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那個人講的故事難道又在他這裏上演了?難道這鬼還真被引來了?同樣月圓之夜——此時已是夜半時分,天上的一輪滿月更加皎潔更加明亮了,好像一個大姑娘十七八歲時射出的耀眼的青春活力般光華四射。他不由的也在月光下伸出了手:不錯,手掌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再看也在他的床上坐著的這個年輕姑娘,也真是皮膚粉白如玉,那兩條裸露著的胳膊真真白嫩的如蓮藕如蘿卜,而且她身上還有一股類似於蓮藕的清香氣味,他差點迷醉在這香味你了,但是他畢竟不是小夥子了,他是有底線的。他一下子從棚子裏跳出來嚴厲的指著她問:“你是誰,一個大姑娘的深更半夜跑到人家瓜棚子裏,還知道不知道羞恥?”
可是她並沒有像剛才那個故事裏講的一樣忽然對他敞開自己的懷,讓她吸奶,而是低低的把頭一垂,令人想起“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白蓮花不勝寒風的嬌羞”。她輕輕的說:“這位大哥,你別急,我可是個正兒八經的姑娘,我也是個夜裏看瓜的人,我是睡不著來找你拉拉呱的,看你睡熟了不忍打攪你就不知不覺躺在你身邊了。”
“胡扯八道,一個大閨女家會在地裏看瓜,就是你在看瓜也不會到一個男人棚子裏來玩兒啊,還躺到人家床上,鬼才相信你,說吧,你到底是弄啥的?”
她剛才那嬌憨可人的樣子頓時沒了,一仰臉格格格笑起來,這一陣子在同貴看來莫名的笑完了之後對著同貴說:“既然坑不了你那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我是個野雞,看著時候地裏開始有看瓜的了,就來鑽瓜棚,這一個男人家自己在地裏睡多寂寞啊,在看這四處無人,蛙叫蟲鳴的,多美妙的夜晚。”說著她就笑嘻嘻的朝他湊過來了。
他迅速往後一退,又跟她隔開了兩步遠,他衝她伸手指著說:“你趕緊走哈你,我不是那種人,我不會跟你幹那事兒的,我也沒錢給你,你趕快去別處轉轉去吧,別纏磨我。”
她不動,仍笑嘻嘻的,同貴見她不走心裏早慌了,可是她不走他可不敢進棚子了,隻得跟她對站著,她又是露齒一笑說:“你要是不想玩兒也行,可是不能叫我白跑一趟啊,你總得給我點啥吧,啊?”
同貴為了打發走她隻得彎腰進棚子給她翻衣裳口袋,他這彎腰在床上摸著,感到後麵一陣香氣襲來,然後棚子門口就被黑乎乎的堵上了,他剛要喊,嘴就被一個香氣馥鬱的小嘴給堵上了,他渾身馬上酥軟了……
當白花花的日頭照到他眼睛睜不開的時候他才睜開了眼,他慌張的一躍而起站在了床頭,看看床上除了他自己再無別人了,他又走到瓜棚外麵四處看看,仍然是他自己,隻是遠處地裏有了下地的人了,他這個看瓜的也該下地勞作了,而不是在這瓜棚子裏睡懶覺。對,我咋睡起來懶覺了,我可沒有睡到這個時候才醒過來的日子,他看看已經高高升起的太陽奇怪的問自己。
他又仔細看看自己的床,又翻了一下被子,好像他的床能藏住人似的。他又摸摸自己衣裳口袋,發現裏麵的幾十塊錢一張也沒少。“難道昨夜隻是做了個春夢?”他自言自語的嘀咕。
抬頭看明麗的陽光和碧綠的莊稼地裏到處晃蕩的人影,他想起昨晚噗嗤一笑嘲笑自己說:可不是做夢是啥,估計是睡覺前聽了那不著邊際的葷笑話,就把它帶到夢裏了,嘿嘿,深更半夜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大閨女竄瓜棚子,可不是胡扯嘛。
他到了家疏花已經在廚房燒火做飯了,看見他進來了有些害羞的笑著說他:“你睡得還聽牢穩,才起來。”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著說:“可能睡覺頭裏跟那兩個人拉呱拉的會兒大了,一睡著起不來了。”
疏花問他跟誰拉呱,他就說了那兩個人的模樣,疏花猜出是誰了,就笑笑說:“我說黑夜裏竄瓜棚子的人多著哩吧,你還不信呢,哼。”她的臉又紅了。
同貴聽到她說“竄瓜棚子”腦子裏嗡了一聲,雖說他確定昨晚那個姑娘是個夢,但是他還是很愧疚的感覺,覺得自己不該做那麼個夢,他就把臉猛地埋進洗臉盆子裏狠狠的洗臉。
不知怎麼的,雖說他昨晚隻是做了個夢,但是一整天他心裏都是夢裏那個嬌嫩的女子,也不是貪戀和她的繾綣,而是對疏花的愧疚感,總覺得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就像個孩子似的暗暗發誓,再也不做那麼個夢了,在夢裏背叛疏花也是有罪的。他這麼跟自己說。
晚上喝湯時他覺得早早的眼神很狡詐,還不時的挑逗的看著他,他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每次抬眼看她她都傲慢的看著他,好像專門在等待他的眼光。同貴火了:“你看我幹啥?”
“你看我弄啥?”早早話帶譏笑和挑戰。
“是你先看我?”同貴壓著肚裏的火冷冷的說。
“哼,你不看我知道我看你呀?”早早毫不示弱。
“你倆,你倆這是咋了,咋跟小孩子吵架一樣,這麼吵下去啥時候是個頭啊,哈哈。”疏花打著哈哈勸架。
“哼。”“哼。”倆人一起瞪了對方一樣同時把頭別過去。
同貴火氣更大了,呼的一下子站起來拿起衣裳就往外走。疏花趕緊起身攔他:“哎呀,你這個大個人了咋跟一個孩子計較呢,這幹了一天活了還沒吃幾口饃就不吃了,這一夜長著哩不餓著啊。”
“就是啊,夜裏可得多吃點,累呀。”早早追了一句。同貴全身一麻,他大吼:“你個野妮子你說啥,你再胡說我扇你的臉——”
“哼哼哼,哈哈哈。”她聽了這話不但不惱,反而開心的笑起來,好像挨罵很有意思。
同貴可受不了了,他怒不可遏指著她跟疏花吼:“你,你聽見她的混賬話了嗎,這是一個好閨女說的話嗎?你還留著這個來曆不明的野妮子住嗎——”
疏花看到同貴發這麼大的火也慌了,低聲說:“看你,你這是幹啥呢,好好的——”
“不好了,還好好的,這個家要出人命了,要是我明個早上回來她還沒走的話,我就去派出所報案,說她來曆不明的窩在咱家,還晝伏夜出的,這擺明了是個逃犯——”他自己忽然噤口了:對啊,她很可能是個逃犯,我咋才想到啊?他心裏的疑問豁然開朗。他竊喜的點了點頭。然後底氣大足的從疏花喊了句“趕緊叫她走哈,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說完頭也不回的邁著大腳走了。
“哼哼哼,我走——哼哼。”早早得意的搖著頭獰笑著。
同貴氣呼呼的來到瓜棚裏,心裏直打鼓,他咋覺著早早的話裏有話呢,難道她?不會不會,我就做了個夢,她還能看到我夢裏去。哼,小妖精,不攆走她這日子是過不好了,想到這裏又想每次想到這裏一樣腦子疼起來:這疏花到底為啥留她,還這麼聽她的話呢?想了一陣同樣想不通,他就又氣呼呼的把自己是身子撂倒在床上了。本來為了給自己解悶,他拿了一本《水滸傳》準備看著熬時間,但他此時準備幹脆燈也不點,省的再來人嚇唬咧咧講鬼故事,他認定他昨晚做那麼夢純粹是那兩人講鬼故事講的了,要不是她倆來胡咧咧的他可不會做那個尷尬的春夢。可是,他腦子裏又響起那個丫頭的話,就驚叫:這個死丫頭說那話咋想都好像她知道了啥呢,難道,昨夜不是做夢?
他就幹脆不睡覺了,坐在床上吸煙。煙吸了一根一根,直到一盒煙都吸完了他也困得不得了了,剛倒在床上一迷糊就猛地醒了,直直的坐起來一看就看見昨晚那個閨女又在月光下娉娉婷婷的走來了,他一見傻眼了,連忙起身往後躲著她求饒:“別別別,你就放了我吧,你就別老纏著我了,我已經對不起我媳婦一次了,我不能在犯錯了,求你了求你了趕緊走吧趕緊走吧。”
“走?你說叫我走我就走啊,我不能白跟你睡呀。”她把兩隻胳膊往胸前一摟,笑著逗弄他。
“對對對,給你錢給你錢,你看我就帶這麼多錢,都給你都給你。”他哆哆嗦嗦的掏錢給她。
可是她卻不接錢,隻管嬉笑著看著他,他被看的心裏更發毛了,低三下四的說:“我的姑奶奶,你說咋辦吧,你說你要啥吧,要不我把命給你吧——”
她捂住嘴嘻嘻一笑說:“我要你的命幹啥呢,跟你說實話吧,我看上你了。”
他嚇了一跳說:“你別跟我亂開玩笑哈,我沒那心情跟你鬧著玩,你是幹啥的我是幹啥的咱心裏都清楚,哼。”
她不但不惱,反而湊了上來扒著他的肩說:“你是幹啥的?我是幹啥的?我還真不知道,我隻知道昨個晚上你沒給錢,我可從來沒有破過這個例哈,可是就對你破了, 說咋辦吧?”
他趕緊推開她躲閃著說:“你說咋辦咋辦吧,反正我今個就帶這麼多錢,你要是不願意我回家給你拿也行,隻要你再也你再也不來纏著我就中。”
誰知她卻把臉一翻蠻橫的說:“哼,你也別太不識好歹了,我給你臉你還真不要臉,我說看上你了你就當自己是潘安,蘭陵王了是吧,想要我就要想甩我就甩我是吧,我跟你說了,我今個還就不要錢,我就要你了我。”
麵對著這個噩夢一般突然出現的陌生女人,而且自己還稀裏糊塗跟她做了苟且之事,他害怕和後悔的要死,就頹廢的往地下一蹲乞求的哀求她:“你說吧,你到底咋著才能放了我,我是有家有老婆的人,你就不要太難為我了好不好?”
她聽了又嘻嘻的笑了,從他的頭上跨過去坐在了他的床上,把腿蹭了蹭他的肩說:“也好說,隻要你聽話,我保準不難為你。”
他無助的抬起頭問:“你要我幹啥?”
她又是格格一笑說:“不要你幹啥,隻要我啥時候來你啥時候留我就中。”
他感覺自己被毒蛇咬了一口,他猛地竄了起來,一步跨出了棚子,看著那個坐在自己床上的像妖怪一樣嫵媚的女人發呆,不相信自己會遇到這種事。但是她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兩條腿懸空晃蕩著又說:“你要是不願意我去跟你媳婦說也行,就說我看上了你,你也看上了我,但是不好意思說跟她離婚,我就來替他說了吧——”
“你個妖精,你敢、敢——”他一步跨進棚子裏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在他粗大滾燙的手裏冰涼,柔軟,好像棉花一樣輕飄飄的。她好像一點也不痛苦,扔笑嘻嘻的看著她。他徹底被打敗了,他蹲在了地上,最後無力的說:“隨你的便吧。”
她聽了又是一陣得意勝利的嘻嘻笑聲,笑完了就附在他肩頭猥褻的說:“你說我看上你啥了呢,不就是圖你有勁兒嘛,來吧,睡吧。”
當她從床上起來要走的時候故意大聲說:“說好了啊,以後我每夜都來,來了你就得好好陪我。”
同貴閉緊眼睛不言語。聽著她悄無聲息的走了,痛苦不已,他覺得自己沒臉見疏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呆會天亮了咋邁進那個家。
他感覺一陣涼氣灌進了他的棚子,他打了個寒噤:她還沒走,還是又回來了?他本能的一睜眼看到:早早冷笑著站在他的棚子門口。
“你,你咋來到我、我這裏了?”他的嘴像被凍僵的手一樣說話都不聽使喚了。
“你幹的好事啊,隻離了她兩天就在地裏找著人了,你可真厲害,我得跟她好好誇誇你,她估計還不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啊。”
她在黑暗裏的一雙眼睛像鬼火一般閃爍著凜凜的鄙視著他。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但是不能在欺騙自己是做夢了,他是真的跟一個女人通奸了,又真的被這個女人看見了,這個女人他正準備竭力把她趕走,這回……
“你,你要幹啥吧?”他一鼓作氣的坐起來衝她吼。
“哈哈,我要幹啥?我啥也沒幹啊,是你幹了啥吧?”她邪惡的笑著說。
同貴才覺得自己這一下子就被她治住了,剛硬的他頓時像一灘爛泥一樣堆在了床上,他渾身無力但口裏還餘有一口氣就氣呼呼的出來了:“你,你不就是不想要我攆你走嗎,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曆,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你要是想害疏花,我拚了命也會保護她的,你別想得逞。”
“哈哈,聽著話音你還不服哦,那中,你也不用對我留情了,你有本事辦這事兒,就該有膽量跟我回家找她說明白吧,我是個小孩子脾氣,我看見啥稀罕事兒了就是愛說說,不知道這事我跟她說了她會不會相信。哎的,對了,這是個啥?”她說著低頭拾起了一個發夾,同貴的頭蒙了一下,好像渾身的血停止流動了。
“哈哈,你就夠不小心的了,她比你還不小心,你不小心被我看到了,她不小心被我撿到了,那好吧,我看我把這個發夾拿回家去她看見了相不相信。”說著就朝外走。
她就這麼要挾我,同貴恨得要把她扭碎,但是他看著她的背影喊:“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