。
這些鏢師們將所有東西都掏出來以後,呂良就把視線望向了丁牧、劉婷以及肖勝。
丁牧見狀,對著呂良搖了搖頭,如果那把木劍不算的話,他身上確實沒有什麼黃白之物和值錢的東西。
倒是劉婷和肖勝兩人身上的金銀物什很多,僅僅是他們兩人掏出來的金銀物什價值加起來就能夠和那三十幾名鏢師掏出來的東西總價值相比。
等到大家都把金銀物什給逃了出來,呂良才再次躬身,“將軍,我們已經按照狂風營的規矩留下了所有的金銀物什,您看……”
被一群悍匪簇擁著的魁梧男人沒有回話,他接過了身旁一名悍匪遞過來的長矛,雙眼微眯,長矛電射而出,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以雷霆手段把一名鏢師在釘死在了地上。
做完這一切以後,那個男人才雲淡風輕的一笑,像是做了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可不是那麼好欺騙的,這隻是殺雞儆猴,所有身上仍然留有貴重東西的人,你們還剩下一次機會。”
那個氣焰彪炳的魁梧男人出手的動作別說劉婷和肖勝,就是丁牧和呂良都不曾看清,高手!
這人絕對是一個高手,至於有多高,在彪炳氣焰的掩蓋下,丁牧和呂良都沒有看透。
別說是這個自稱將軍的人,就是那兩百餘身穿猙獰鐵甲的長矛手,那一身凶悍的氣勢掩蓋下的實力,都不是他們能夠看得透的。
魁梧男人的殺雞儆猴起到了很好的震懾作用,他的話剛落,剩下的鏢師們就再一次開始掏身上的東西,在性命受到威脅之時,他們自然選擇保命,恨不能把自己扒個精光,來證明自己的確不曾藏掖一丁點金銀物什。
這一次鏢師們不敢耍花招,聚集在地上的財物再次翻了一番。
就連肖勝都把自己自作聰明藏起來的東西給拿了出來。
重新走回到劉婷身邊,肖勝看著遲疑不決的劉婷,英氣勃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師妹,你手上那個玉鐲子也拿下來吧,若是不把所有的金銀物什全部交出去,那個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咱們聽呂叔的話。”
劉婷聽見肖勝的話,抬頭瞥了他一眼,眼中有一絲嫌惡,她知道肖勝說這話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可她就是不能接受。
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肖勝和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怎麼會不知道她手上的玉鐲子是她娘親給她留下來的唯一東西,哪怕真的要把這個玉鐲子交出來,這句話也不應該是肖勝來說。
“師兄,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它貴不貴重不說,可這些年來看著它我就像是看到了我娘,你知道的。”
肖勝無奈的一笑,他是真喜歡劉婷,所以不管做什麼事自然是把劉婷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師妹,眼前的形勢容不得我們做主啊!如果你不交出鐲子,被那人遷怒,到時候不光是你,就是我們鏢局剩下的所有鏢師,可能都會被那人下令屠戮一空。就算我可以不在乎鏢師們的性命,但我絕對不能不在意你的安危。”
他走到劉婷身邊,狹長的眸子中露出一絲狠色,“師妹,你不動手的話,那我來幫你!”
劉婷閃身讓過肖勝,大喝了一聲肖勝的名字,語氣中帶有極其強烈的憤怒,“肖勝,你別動我,若是今天你把我手上的鐲子給交出去的話,我會恨你一輩子!”
她那一身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豪傑氣息在這個時候消散一空,表現的有些柔弱。
向前走了一步,劉婷倔強的望向悍匪簇擁中那個氣焰彪炳到駭人地步的男人,視線不偏不倚,絲毫不讓,她指著自己手腕上帶著的玉鐲子,“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我是絕對不可能把它交出來的,若是你覺得我壞了狂風營的規矩,現在便可以把我和那名鏢師一樣,釘死在地上。”
“婷婷,你!”呂良聞言臉色變得有些慘白,他甚至是能夠想象得到劉婷的下場,這讓從下看著劉婷長大的呂良心中有些難以接受。
劉婷對著呂良搖了搖頭,望著那個魁梧男人的目光還是寸步不讓。
呂良歎了一口氣,眼睛磕上,似乎是不忍看劉婷被一矛釘死在地上的淒涼下場。
那個魁梧男人饒有興致的看著倔強的嚇人的劉婷,咧開嘴露出了一個讓人不明所以的笑容,“是個有意思的孩子,不過狂風營這麼多年的規矩不容破壞。”
他接過自己身邊那名悍匪再次遞給他的長矛,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
長矛高舉,往後拉開一條弧度,這樣投擲出去可以保證長矛能夠更好地和他那身巨力配合,讓長矛攜帶的威勢更加霸道狂暴。
眼看著那個氣焰彪炳的魁梧男人手中的長矛就要投擲而出,呂良不忍的合上了眸子,肖勝麵色變幻不定,最終還是沒有說一句話,那群被震懾的肝膽俱顫的鏢師自然也不可能站出來。
就連劉婷自己都抱了必死無疑的決心,卻不料這段時間她沒有給過絲毫好顏色的丁牧佝僂著背站到了她身前五步遠的位置。
這一次丁牧的腦袋沒有低下,而是高高抬起,絲毫不讓的望向那個想要一矛釘死劉婷的魁梧男人,瘦削的身體恰好好處的把劉婷擋在他的身後。
在劉婷自己都快要絕望的時候,丁牧就是劉婷命中注定的蓋世英雄一般義無反顧的出現在她的身前,他不發一言,隻是默默的以行動來證明自己保護她的決心。
劉婷的眼眸刹那間一片迷離,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這一刻,那個喜歡佝僂著背,低著頭的孩子,那個瘦削卻又堅韌不拔的孩子,那個身上帶有不同於他那個年紀所應該具有的滄桑的孩子就像是一道烙印,印到了她的心底,烙印清晰可見,沒有人能夠動搖。
丁牧右手握緊了自己腰畔的那把木劍,丹田之中稀薄的真元密布他身上所有的竅穴,在他全身的經脈中瘋狂的運轉著,一遍又一遍。
可哪怕是這樣,丁牧麵對那個男人仍舊沒有多大的底氣,他表麵看上去雖然還算鎮定,但是他的後背上沁出的汗水已經打濕了他身上的衣衫,那種從骨子裏生出的來自於本能的對危險事物的畏懼沒有什麼能夠隱藏。
但就是這樣,丁牧仍舊不曾生出退後一步的心思,相反,他的步子再次往前邁出,握著木劍的手也更加用力。
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意思表現的卻極為明確。
想要殺了劉婷,就必須踏過他的屍體。
他丁牧若還沒死,就要讓他一步不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