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球正踢到一半，天邊突然聚起了大朵的烏雲，悶得人透不過氣來，看起來像是要下雨了，體育課隻能提前結束。
班上的同學有說有笑地走回教室，直到在位置上坐下，小胖還在對剛才球場上我的表現評點評個沒完。
“師兄，你怎麼回事呀？剛才二蛋把球傳給了你，你就應該直接傳給我才是啊，你怎麼能自己直接射門呢？”
我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
“還有還有，你好幾次都正對著球門了，又沒有防守，你就那麼愣在那裏什麼也不做，你知不知大家都對你有意見呢？”
小胖自顧自地說著，我心不在焉地聽著，其實什麼都沒聽進去。
就這麼魂不守舍地熬到了放學回家，一進門就見爺爺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在等我了。
“小胖也在啊，今天就留在這裏吃晚飯吧。”爺爺熱情地招呼道。
小胖也不見外，麻溜地搬了張凳子在桌邊坐了下來，拿起一個雞爪就要開啃。
隻是吃東西都堵不上他的嘴，他剛吃了兩口就開始和爺爺告我的狀。
“師父，我跟你說，師兄他今天在學校的表現可差勁了，試卷沒來得及寫完，踢個球也心不在焉的。”小胖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完全不把我警告的眼神放在眼裏。
爺爺往嘴裏扔了顆花生，漫不經心道：“這臭小子啊，最近確實是魂不在身上。”
我想和爺爺解釋自己今天的反常，可想到小胖還在，我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小胖吃完一個雞爪又夾起一片牛肉塞進嘴裏，邊吃邊咂嘴，爺爺對他也一直是一副笑模樣，好像他才是爺爺的親孫子一樣。我越聽越心煩，真是恨不能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
吃過晚飯，小胖的爸爸找了過來，小胖正躺在躺椅上，捧著圓鼓鼓的肚子，一臉的意猶未盡。
他其實今天是想在我家睡下的，奈何他爸不同意，被拎著耳朵帶回了家。
等小胖一走，我歎了口氣，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不一會爺爺也跟著走了進來，在床邊坐了下來。
“說說吧，今天是怎麼了？”
我委屈地抬起頭看了眼爺爺，我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今天一大早就看你不對勁，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把夢裏的內容統統告訴了爺爺。雖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夢，但周圍的人似乎都覺得我不太正常，那可能就真的是我自己的問題吧。
爺爺聽完抽了口煙，不以為意道：“我還當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是做噩夢了，不過我看那個肖老師確實不是個善茬，你今後還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才是。”
回想起夢裏的種種，雖然那都是不真實的，可我今天再見到肖老師，他給我的感覺確實不一樣了。
或許爺爺的話確實有他的道理吧，我在心裏小聲地安慰自己，帶著一肚子的愁緒進入了夢鄉。
睡了一夜的好覺，我第二天終於又滿血複活了，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我像往常一樣去了小胖家等他上學，把昨天早上他嘲笑我的話又原原本本還給了他，心裏終於暢快了不少。
隻是我剛暢快了沒多久，煩心的事情又來了，因為昨天考試的分數已經出來了。
“苟懷祖，29分！”我在同學們的哄堂大笑中走上了講台，從老師手中接過了那張一片紅叉的試卷，臉紅得都快要趕上猴子皮膚了。
不過老師可一點都沒顧及我的麵子，仍在對我冷嘲熱諷。
“苟懷祖同學，你倒是和大家說說你這分數是怎麼考出來的唄，我就是把試卷扔上來，叫小汪往上麵踩幾腳，考出來的分數都比你多吧。”
小汪是老師家養的一條狗......
我麵子遭不住，把頭垂得更低了，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在大家看好戲的目光中走到位置上坐了下來，小胖正捧著自己的試卷一臉同情地看著我。
雖然我不知道他有資格同情我，因為他畢竟也隻烤了五十幾分，還沒到及格分數線，就這都已經是他超常發揮的水準了。
要是換在以前，我都是那個嘲笑他的人，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我這次居然排在了小胖之後，真是太失策了。
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小胖開心得嘴都合不攏，那氣氛好像是要過年了一樣快活，不過快活的隻有他一個。
我一點都不覺得像是要過年，隻覺得數九寒天下大雪，一下子涼到了家裏。
我在想爺爺看到我的試卷以後會不會賞我一頓打，不過我現在害怕的不是他打我，而是怕他不打我，畢竟他要是真打我一頓，我心裏還能好受些。
我背著書包在院門外站了許久，雙腿像是注了鉛一樣，邁都邁不動。
就在我做著心理建設的時候，我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就見烏壓壓一陣人正衝進林叔家院子裏。
“懷祖，站這兒做什麼，快回屋裏呆著。”爺爺在我身後突然出聲，把我嚇了個不輕。
我沒有收回目光，仍舊望著林叔家的方向發呆，疑惑地問道：“爺爺，林叔家是出什麼事了，怎麼大家都往他家去了。”
“大人的事情......”
我就猜到爺爺會這麼說，當即露出不滿的表情，直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可是爺爺，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就算我是小孩子又怎樣呢，小孩子就不配擁有知情權，就該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麼？”
這話一出，就連我自己都震驚了，沒想到我還能說出這麼文縐縐有內涵的話，可能是被小胖感染了。
不過我也知道，現在可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
我和爺爺就這麼在院外站了一會兒，最終爺爺還是歎了口氣，同意了讓我跟著一起去林叔家。
不過他再三叮囑我，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問的話也絕對一個字都不能多問。
為了讓爺爺放心，我忙不迭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