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此時屋裏的燈暗了,自動暗了,曇花嚇得簡直所有的神經都麻痹了。她不知覺的瞪著一雙大眼睛在黑暗裏仔細的辨認著什麼。慢慢的,她在黑暗裏看見一個白影,然後那個白影漸漸的近了,她看清了:是畫畫的媽媽——飄雪,她站在黑暗裏,確切說是黑暗裹著她。她站在她的的床前冷笑著看她,那眼光裏隱藏著火一樣的仇恨。
“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飄雪,我來找你了。”她幽幽的說。
曇花忽然怕到極處反而一躍而起,凜然的看著她說:“我知道,飄雪姐,我認得你,你是人是鬼我都認得你,隻是我不知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格格格,格格格——”她一昂頭陰森的狂笑起來。曇花摟緊懷裏的毯子。
“我找你做什麼,我找你做什麼?格格格,格格格。”她笑的快要將那個薄薄的影子抖零落了。“我找你做什麼?我找你做什麼?哼哼,你害死了我,你搶我的男人,你站我的家,我還能找你幹什麼呢?”她狠狠的說。
曇花的指甲摳在毯子裏,但她心底裏的膽氣赤裸了出來,令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跟她做著鬥爭:“飄雪姐,上次不都說好了嗎,你不是我害的,我和張峰也沒有通奸,那天晚上是峰哥背著你跟我哭訴你的病,恰恰被你看到了,你就誤會俺倆有事了,我敢說我是無辜的,是你多心了,雖然我那時候已經喜歡他了,但是我可沒有想到把你害死了把他奪過來,我是你的醫生,請相信醫者仁心,更何況咱倆是那麼好的姐妹,我不會做出那不道德的事情的。你說你是我害的,那更不可能了,我是看你已經昏迷了想救你,就用銀針來刺激你的腦神經使你醒過來,你卻誤以為我是在殺害你,我在跟你說一遍,不是這樣的,你知道了就請你走吧,就像道士說的,你去過你陰間的日子,我過我陽間的日子,咱誰也別觸犯誰吧。”
“格格格,格格格……”她又是一陣歇斯底裏的慘笑,曇花捂住了耳朵。“你想趕我走?”她咬牙切齒的問。
曇花也一字一句的說:“是,這是我家,你無權在這裏搗亂。”
“搗亂,搗亂。”飄雪喃喃低語幾聲後大喝一聲“我要讓你跟我走——”然後伸出細細的指甲朝她的床頭伸來。曇花嚇得慘叫一聲滾下了床,她慌亂中伸手在床底下抓住了一根硬東西,她本能的揚起那個硬東西就朝她的白影子擲去。忽聽“啊——”的一聲淒厲慘叫,那個白影沒有了,屋裏一片靜寂,而且,屋裏的燈也忽然亮了。
曇花躺在床邊清醒過來看看屋子四周,第一個感覺就是她做了一個荒唐的夢,但是她感覺自己手裏還握著一樣東西,就她低頭又看見手裏拿著的一個筷子長短的桃木劍,劍的末端用金絲線拴著一枚古銅錢幣。她恍然大悟:這不是我結婚時我爺給我做嫁妝拴在我的梳妝盒上的辟邪物嗎。怪不得找不著了,原來在床底下。曇花的爺爺當時說這個桃木劍是他禪堂院裏的一棵桃樹上砍下的樹枝做的,那枚銅錢是古時宋朝的,他求家裏的神給它開了光,然後把它拴在桃木劍上,這樣,在厲害的邪靈鬼祟都怕它。她那時當然不屑一顧,隻是不願掃爺爺奶奶的興,同意他們給她拴在梳妝盒上罷了。可是去年有一天筆筆淘氣,要玩兒這個“好玩”的劍,她就隨手拆下來給他了,他玩兒膩了後就隨手扔進床底下了,她以為他不知玩兒丟哪裏了,也沒在意,想不到今個救了她一命。她頓時覺得它寶貴的不得了,緊緊的摟在了懷裏。
她睜開眼一看天亮了,就起身騎上摩托車去鎮上找張峰。到了收購站就直衝張峰的辦公室。發現門竟然鎖著,但她有鑰匙,就打開門進去了,看到辦公室裏麵的床上堆著畫畫和筆筆的衣裳,空空懸著的心馬上落了地,她疲倦的坐在了床上。
“嫂子,真早啊。”從窗戶外麵映出一張年輕的笑臉,她被嚇得“啊”的尖叫一聲往床上一到。外麵那個笑臉先是一愣,隨後就自己的“傑作”得意的哈哈哈大笑起來。
曇花虛驚了一下後,馬上自嘲的笑笑走了出來,看到這個收購站新來的會計小紅花枝招展的站在窗外還在笑,也不好意思的嗬嗬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是個鬼呢,嚇我一跳。”
那個小紅聽了就更笑的歡了,邊笑邊說:“我要是鬼就好了,我要是鬼我就變的比你還好看,把峰哥迷住叫她不要你,嘻嘻嘻。”
這個姑娘長得不怎麼樣,細眉小眼的,還一臉粉刺疙瘩,但是愛打扮,愛調情,那張嘴比老娘們都敢說,張峰很是討厭她,不過她好像也不介意。曇花此時也沒心跟她開玩笑,就正色問她:“你怎麼上班這麼早啊,見你峰哥了嗎?”
她馬上不笑了,但是眨巴眨巴狡黠的小眼珠子興奮的問:“你們吵架了呀?我說倆孩子咋被峰哥接到這來住呢?”
曇花馬上火了,她衝她怒吼:“我問你見著他了嗎?”
她的臉也馬上繃緊了,怯怯的說:“哦,我一上班來到就見他帶著畫畫和筆筆出去了,可能吃飯去了吧。”
曇花就不說話了,丟下她進屋了。她隻有坐下來等著他回來,雖然她也沒吃飯,可她一點也不餓,隻一心要見到自己的老公,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昨晚獨自跟鬼魂搏鬥,要不是爺爺給的那把桃木劍她可就沒命了,並且要他知道他心裏那個“女神”亡妻竟然多麼邪惡……
她聽到他來了的聲音,趕緊起身朝他跑,她在門口碰到了進屋的他,她就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大叫:“峰子,我都快嚇死了,我都快嚇死了——”
她以為他會特別關切的問她怎麼了,誰知他冷若冰霜的一甩她的手,把自己的手從她手裏甩出來徑直坐到辦公椅上打電話去了,把她就那麼不尷不尬的被晾在了門口。她奇怪之餘還不忘朝外看了看,還好那個騷狐狸精小紅不在,不然被她看到又該取笑她了,她就把門狠狠的一關,悻悻的走到他的辦公桌前蹺起腿往桌子上一座嗲聲嗲氣的問:“你咋了,吃錯藥了還是腦子被驢踢了,咋不理我了呢?”
張峰仍不理她,又拿起手機照著剛才在紙上寫了的一串數字又撥了起來,顯然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曇花忍著氣,等他把這個電話又打完又踢了踢他的褲子問了第二遍:“你啞巴了還是聾了,你咋不理我呢?”
張峰這回抬起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去打電話。好啊,連著打了三個電話。曇花忍無可忍了,伸手就去奪他的手機,被張峰自己搶先把手機扔進辦公桌旁邊的沙發上了。曇花臉紅紅的就去沙發上拿手機要摔了泄氣,被張峰拉住了胳膊叫:“大清早的來我這裏發瘋是不是?”
她氣呼呼的去甩他的手,並大叫:“你不是不理我嗎,別拉我啊,裝樣子裝到底呀,神經病——”曇花說完這話眼圈紅了,委屈的蹲在沙發裏。
他看了媳婦這個不同與這些天的樣子,動了惻隱之心,就試探的問她:“你到底出了啥事?不過我把倆孩子都送到學校去了,這你放心。”
她一聽他說孩子先把自己的事兒丟下了奇怪的問他:“好好的你咋把孩子接到你這裏了,你發啥神經啊你?”
他聽了她這句話詫異的看了看她,就鄙夷的笑了一下說:“哼,你還學會這一套了,你不能說這事你不知道吧。”
曇花皺著眉不解的問:“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陰陽怪氣拐彎抹角的,你犯神經病把我倆孩子弄你這裏來,還不跟他們的媽媽說清楚,你還跟我說陰陽話,你還——”她索性委屈的哭起來。
張峰看她要鬧,怕收購站的人聽見了不好看,就急急的走到她跟前說:“好了好了,隻要你沒事了下午我等放了學就帶倆孩子回家去,這會啥也別說了,有事回家說吧。”
曇花聽見他終於跟她正兒八經的說話了,就想起昨夜的情景後怕的摟住了他的脖子說:“峰子,我跟你說,我都快嚇死了,差點被她給害死,要不是我爺給我的那把桃木劍這會你得回去給我收屍了——”說著哭的可憐極了。
他聽了這話真嚇壞了,以為昨天晚上家裏進了賊,就一把揪住她急切的問:“咋了,咱家進賊了?你咋跟他們鬥的?我跟你說過的碰到偷錢的他要多少錢你給他多少錢,先保住自己安全重要。”
曇花更加撒嬌的哭著搖頭說:“不是小偷不是小偷,是她,是她的鬼魂又來了——她說她不但恨我搶了你,還要要了我的命——”
張峰聽了她這句話心裏正對她翻滾的滿腔疼愛和擔憂瞬間轉化成了洶湧著的一肚子火——媽的,她還是這一套。他呼的一下子站起吼:“你給我滾出去,我永遠永遠都不想看見你了——”說罷臉色鐵青的起身就往外走,走到車旁邊打開車門駛了出去。把曇花目瞪口呆的留在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