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漸漸散去,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
閃爍著幽冥的青銅劍筆直沒入蚊牆之中,劍刃不斷顫動著,而蚊牆雖然出現了不少裂縫,依舊兀自聳立,這一戰,竟是平手,誰也沒有製服誰。
程青鬆大喝一聲:“餘鋒,把手給我。”
我一愣,如他所說把手伸了過去,如此關鍵時刻,咋跟我來了一出小手拉大手。
程青鬆虎眉怒張,看得出他也是個驕傲,不,是傲嬌的暴脾氣。
他怒吼道:“讓你見識見識嶗山道士的厲害。”
我大驚失色,程道長,你悠著點。
直升機徑直朝蚊牆飛了過去,程青鬆猛地拉著我的手,腳下猛蹬,借助反彈之力飛了出去。他一隻手死死抓住青銅寶劍,另一隻手抓住我,嘴裏念念有詞。
我當時就呆了,程道長在玩什麼雜技。
隨著程道長不斷念叨咒語,一股金光裹在寶劍周圍,硬生生插向毒蚊聚成的盾牆。黃俊鬱亦是不屑的笑笑,蚊牆越發加厚,我發現他身上藏了很多蚊卵,需要的時候用某種不知名的方式,即可孵化出毒蚊。
蚊牆將程青鬆的寶劍緊緊夾住,每上前一公分都很困難。
程道長麵色堅毅,嚴肅的看了我一眼:“餘鋒,看你了。”
我?
我看見他將我的手搭在寶劍手柄上,然後突然鬆手,整個人呈自由落體向下墜去。現在握住寶劍懸在空中的,換成了不知所措的我。
程道長墜落的瞬間,我聽見他大聲喊了一句。
讓你瞧瞧嶗山穿牆術的厲害。
嶗山穿牆術確實很有名,當初蒲鬆齡在聊齋誌異裏就是寫了嶗山穿牆術,從而把嶗山道士這個名詞永久釘在了恥辱柱上。或許嶗山派早就耿耿於懷,想要洗刷嶗山道士的屈辱。
我的手忽然一緊,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我發現自己瞬間移動到了黃俊鬱身前,不僅如此,跟我一起移動的,還有那柄閃爍著青冥的長劍。
原來如此,嶗山穿牆術,以青銅劍為契機,穿越了毒蚊組成的屏障。而他之所以喊著我,則是因為畢竟雙手結印,所以他選擇墜落下去,然後把必殺的機會交給了我。
黃俊鬱顯然沒有想到還有這一招,想要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青銅劍完全洞穿了他的心髒,從胸口插進後背,來了一個敞亮。
黃俊鬱吐了一大口血,麵色蒼白,整個人倒栽下去。
我失去了屏障,亦是朝下跌落,但我並不驚慌,因為唐雨綺就在我的身邊。她駕駛著直升機接住了程青鬆,然後抓住艙門的程青鬆又伸出手來,死死抓住了我。
唐雨綺盡量維持著平衡,我們開始向上爬去。
丘玄奇卻驚叫了起來:“餘鋒,你快看,這丫還沒死。”
我和程青鬆同時回頭看去,心頓時涼了半截,那隻被我用罡風雷擊穿的血色毒蚊,竟然苟延殘喘的飛了起來,將黃俊鬱托在背上。黃俊鬱亦是身中寶劍,但並沒有死去,而是控製著毒蚊向南方逃竄。
該死,竟然沒有置於他死地。
程青鬆忽然笑了一聲:“嗬嗬,四穴五洞的門人哪有這麼容易死去,何況還是血池門人,要是這麼容易完蛋,血池門早就傳不下去了。”
我有些尷尬:“程道長,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任他逃走?”
程青鬆搖了搖頭:“嗬嗬,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還有一招沒有使用呢,就讓我現在要了他的狗命……”
我咳嗽一聲:“程道長,不會又要用雙手封印吧,我是不是又要掉下去了,還好下麵是條河,我應該摔不死。”
程青鬆淡然一笑:“不用了,禦劍之術隻需要咒語即可。”
隻見他嘴中念念有詞,我看見黃俊鬱胸口的長劍猛地抽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到了他的腰間。而再次被長劍重創的黃俊鬱再也承受不住,連人帶血色毒蚊一起朝地麵墜落。
我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我想此時他應該充滿了絕望。
我們都知道,中箭並不會造成太多損失,但如果貿然將箭矢拔出來,就會導致血液急速流出,對受傷者造成無可挽回的打擊。很不幸,如今黃俊鬱便是如此。
黃俊鬱墜入河流之中,雖說我們沒有親眼看見他的死亡。
但是,他生還的幾率應該很小。
我們終於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我和程青鬆來到直升機上,我和丘玄奇拍掌慶祝,真他喵的太刺激了,我從沒有想到自己能夠戰勝黃俊鬱,而且是在幾百米高的天空之中。
我趕緊拿出手機向雷震報告喜訊,雷震簡單跟我交代幾句,我的麵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丘玄奇弱弱的問道:“餘鋒,雷組長跟你說什麼了?”
我有些尷尬的弱弱說道:“那個,那個我問你,如果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跳湖,一個是爆炸,你選擇哪一個……”
不止是丘玄奇,唐雨綺和程青鬆亦是變色。
丘玄奇更加尷尬了,臉上露出了無辜的神情:“大哥,不至於吧,你知道我不會遊泳的……”
我嗯了一聲,繼續說道:“那還是兩個選擇,一個,抱緊我,另一個,爆炸……雷組長說亢州方麵正在討回直升飛機,這口氣他咽不下,所以讓我想辦法製造一起事件,把這個直升飛機給毀了!”
丘玄奇咳嗽一聲:“這不好吧,乖乖,畢竟這玩意怪貴的。”
我咳嗽一聲:“我了解雷震的想法,戚語宣他們破壞了我們的計劃,可是我們卻不能把他們送進監獄,如果不借直升飛機讓雷震消消氣,他一定會憋瘋的……”
唐雨綺舉起手來:“我同意,我喊三,二,一,飛機失去控製,馬上就要爆炸了。對了,這上麵隻有兩個降落傘,本著尊老愛幼,我送給程青鬆老爺子了,三,二,一,再見!”
砰地一聲,唐雨綺彈了出去,程青鬆亦是跳了出去,天空中盛開了兩朵橘紅色的降落傘。失去控製的直升飛機正朝河流衝去,我看看丘玄奇,丘玄奇一臉無奈的抱住我的胸膛。
他最後一句話是這樣的。
對天發誓,我丘玄奇喜歡不帶把的。
我呸,我可是有媳婦的人。
我倆就這樣擁抱著紮入河流之中,然後一齊朝岸邊遊去,直升飛機在距離我們幾百米處爆炸,掀起了一陣波濤。我擺動著雙腿,懸浮在水中,托著丘玄奇的身子。
丘玄奇嘖嘖兩聲:“你別說,這直升機爆炸還挺好看的,很像噴泉的樣子……”
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確實很像噴泉,不過,噴泉可不贈送河鮮呢,今晚的晚飯可就有了……”
我抓起一條被爆炸掀到空中的大鯉魚搖了搖,得意的笑笑:“我要喝鯉魚湯,鮮鮮的……”
丘玄奇大聲喊道:“不,我要吃炸魚,然後澆上糖醋汁。”
唐雨綺不知道什麼摸了過來,興奮的說道:“那叫糖醋鯉魚好不好,不過我們剛剛泡了水,身上濕氣重,還是應該吃點辣椒。所以,還是水煮魚比較好。”
程青鬆咳嗽一聲:“你們吃什麼魚我就不管了,不過,不過有點小酒還是好的嘛……”
我剛要說話,被爆炸砸暈的鯉魚忽然醒了過來,猛地撲棱起來,我一個不注意,竟讓鯉魚脫手而出。想要再抓的時候,已經晚了,鯉魚鑽入河中,瞬間沒了蹤影。
而我們傻傻的看著空空的雙手,情不自禁咧開了嘴。
碧藍的河流裏,飄蕩著我們發自肺腑的笑聲。
……
第二監獄血案宣告破解,雷震受到了表彰,再一次成為濰寧人民的驕傲,雖然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唯一不爽的,便是我們並沒有找到黃俊鬱的屍體,或許被河水衝走了,或許被大魚吃了,也或許,他還活著。
但是現在,我們終究還是可以鬆口氣了。
我和丘玄奇來到藍天精神病醫院,做了一場姍姍來遲的法事,也算完成了他的任務。
雷震找到我,說是因為我表現優異,他直接破格提拔我進入重案組,具體的流程和程序都已經通過了。簽好字,明天來重案組報名就好了。
可是我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雷組長,我有自己的打算,我要跟丘玄奇一起,前往嶗山。我現在的實力遠遠不夠,等到我在嶗山派變得更強,我一定會回來的。”
雷震愣了一下,歎了口氣:“你真的決定了。”
我點了點頭:“是的,我十分確定。”
雷震亦是點了點頭:“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這樣吧,晚上十點,你叫上丘玄奇,還有唐雨綺,我們一起在重案組吃個飯。畢竟我們並肩作戰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坐在一起吃個飯呢。”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其實,也不過短短幾個月罷了。
但發生的事情,卻似乎經曆了好幾輩子。
我點了點頭,放心,我一定到。
晚上,我和唐雨綺盛裝打扮,一起來到重案組基地。這是一個二層寫字樓,裏麵燈火通明,估計重案組的精英們都在,都在等待為我送行的宴席呢。
我正準備進去,眼前忽然一黑,寫字樓裏的燈光竟然全部熄滅了。
我一愣,緊接著,我聽到了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