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回頭古怪的看了一眼於老，見習弟子？還是不記名的，看他在眾導師中備受尊重的樣子，地位應該不低，怎麼現在看起來好像混的不怎麼樣啊。
感受到夏衍怪異的眼神注視，於老隻是回頭對他尷尬一笑，並沒有解釋什麼，看來他雖然隻是一個不記名的見習弟子，但仍然對聖師很尊重。
夏衍也不是八卦的人，既然於老沒說，他也就沒問。隻是學著於老那樣朝那個模糊的身影作了一揖，開門見山道：“晚輩夏衍，有幸麵見聖師，有幾個問題想向聖師請教，還望聖師能為弟子解惑。”
既然有求於人，自身姿態自然要放低，不過以這位聖師在遊戲裏的地位，夏衍自稱晚輩也是心甘情願。
隻不過他的直接倒把一旁躬身而立的於老嚇了一跳，剛想提醒他兩句，就聽那道模糊的身影處傳來一道祥和卻略顯蒼老的聲音：“公明，你先退下吧。”
“是，弟子告退。”於老隻好作罷，躬身行了一禮，後退了兩步，轉身向拱門走去，隻是臨轉身時向夏衍使了個眼色，也不知他看懂了沒有。
夏衍目送於老離去，他還真沒看董於老走時那個眼色的意思，這大廳本來光線就有點刺眼，看人的眼睛都是帶白光的，於老走時那一眨眼，他還以為是因為受不了這裏光線的刺激呢。
看著於老的身影漸漸遠去，夏衍轉回身體站定，就在這時，大廳裏濃烈的光線漸漸淡去，不再那麼刺目，轉而變得柔和。
夏衍輕眯了一下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的轉變，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大廳內的景象，直到這時，夏衍才算看清楚大廳中間那道身影。
那是一位老者，身穿灰白色長袍，長須垂胸，灰白色發絲披肩，麵容並不是想象中的鶴發童顏，而是皺紋密布，盡顯蒼老之態。
他眼眸微閉，盤坐在一塊圓形石台之上，這塊兒石台不大，隻有半米來高，一米見方，上麵甚至容不下第二人盤坐。
然而，就是在這塊兒小小的石台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各種符文，這些符文像是一條條小蛇向外延伸，跑過地板，爬上牆壁，最後攀上屋頂。
夏衍順著這些符文看去，猛然間發現，這間石質的大廳竟是一個整體，像是從一塊兒巨石中陶琢而成。那繁雜的符文遍布整個空間，像一張網牢牢罩住這間大廳。
這些符文如那張白虎城地圖一般，都是真實的符文，夏衍依稀能夠辨認出其中一些，有一些是強化符文，還有一些竟是禁錮空間的符文，這讓他越發覺得怪異之極，因為，這種布局分明就是一個囚籠！
“年輕人，你想問些什麼？”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夏衍的沉思，夏衍抬頭看去，盤坐石台上的聖師正在注視著他，與他溝壑縱橫的麵容不同，他的眼睛清亮有神，根本不像是一個身染腐朽之氣的老人所應該擁有的。
夏衍望著那雙明亮的眸子，竟似有片刻恍惚。像是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吸引了他全部心神，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漫長的故事，裏麵有熟悉的人物和場景。莫名其妙的，一股酸澀之意湧上心來，不知不覺間夏衍眼角竟已是微潤。
夏衍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努力的想要看清這些畫麵。
他看到一個稚嫩的身影，隻有八九歲大小，在一座俊秀山峰上奔跑，雖然很幼小，但動作卻迅捷靈敏，輾轉騰挪之間如履平地，在坎坷曲折的山路上快速穿梭。很快他攀上了山頂，在一塊兒平整的巨石上盤膝而坐，開始吞吐霞光，隻是片刻，他的身影便被一股氤氳之氣包裹，模糊不可見。
畫麵快速閃過，幼小的身影一點點長大，最後定格在一個少年背影之上，還是那座山峰，還是那座巨石，稚嫩的孩童已長成翩翩少年。他負手而立，身邊霞光四溢。遠方似有清嘯傳來，少年拔身而起，竟踏虛空而行，飄飄然如出世謫仙。
少年禦空而行，轉瞬間已遠離那座山峰，眼前出現一片恢弘的建築，這應是一片宮殿群，坐落在一座奇峰之上，在一股氤氳之氣中若隱若。少年身影閃動，穿過這層朦朧霧氣，降落在一個廣場之上，躬身而立，在他的身前，有一道身影站立，雖然在隻是背影，卻仿佛讓人看到了他淩然天地之間的絕世英姿。
畫麵再閃，少年已長成青年，身影更顯挺拔，他腳踏虛空而立，發絲、袖袍隨風而動，竟有一股凜然威勢。在他的對麵，有一頭凶獸同樣踏空而立。這頭凶獸身似靈猿，卻比靈猿凶悍之極，它身披稠密如甲的鱗片，唯有背後留有一道金身的氄毛，頭頂生有一根怪異的長角，麵容猙獰，口若饕餮，似能吞山咽海。
凶獸衝著青年一聲咆哮，竟然攪動的周圍的空間如玻璃般破碎。青年縱身一躍，身影隻是一閃，依然躍至凶獸的頭頂近前，他伸出一隻手掌，蓋壓而下，掌指間有符文閃爍，光芒熾盛，瞬間將兩道身影淹沒，隻留一道淒厲的咆哮聲……
…………
夏衍像是中了魔怔，身體僵硬，表情木然的站在那裏，而他自己卻渾然不覺。他努力的追逐著那些畫麵，用盡全力想要去看清那些身影，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看到的始終都是一道背影。
精力的過度消耗使他眼睛變的渾沌，畫麵也越來越模糊，漸漸的連那道身影都看不清了。夏衍的身體瑟瑟發抖，體內的氣息已經開始混亂，而他卻毫無所覺。
就在這時，一股清流從他的頭頂注入，衝散了那些模糊的畫麵，滋潤他的精神，穩定心神，之後又流向他的四肢百骸，撫平了混亂不堪的氣息，最後溶於他的體內。
夏衍睜開眼睛，一臉疑惑又帶著期待的看著聖師，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年輕人，貪多不爛，這些符文乃是上古時期建城時所留，玄奧莫測，心智不堅者，看一眼就會神魂喪失，你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已經殊為不易，莫要強求，不然傷身傷神就得不償失了。”聖師淡淡的開口說道。
“什麼？您是說我剛才看到的幻象是因這些符文而起？”
“符文玄奧，銘刻天地至理，內蘊天地法則，你剛才強行參悟，若不是你身具先天道體，就不隻是損傷一點神魂那麼簡單了。”
怎麼會這樣？夏衍怔怔不語，難道自己又想錯了？這隻是符文交織的幻象，而非眼前聖師所為？他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知曉自己的身份，難道這隻是遊戲的一個設定？不，不對！一定還有什麼自己沒有想到。
“年輕人，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夏衍的思考，他抬頭向聖師看去。此時，聖師的眼睛已不像剛才那麼清亮，夏衍能夠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長垂的白色胡須，如溝壑般的皺紋，看起來就像一個垂暮之年的老翁，沒有一絲守護一城，威壓百萬魔獸的淩然威勢。
這不得不讓夏衍再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因為他沒有從聖師的臉上看到一絲異常，是他偽裝的太好，還是自己真的想錯了？
夏衍想要直截了當的向聖師詢問，不過想了想，最終又放棄了。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不告訴自己一定是有著什麼顧慮，就算自己詢問恐怕也得不到答案，而如果這隻是自己的猜想，所謂的聖師隻是遊戲裏的一個NPC，根本就不知道，那自己問了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