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季詩晴說完那句話,我的心髒卻難以控製地跳得飛快!
什麼生死,什麼自由,身死又是為哪般?季詩晴是想怎樣?難道她,心中竟然已經存了死誌?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整個人都吃了一驚,想趕緊阻止季詩晴這樣的想法!
然而,還未待我有下一步行動,我就眼睜睜看著季詩晴在最後時刻拒絕了我的交易確定請求,那淒美慘淡的笑也變得猶如和煦春風般溫暖明麗,那一瞬間,季詩晴回轉了頭,送給我一個回眸一笑之後,義無反顧衝向盜賊白城手中的匕首!
“別……”我大喊。
在季詩晴跑向盜賊白城那寒光閃閃匕首的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長,那樣充滿了種種未知和矛盾交織的混沌時光裏,我在努力思考著可以圓滿解決麵前困境的方法。
讓我變得和便宜師父那般,騰挪跳躍迅捷靈敏的話,我一定可以有足夠時間救回季詩晴。讓我變得和盜賊白城那般,身手矯健武藝超群的話,我一定可以當先搶上前,硬生生和盜賊白城拚鬥在一起,從而避免了季詩晴的自殺式行為。哪怕讓時間倒流10秒鍾,我都會在季詩晴脫口而出那一句話的時候,立刻明白她的用意,察覺到她的下一步行動,從而成功製止她!
然而,這一切,都是不可能了,哪怕我在這一瞬間,已經想象了無數的可能,卻沒有一個可能,會成功拯救季詩晴。
我竟然是如此無用。
我的眼淚在慌急之中,又一次狂飆而出,這已經是我不知道第幾次為了季詩晴而揮灑而下的淚水了。明明過去的那麼多時光,我都不曾流淌過這種我一直認為最無用的鹽水。要早早輟學外出打工供養弟弟的時候沒有,出了車禍小腿被燙傷卻還要硬扛著站著上班的時候沒有,英雄救美被捅了一刀住院的時候沒有,甚至家裏老母親打電話毫無關心之意隻是一味苛責與我的時候,我都沒有!
但是入了這遊戲世界,遇到了我人生中的引路人,照亮了我黑暗世界的熠熠生輝的太陽,遇到了季詩晴的時候,我除了漸漸變得不再慫孬,一顆心,卻漸漸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初秋的天氣漸寒,我會傷感那葉的離去,就仿佛自己終究會是那片葉,沒有樹的挽留,隻能獨自空空飄蕩在風中。
我的心,揪痛起來,仿佛不能呼吸,我下意識摸向緊貼著心髒位置的那一片落葉,心中默念著我曾經發下的諾言:隻要傾心守護,不過問結果。如今,我與你已然要在這遊戲世界中永遠別離,不複相見,那這最後的時刻,豈可就如此黯然度過?
再次抬頭的時候,我已經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
如果你終要身死,如果這已然是無可挽回的事實,如果我所珍愛的你已然要化作白光,身消魂散香消玉殞,那這一刻起,這武陵農場地圖上站立著的所有玩家,在我的眼中,已經盡皆如螻蟻,他們的喜與怒,於我再無幹係,我將很快變成這遊戲世界眾多玩家中轉瞬即逝的流星,一瞬間的光華璀璨之後再無月夜星空高懸的時刻。既如此,這最後的時刻,就讓這全武陵農場地圖的玩家,都來給你陪葬吧!
“曾為歐冶妙手成,龍淵引雷九州動。狂雷七星劍,起!”我大喊起來。
轟隆隆,轟隆隆!有無盡雷意滾滾蓄積而來!嘩啦啦,嘩啦啦!瀟瀟勁風也漫無邊際呼嘯而來!這天地間由於這狂雷七星劍的指引,整個世界都仿佛變得晦暗起來,變得長風呼嘯、飛沙走石,教人分辨不清楚方向,看不清事物。
然而,處在這一片異象正中位置的我,卻仿佛處在這龍卷風暴的陣眼之中一般,絲毫不為所動,獵獵疾風呼嘯而過,吹響我的衣角,拂亂我的鬢發,我卻依然專注凝望著那片滾滾雷雲。那雷雲之上,無盡的雷意正在蓄積,發出震耳發聵的轟鳴,不時有光亮的閃電劈下,隱隱有龍吟之聲在那雲層中響徹,似下一秒,那奇大無比威嚴萬千的巨龍就要衝破這雲層,蕩平這山穀,將這武陵農場地圖之上站立著的玩家盡皆斬殺!在場的玩家無一不為這奇觀異象所震撼,一時間都呆呆傻傻望著這很快便鋪滿了整個武陵農場地圖上空的濃烈雷雲,不知道下一秒會出現什麼樣的光景,也不知道下一秒,他們會麵臨怎樣的危境。
然而,我卻覺得,這般場景遠遠沒有達到我預期的那般,如果狂怒之火真的可以燎原,那我此刻黯然失神的心傷,絕對可以撐起這整個天空來為我一人所用!
“風來!雲起!雷滾!怒蕭殺!”我再一次歇斯底裏大喊出聲。
我的身體裏,炙熱得猶如一鼎可容華夏萬千之物的巨大熔爐,其內有一股渾厚勁力滾滾流出,在我四肢百骸之內翻滾不止,所過之處皆焚為一片灰燼,卻又在那灰燼中,鑄就了新的,堅硬猶如鋼鐵般的骨骸身軀。
“呃啊!!”疼痛太明顯,太難捱,讓我忍不住緊閉雙眼仰天長嘯一聲。隨後,我感覺到那一股渾厚勁力終於緩緩在我的四肢百骸神經血管之間遊走了一遍,停留在了我的頭頂。隨後,自額頭起,一股濃厚有如實質般的物質徐徐緩緩在我的麵部不停遊走一番以後,消逝而去。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他們仿佛更加粗壯有力,此時在一亮一亮閃著金色光華,仿佛那手臂之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充滿活力的跳躍不已。而再看向自己的角色信息的時候,不知何時,我那職業欄上,已經改成了:獵天煞的稱呼。
天可獵,可使那天地之威為自己驅使,煞……,是凶神嗎?這獵天煞,難道是說這天地都可悉數駕馭,為自己所用的凶神?
我再一次睜開眼來,那天空上的層層濃密雷雲終於動了,伴隨著一聲緊似一聲的轟鳴聲,自那雷雲之中緩緩凝聚出7柄巨大無匹的,帶著金色劍身,其上繪有紫色花紋的長劍,滾滾雷意縈繞其上,不時有電花乍現,顯示出了這些長劍之上凝聚的雷意是多麼驚人。
那7柄金色巨劍神奇的懸浮在偌大武陵農場地圖的半空中,和我閃爍著金色光華的雙手遙遙呼應,我右手揮動間,就有一柄巨劍隨著我的動作而變換方位,我立刻心念一動,將那柄隨我右手驅使的金色巨劍鋒利無匹的劍鋒指向了記憶中盜賊白城所在的方向。
盜賊白城既然是隱藏職業獲得者,又有隱身技能傍身,我如果想這時候去瞧他,他一定會恬不知恥立刻用上隱身技能,讓我連個皮毛都碰不得。而如今,季詩晴已經必然回城複活去了,留著他盜賊白城,還有什麼用?這巍峨聳立的巨劍,就當作陪葬給他的墓碑吧!
“黯然奪命噬心殤!”一聲清越女聲突然響起。
這是大胸聽風妹子的獨家秘技,整個遊戲世界裏都不知道會否有第二個人再會這一招,我聽了這一聲輕喝,下意識想躲避,卻發現那玉環金鈴發出的叮鈴鈴清脆的金玉之聲並不是指向我,而是朝向了盜賊白城的地方。
我瞧向已然用白色方巾掩好自己麵容的大胸聽風妹子,她那一雙桃花眼中透著急切和焦慮,似乎非常害怕她不出手,就又一次錯過了在老大麵前戴罪立功表現的機會一般。
難道時至今日,大胸聽風妹子都依然心心念念為了她的團隊著想,想在這種關鍵時刻用那心法技能,指使盜賊白城躲過我這致命一擊嗎?難道她忘了她的老大是怎樣當眾掌誆於她,令她顏麵掃地的嗎?忘了這俠義堂團隊挾持了季詩晴和大小姐的時候,又是何等嘴臉了嗎?這種時刻,就算不是衝著我,隻是看這兩個同為女生的小姑娘的麵子上,她都不應該再攪合進來了啊!
我在聽到大胸聽風妹子悍然出手的時候,整個心都要碎了。剛要繼續催動那半空中的巨劍再次指向盜賊白城,就聽大胸聽風妹子急急向我大喊:“停啊,快停啊!”
我硬下心腸,狠下心來不為大胸聽風妹子急切話語所動,繼續專注著手上的操作,打算一揮手令那懸停在半空中待命的巨劍砸落下來的時候,卻又聽到大胸聽風妹子說:“你快看呀,這個姐姐,她還活著的!”
季詩晴,還活著?我趕忙看向盜賊白城所在的方向,果然看見季詩晴正亭亭而立,隻是那雙眼,卻空空洞洞,仿佛沒有思想的玩偶一般。這狀態,難道中了大胸聽風妹子心法技能的,不是那個盜賊白城,而是季詩晴嗎?
我不解的眼神看向了大胸聽風妹子,她瞧見我終於肯正視她,咽了一咽唾沫,抖抖索索同我說道:“那個盜賊已經在這個姐姐衝過去的時候隱身了,我看你們好像也不是壞人。要不這樣,我做中間人,去和我們老大講一講,讓他和俠義堂團隊分開來,把你的那兩個同夥放了,怎麼樣?”
大胸聽風妹子瞧見我猶疑的目光,十分篤定繼續和我說道:“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