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最後我還是沒能留住銀翼殺手。”林海瑰往自己的嘴裏灌入一口啤酒。
他現在正坐在車子的副駕駛位置,開車的是他最得力的一個手下,綽號火雞,是因為他那一頭染成鮮紅的頭發而得來的。這家夥行事作風就跟名字外貌一樣暴躁得不行,總是遇到小小的一點事就大打出手。
林海瑰也經常說他的不是,總是恨鐵不成鋼地說要不是火雞的性格,他現在的成就一定比現在要高的多了,說不定比他林海瑰還厲害呢。
一般這時候火雞就隻會笑嗬嗬地說道:“那怎麼可能啊,我火雞這輩子也不圖什麼,能一直在瑰哥身邊做事就滿足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他那憨厚得過了頭的忠誠,才會讓林海瑰對他這麼的重視和信任。
火雞一邊操控著方向盤,一邊歎了口氣說道:“這有什麼關係嘛?原本,你說要以身犯險去引誘銀翼殺手出來,我就已經不同意的了。最後雖然還是被你說服了,但說實話,那個銀翼殺手還是金翼殺手什麼鬼都好,老子才不管他的死活呢!我隻擔心瑰哥的安危啊。”
林海瑰露出了真誠的笑容,要是三輪這時候在這裏看到他這樣的笑容,他肯定會覺得太惡心了。這個家夥在飛機上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是假惺惺的樣子,哪怕是笑起來都像是戴著個麵具似的。
而不像現在這樣,雖然隻是淺淡的一抹微笑,卻讓人凡是看到了都會肯定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火雞啊,你這人真是太傻了。要是這次我真的出了什麼事,你還不趕緊趁著機會往上爬啊!其實我也早就想把你提拔為護衛隊的副隊長了,隻是你這性格讓其他的隊員們不太服從。”
火雞笑了笑,說道:“提拔我就算了吧,我也自己知道自己事。那個……呀,怎麼說的來著?哦對了!狗改不了吃屎嘛哈哈!我知道自己就是一條喪家犬,當初要不是瑰哥,我又怎麼可能活到今天?所以我真的沒所謂的,瑰哥隻要好好地活下去讓我有賣命的機會就行了!”
林海瑰無奈地搖搖頭,對於這個忠實得過分的手下無話可說。
“話說回來,雖然計劃是失敗了,但我看瑰哥你心情好像還不錯喔?”
林海瑰愣了愣,說道:“是嗎?我心情還不錯?”
“嗯……感覺而已,可能我看錯了吧。”
“不,心情……確實還可以。”林海瑰腦海裏突然閃過三輪那嚴肅地質問他的表情,喃喃自語地說道:“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小子。”
甩甩頭,林海瑰把這件事情拋諸腦後,語氣驟然冷了下來說道:“不過,心情好不好先不說,但有件事我們必須先處理了!”
聞言,火雞也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眼神冷冽地說道:“背叛者,罪該萬死!”
——“你別跟來!”很平淡的一句話,卻化作了鋒利無比的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入三輪的心髒。
三輪的腳步頓時停住了,怔怔地看著浮生。浮生不敢去看三輪的表情,不再說話,轉身走上了救護車的車廂裏。
“咦——嗚——咦——嗚……”
隨著救護車的警笛聲的遠去,載著浮生以及她重傷的爸媽的救護車逐漸縮小,最後消失在車流當中。三輪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紅色閃爍不停的警示燈化作公路長蛇裏的一點星光,流轉消逝。
而他就像是一個被石化的雕像,被浮生的一句話定在了原地,沒有救贖沒有解脫,隻能無助而孤獨地等待著歲月將他風化成沙,吹散到記憶的某個角落裏,堆積成山。
人們本來就處於混亂之中,自然就沒誰有心情理會這個呆呆站著的年輕人,反而是有人在嫌棄他站在路中間妨礙了他們的工作。
於是三輪被擠兌到了一邊,他隻好漫無目的地遊蕩著,形同一具行屍走肉。
最後還是星晴找到他了,她喊了三輪幾聲以後他都依舊不理不睬地走著。星晴發現他的不對勁了,連忙跑上去拉住他的手。
“三輪!你在幹什麼啊?大家都在分頭找你呢!”
三輪回過頭,那表情脆弱得像是貝加爾湖麵的平靜,經不起皺褶,哪怕隻是一陣微弱的風。星晴愣了一下,說道:“三輪,你,怎麼了?”
三輪的眼神中充滿了動搖,說道:“星晴……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剛才你碰到了什麼事嗎”星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隻能耐心地勸導道。
三輪的喉結活動了一下,吞下一口的苦澀,說道:“嗯,我剛碰到浮生了。”
“浮生?她怎麼會在這裏?”
三輪頓時又激動了起來,痛苦地說道:“對啊,要不是因為我,浮生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要不是因為我,她爸媽又怎麼會重傷?都是我,都是因為我……對不起,對不起,浮生……”
星晴這下就大致明白了三輪為什麼這麼頹廢了,安慰道:“三輪,你別這樣啊,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啊,而且你已經盡力去阻止悲劇的發生了。沒有你的話,這件事情的結果可能還會更加壞呢。抬起頭來,你是大家的英雄啊!”
三輪搖搖頭,說道:“我怎麼可能是什麼英雄啊,我太沒用了,還把浮生也卷了進來……都怪我……”
星晴歎了口氣,她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很難讓三輪聽進去了。她隻好拍了拍三輪的肩膀,說道:“沒關係,你要自責就盡管自責吧。你本沒有錯,隻是因為你給自己背負太多的東西罷了。想要保護更多的人,就繼續變強吧,三輪。”
星晴的這番話讓三輪渾身一震,他覺得她說的真的很有道理。悲傷的情緒馬上減少了很多,他目光變得堅定起來,說道:“嗯,星晴你說的對。說到底我還是不夠強,我還需要變得更加強大才能去保護到身邊的人。”
星晴鬆了口氣,心想總算是讓他振作了起來。
三輪甩了甩頭,說道:“有空再去找浮生好好道個歉吧,她爸媽……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星晴點了點頭,說道:“嗯,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三輪看向星晴,露出了笑容說道:“真糗,又一次被你拯救了。”
星晴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頭,說道:“沒,沒關係。朋友就是要互相鼓勵互相安慰的嘛。”
三輪眼底閃過一絲悲傷,但轉瞬就被掩蓋過去了。他點點頭說道:“嗯,沒錯,朋友就是要互相鼓勵。以後星晴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記得要找我幫忙啊!”
“好的,我會的。”星晴露出淺淺的笑容,讓三輪內心又抽痛了一下。
我們,難道就隻能是朋友了嗎?
不一會兒,三輪他們就跟櫻舒等人彙合了,在經過今天這一場風波以後,大家都累得不成人樣了。於是他們叫來了兩輛的士,總算是踏上了回家的最後一段路途。
在車上,三輪靠著窗望向外麵,夜色當中晦暗不清的風景在飛快地後退,正如此時三輪腦海裏的一幕幕回憶的畫麵。
一場場的戰鬥被三輪從記憶裏調集出來,最後定格在銀翼殺手和林海瑰的尖峰對決上。
現在三輪自認為在異能方麵的能力已經很強了,起碼在麵對一般的星石持有者,也能保證不會吃到大虧。但近戰搏鬥方麵卻很久沒有提升了。雖然之前在七罪堂對13J的大戰中,他是展現了以一敵重的實力,但那畢竟也隻是大混戰而已。要是放在單打獨鬥中,他也隻能幹掉一般的小嘍囉。而麵對林海瑰或者銀翼殺手這種高手的時候,差距就會很分明了。
異能雖然是一個很大的倚仗,但它有著隻能在夜裏使用的束縛,畢竟還是太局限了。三輪知道,現在自己想要最快速高效地提升實力,首先果然還是要從格鬥方麵尋找突破口。
想到這裏,三輪默默地收緊了拳頭,眼神穿過車窗的格擋,望向了遙遠的天空,那裏曾是讓銀翼殺手飛走的地方。
“等著吧,銀翼殺手!下次我一定不會像這次一樣了,我要親手逮捕你,為浮生報仇!”
——遠處,有兩個人在高樓天台上,眺望著樓下縱橫交錯的公交脈絡。
一個穿著哥特式服裝,紮著個馬尾辮的小蘿莉坐在天台邊上的牆邊,雙腳懸在空中不停地晃悠,百無聊賴地嘟著嘴問道:“拉絲姐,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出手啊?”
拉絲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一身黑色吊帶裙服裝將她的完美身材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她將視線從樓下那輛載著三輪等人的的士上麵收回來,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說道:“不急,在跟那家夥正麵交鋒之前,我們先從他身邊的人開始下手吧。”
“好啊好啊!這次姐姐你一定要把有趣的工作留給我啊~”安薇略帶撒嬌地說道。
拉絲看向安薇,笑著說道:“放心吧,安薇,這次的絕對非常有趣。”
安薇興奮地問道:“真的嗎?是怎麼樣的工作?能把他耍的團團轉,生不欲死嗎?”
拉絲嘴角勾勒出殘忍的弧度,說道:“當然可以。走,我們先去一趟醫院!”
似乎在三輪還沒從銀翼殺手的事件中緩過氣來的這時候,又有一場新的陰謀在醞釀著暗湧,即將襲來!
——回到家中,打開燈,空中漂浮著塵埃的粒子。
熟悉的味道。
櫻舒也懶得理會三輪此刻的感慨了,她今天是真的累死了,脫了鞋子就直奔臥室去了。而星晴跟龍揚也在收拾了一下行李以後就在三輪的安排下分別住進了三輪房間和三樓的客房。
結果二樓客廳裏就隻剩三輪一個人了。他坐在沙發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他看到飯桌前放了一封信。
“這是什麼?”他拿起來端詳起來,封麵上什麼都沒寫,感覺也不是爸媽給他留下的啊。
那會是誰?這幾天家裏都沒人,也不可能是浮生他們放在這裏的啊?
三輪左右看了一下,也沒發現其他人,這東西拆開來也沒關係吧?放在自家的東西應該就是自己的了吧。
一邊想著,三輪猶豫著拆開了封麵。
展開硬紙卡片,露出的是龍飛鳳舞的字體,隻寫了幾行簡短的內容:
“你好啊,叫做三輪的少年,是不是猜不到是誰給你寫的這封信?哈哈那也不怪你,畢竟我們才認識一天不到嘛。但是我可不會忘記你,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在天空中還會這麼狼狽的人。”
看到這裏,三輪心裏已經有種不祥的預感了。果不其然,信的後麵繼續寫道:
“等著吧,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的了。寫到這裏不知道你猜到我的身份沒有?還是猜不到的話,那真遺憾,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結尾處是手畫的一根羽毛,簡潔但也好懂。
“不是銀翼殺手吧……”三輪覺得自己一個頭要大了三個了,要是這真的是銀翼殺手留下的信,那這麻煩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三輪也不知道一個才遇見沒幾個小時的人是怎麼知道他的名字的,又是怎麼連他的家庭住址都調查得一清二楚的。甚至,說不定銀翼殺手手上還握有更多關於他的資料。
一想到這裏,三輪都不敢往下想了。他唯一能做的,就隻能祈禱這不是來自銀翼殺手的信了。
“還真是前路茫茫啊……”
三輪歎了口氣,靠著窗邊坐下來,看向遙遠的天空。
那裏的星辰被夜色摻和,點點光芒顯得晦暗不明,猶如是被丟入了大海中的明珠,在暗流湧動之間閃爍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