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試魂針

疏花為了同貴昨晚那句要送早早去派出所的話驚懼了一夜,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她送到派出所的,但是同貴發起火來她也是控製不了的,如果派出所真來抓人了,她就以命保護她。她戰戰兢兢的編織了一夜明天抗拒派出所來抓早早的情節。以至於同貴淩晨在外麵一拍門她嚇得眼前都黑了好久,當她一鼓作氣雄赳赳氣昂昂的準備跟同貴做最後的“搏鬥”的時候,猛地嘩啦一開門,卻看到像個鬥敗了的公雞般的垂著頭耷拉著臂膀懨懨的立在門口的同貴。

看到疏花目瞪口呆的看他,他擦著眼睛咳了兩聲說:“昨夜裏沒蓋毯子著涼了,頭疼的很,我得進屋睡睡去。”

疏花高興的眉開眼笑的說:“好好好,你進屋睡,我給你做好吃的。”說完才發覺自己這樣很荒唐,男人病了她高興的跟拾了二百塊錢似的,就自己笑自己傻,邊愧愧的跟同貴道歉說:“不是,不是,我是說你不生氣了真好,我趕緊去曇花那給你拿藥去,你吃了好睡。”

同貴趕緊攔她:“不不不,我這體魄著了點涼還用拿藥啊,趕緊給我衝一碗紅糖水煮幾個雞蛋我喝了睡一覺醒了就好利索了,快燒火吧。”他拉著她往廚房走,並且偷偷看了一眼早早住的那個小屋。

一整天,同貴都沒下床,他不敢看疏花。到了晚上,疏花見他起來了仍黏黏的不爽利,就擔心他的病重了,就非要拉他去曇花的診所要她給他看看去,他躲避著不去,並皺著眉頭嚷:“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人家診所時候也早關門了,你咋那麼多事兒啊你。”

疏花著急的說:“她關門了去她家叫她呀,這看病還挑時候啊,誰叫你自己不早去呢,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還得我帶著你去啊?走走走。”她拉著他就走。

他急了,一把甩開她說:“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有病啊你。”

疏花被他搡了一下並不惱,她以為是他病了身上不舒服脾氣才大的,就仰頭一隻手拉住他,看看他額頭上的汗珠,就用另一隻手溫柔的給他拭去額頭上的汗,又小聲說:“看看你,還急了,不去就不去吧,不過今個夜裏不能去地裏看瓜了,免得再著涼。”

話音未落早早在身後說:“嗨,不去可不中,地裏的瓜都快長成了,被人糟蹋了可就壞了。”

同貴身子一抖,驚恐的看了她一眼,但馬上掩飾住了,把疏花的手軟軟的一撒,有氣無力的說:“早早說的對,這個時候地裏可少不了人,我又沒事,你瞎擔心個啥,我還成個琉璃人了。”

聽到他這麼柔聲的叫“早早”,(她可沒有看見剛才早早看到她跟同貴那親熱的一幕時早早怒火中燒的樣子)。疏花心裏一暖,同時疑惑的看了一眼同貴,同貴則把頭別開去了,對她揮揮手說:“趕緊燒湯去吧,喝了湯我好趕緊走。”

疏花開心的“哎”了一聲就去廚房了。

“家裏有人吧?”外麵傳來一聲長長的問候聲。疏花心裏一驚:是支書。

同貴也吃了一驚,本能的看了早早一眼,早早像個幽靈一樣倏忽藏到了屋子裏的簾子後麵。這時明恩已經笑著進屋了。他進屋先是掃視一眼就笑嗬嗬的說:“哎呀,我來早了,恁還沒喝罷湯,喝吧喝吧,喝完了我再說事兒哈。”

同貴和疏花趕緊起身讓座,同貴又去倒水,同貴把半碗水一口喝光說:“喝完了喝完了,明恩叔恁有話就說吧,哈哈。”

疏花也把剩下的一口饃塞進嘴裏趕緊收拾飯桌,然後讓同貴請支書去堂屋坐。

明恩笑嗬嗬的坐下寒暄了幾句就對著同貴說:“我沒事我沒事,我就是喝罷湯了沒事來看看,哈哈,同貴你來到咱這裏還住得慣吧?”

同貴笑笑低頭說:“慣,咋不慣呢,多虧明恩叔恁這個大支書照顧著,嗬嗬。”疏花也直說他的好,三個人就又寒暄了一陣子,說的都是沒用的話。但是疏花覺出支書不會真的是喝罷湯了沒事來看看的,她心裏就有些緊張。果然明恩打著哈哈說出了這句話:“沒啥啊,是這樣的,我聽說那個老太太來家沒兩天就又回閨女家去了?”

疏花和同貴的臉同時紅了,倆人搶著答:“是她自己要走的,說那些天光住大閨女家了沒去二閨女家,這是又去二閨女家了。”疏花又急急的添上一句:“她叫倆孩子從學校回來了就去接她,她是這麼說的,叔,俺真沒生氣,她走的時候好好的,不信你去俺二妹家問問她去。”

明恩擺擺手說:“你別急,你別急,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隨便問問,我知道那個老家夥的性子,真要有事她還不又上當街吆喝了,我就是問問,我也真沒啥事兒,好了,我來看看就放心了,我走了啊。”

說著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倆人就麵麵相覷著客套的留他再做一會兒,他連連說著不坐了不坐了揮手叫他倆留步。他出了堂屋門在院子裏忽然被個花柴棵子絆了一下,彎腰邊提鞋邊說:“哎呀,我還真是老了,這一根柴禾都差點絆倒我,嗬嗬。”

疏花和同貴慌忙跑過去,同貴彎腰拾起了那一棵花柴邊囑咐支書慢著點,邊埋怨疏花不掃淨院子,差點磕著支書,疏花也連不好意思的跟支書道歉說“我大意了我大意了”又問“你沒事吧叔”支書就哈哈著走了。

疏花和同貴等他走了心裏直吸氣,同貴看著疏花說:“要不咱明個去二妹家看看,問老太太她來不來吧?”

其實明恩去他家裏真不是為了老太太的事兒,他是另有事兒的。

那天他跟捉鬼的李叔從他家離開後李叔就跟他說“這家裏有鬼”,並且唏噓這個鬼也是個有道行的冤魂。他聽了當然很怕,覺得這個柳樹村簡直要成為鬼村了,難道以前的傳說要在這個村子裏重現了嗎?他這個支書可不能令村民陷入“惶惶不可終日”中。他就求李叔趕緊想辦法,說他家和張峰家的鬼魂都被趕走了,他也得趕緊想法子把疏花家的鬼趕走。

李叔無奈的笑笑說:“你別急,我看她家裏那個鬼還沒對她下手,他倆都呼吸平穩臉色正常,不像是被鬼禍害的樣子,我也隻是在她家裏嗅到了陰氣,至於這個鬼是不是在他家裏他們知不知道我還說不好,看他們那樣子也好像對咱很警覺的樣子,我就不好再去了,你瞅機會最好偷著再去他家打探一下子,不過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明恩點點頭,有些為難的說:“要說不打草驚蛇還真不好辦,因為我不常串門,這個疏花家跟我家離得又遠,我要去還真得找點事兒說的說的才能去。”

李叔就說:“你去就戴上這枚試魂針。”說著從他的褡褳裏抽出一枚亮閃閃的長針,看上去比普通的縫衣針要粗,也更亮。

明恩接過它擱在眼下仔細的看,麵露驚訝的笑著說:“這、這就叫詩魂針?這能試出鬼魂?”

李叔不動聲色的說:“你別小看這枚針,隻要你把它埋在她家的當院裏,隻要她家有妖有魂,出來距離它有三步遠的距離,它就會發出信號,我就能確認她家有鬼。”

明恩就好奇的問:“那它能對你發出啥信號?”

李叔說:“我就會在它試出又鬼的方向看到它放射出的金光。”

明恩雖見識了李叔的道行,但對這個如此神的一枚針還是有些懷疑,心裏說,我就等著看你的了。

沒幾天,聽說回來了的老太太來了家住兩天就又住進閨女家裏去了,還無聲無息的一點也不像吵了架的樣子,他覺得這是個去她家“看看”的好機會,今晚來了做做樣子談了幾句話就往外走,坐到當院裏裝作不小心被絆,蹲下提鞋的時候把那枚針插到了地下,然後急急的趕會等著看她家的動靜。

李叔見他回來了就檢短的問:“放好了?”

他也簡短的答:“好了。”

然後倆人就走到院子裏的竹叢邊裝著賞竹,目不轉睛看著疏花家的方向。

當支書一出門,早早就從簾子後麵閃了出來,同貴看也不敢看她,更不敢問她為啥見了人要藏起來了。想想,幸虧到了晚上他家裏很少來串門,就是偶爾有人來串門早早也總是躲起來,也就省了疏花跟鄰居撒謊她是誰了,於是她來這個家裏住了近一個月竟然沒人知道她,他也就不去想了。這時疏花對支書來問老太太的事怕同貴心裏不舒服,就又體貼的挽住他的胳膊說:“咋著,頭疼好點了沒有,不行我就去地裏瓜棚睡,你在家吧?”

“那哪中,你是個女的哪能去地裏睡,他是個男人,該他去。”早早聽了疏花的話一下子跑過來抓住了疏花的胳膊,像個孩子依戀母親那樣緊緊的抓著她,並且眼裏露出對同貴的惱恨。

同貴吃驚的看了她一眼,馬上低頭說:“說的是,你一個女人家哪能去地裏睡,你趕緊上門睡覺吧,我走了。”

疏花看看身邊小鳥依人的早早,她眼睛裏流露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有激動也有愧疚,看見同貴大步朝外走,她不由的有些發怔的看著他,忽然她丟下早早,猛地跑到已經走到大門口的同貴身邊說:“同貴,你真的沒事嗎?要不,真別去了。”不她看出同貴有些異樣,心裏很不安。

“嗨,沒事,我棚子裏有毯子,又不冷,我是昨個夜裏在外頭玩兒的會大了,睡一覺已經沒事了,你睡吧哈。”他很感動疏花的體貼,言語裏很是愧疚,就盡量溫柔的跟她說,但眼睛始終不看她。

這時早早也尾隨疏花來到了他身後,她越來越對疏花依賴了好像,但她也越來越仇視同貴了。

同貴出了門,疏花把門鎖好後,對緊緊挨著她的早早說:“走吧,咱睡吧。”

早早就又抓住她的胳膊膩膩的說:“嗯。”

當她們走過院子當中的時候早早猛地一停步,然後皺起眉頭四處看了看,疏花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就奇怪的看看她又看看空空的院子問:“咋了早早,你看啥?”

早早馬上對著疏花一笑說:“沒事,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啥聲音,沒有,是我聽錯了,走吧,回屋睡。”

疏花看著身邊的她眼睛裏都是慈愛。早早忽然又停住問:“我想跟你說個事兒行不?”

疏花吃驚的看著她微笑著問:“說啥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