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眼睛直直的瞪著我,電話那頭丘玄奇和齊雲麓亦是屏住呼吸,我並沒有賣關子吊他們的胃口,而是直接說出了我的猜測。
鄭鑫。
雷震打斷了我的猜測:“不可能,鄭鑫已經死了,就算他化為了厲鬼,但鬼是不會操控炸藥的,這是個悖論!”
我微微一笑,神秘的望著雷震:“如果鄭鑫死了的話,錄像裏的又是誰?”
雷震看了錄像一眼,剛開始還有些疑惑,忽然間他瞪大了眼睛,不停重複著原來如此。電話那頭的丘玄奇一個勁兒問怎麼了怎麼了,雷震直接喊了一句,重案組見麵,便徑直掛上了電話。
屏幕當中,赫然是個身穿白大褂的護士,他空著手,看似並無異常。但是仔細看看,他穿著跟身份不相符的黑色皮鞋,褲子明顯短了一截,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衣服是女式的。
我們理所當然認為病床上爆炸身死的人就是鄭鑫。
萬萬沒想到,他卻是用了一招金蟬脫殼,化裝成女護士離開了醫院,而可憐的隋曉荻卻成為了犧牲品。
他的意圖顯而易見,當他帶著張曉帆拜訪齊連山時,心愛的女友竟被養父欺辱。他一直隱忍著,直到張曉帆身死化為厲鬼,他也開始新的一輪報仇,其中便懷著報複心理虐殺了齊妻,然後假借骨折的名義來到醫院金蟬脫殼。
我相信齊連山的死,亦是跟他有關。
回到重案組,我們交流了一下證據,意料之外的是,齊雲麓竟然從齊連山的早年日記裏發現了鄭鑫雙親的事情。當初鄭鑫雙親借了齊連山一大筆錢,可惜越賠越多,最後跳樓自殺,鄭鑫當時隻有七歲,從此成為了齊連山的養子。
家仇,妻恨,讓隱忍的鄭鑫終究動了殺機。
我不知道誰是張曉帆殺的,誰是鄭鑫殺的,但我知道鄭鑫還活著,而且雙手沾滿血腥,我們必須將他擒拿歸案。
雷震站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敢在我雷震的地盤玩把戲,老子要你命三千,全體重案組成員都有,抓捕行動正式開始!”
我很少看見雷震如此激動,正如司馬遷所說,心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而現在,就是解開心結揚眉吐氣的時候。我被雷震情緒感染,渾身充滿幹勁,輕聲問道,雷組長,咱們是不是給行動起個名字。
雷震有點恍惚,大概從未有過從此時髦的步驟吧,不過畢竟也是看各種警匪片長大的爺們,雷震坐下,又站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抓捕行動,代號,老鷹抓小雞!”
噗,一口飯噴了出來。
我小聲說道:“雷組長,這名字是不是搞笑了點兒。”
雷震撓撓頭,低聲說道:“你他麻的知道我文化不高,大學生,趕緊給我想一個。”
我不假思索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個字。
雷震點點頭,繼續拍了一下桌子:“抓捕行動,代號,天羅。”
所有重案組成員同時起立,敬禮。
是!
……
我們先是來到鄭鑫的公寓,裏麵一副淩亂的樣子,一些必需品收拾一空,顯然已經離開了。出乎意料的是,我們竟在書架上看到了好幾本關於奇門遁甲的道家書籍,怪不得出了事他會前往明月觀求助周道長。
雷震不屑的笑笑:“跟我玩逃跑,你真是太嫩了,老鷹抓……咳咳,天羅行動繼續,實行B計劃!”
重案組成員全員出動,分散守把在交通要道,火車站,汽車站,飛機場,甚至連高速公路收費站都駐紮著重案組的成員。雷震沒有通知其他兄弟部隊,因為他相信重案組雖然隻有幾十人,卻足以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般將濰寧邊邊角角籠罩。
半天過去了,連一個蛋的消息都沒有。
我們有點疑惑,會不會鄭鑫已經離開了。
雷震搖搖頭,告訴我們鄭鑫絕對沒有猜到我們識破了他的意圖,而且根據調查記錄,鄭鑫並沒有購買各種車票機票,所以有理由相信,他並沒有離開。
又過了半天,連一根蛋毛的消息都沒有。
雷震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他說鄭鑫很可能沒離開濰寧。
問題是,現在重案組的人數劣勢凸顯出來,守住交通要道之後,再沒有多餘的人手進行搜捕。可是倘若求助其他部隊,挨家挨戶進行查找,不但把濰寧搞得烏煙瘴氣,更會淪為茶餘飯後的笑柄。
雷震也犯了難,我和丘玄奇,還有齊雲麓三個人一字排開,雙手托腮絞盡腦汁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我開始翻閱齊連山的日記,希望找到鄭鑫相關的事情,除了帶著鄭鑫上了一次墳,之後再沒有提及鄭家雙親的事情。我不死心的翻回那篇日記,日記短短幾句話,表明了鄭鑫父母死亡的原因,以及齊連山對於鄭鑫的希望,再無他物。
就在我準備死心合上本子的時候,一串數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六月二十八號。
我趕緊拿出手機來,今天正是六月二十八號,也就是說,十七年前的今天,正是鄭鑫雙親跳樓自殺的日子,換句話說,今天,就是鄭鑫雙親的祭日。
我忽然有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我趕緊問齊雲麓,知不知道鄭鑫的父母埋葬在哪裏。齊雲麓皺皺眉頭,使勁抓了抓頭發,告訴我小時候去過一次,似乎是在南邊,一片很大的公墓。
我打開百度地圖,搜了下濰寧附近的公墓,位於濰寧南邊的有三座公墓,分別是長山公墓,寧城區公墓以及綠野山公墓,其中後者已經廢棄了。
齊雲麓並不確定究竟是哪一座,隻記得那裏青山青翠,有很多鬆樹,但也僅僅停留在十幾年前的印象。
雷震看我們在討論墓地,好奇的問活人的事兒還沒解決,就開始討論死人的事兒了。我說現在討論的就是活人的事兒,張曉帆心裏的念頭是回家看看雙親,如今鄭鑫複仇成功,倘若準備離開濰寧的話,一定會祭奠父母在天之靈。
雷震琢磨了琢磨,覺得我說的似乎有道理。
大海撈針碰運氣總是下下策,上上策就是預判到目標的行動守株待兔,雷震看我的神情變得欣賞起來,他告訴我明天洗幹淨身子,可以到重案心理組報道了
我嘿嘿笑笑,俺可是學文科寫小說的,最懂得揣測人的心理。
話不多說,點到為止,比起吹牛扯皮,現在更重要的便是找到鄭鑫的下落。我們進行簡單的偽裝,開始拜訪幾處公墓,寧城區公墓一水大理石建築,看上去富麗堂皇,打聽了一下,十年前某廠倒閉後重建的,果斷排除。
長山公墓倒是一直都在,依山而立,風景宜人,更重要的是,這裏長滿了鬆柏。齊雲麓猶豫了很久,點點頭又搖搖頭,告訴我們實在記不清了。
我讓他再想想細節,齊雲麓閉上眼睛,過了很久突然睜開說道:“我想起來了,當初跟鄭鑫還有父親一起來時,在路上父親曾經指著一條河流告訴他,逝者如斯夫,人都會死的。”
那麼問題來了,附近有沒有河流。
打開地圖,附近確實有條河流,就在公墓南邊不遠處,看來鄭鑫的雙親就埋藏在這裏了。我們幾個開始分頭行動,查找墓碑上的名字,因為鄭鑫確定父親是立過碑的。
一方麵要找墓碑,另一方麵還要小心鄭鑫,再加上隻有我們四個人,所以進度很慢。
天漸漸黑了,我們越發著急,身上的汗水濕透了衣服。
沒辦法,抹把汗,繼續找。
砰,我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抬頭一看,正是丘玄奇。那邊齊雲麓和雷震也碰了頭,尷尬的事情發生了,我們花費了大半天的功夫,從中午十二點找到晚上九點半,碩大的陵園我們沒有放棄哪怕一個角落,但依舊沒有看到鄭鑫父親鄭颯成的名字。
我們幾乎絕望了,難道我們的推斷是錯誤的?
齊雲麓皺著眉頭使勁砸頭:“我實在記不清了,應該就是這裏呐。”
雷震猶豫了一下,決定回去再找一遍,實在不行就埋伏起來,等待鄭鑫自己出現。丘玄奇和齊雲麓開始行動,我深呼吸努力調整思緒,一定是哪個細節出現了錯誤。
這裏依山傍水,鬆柏遍野,應該是齊雲麓記憶中的墓地沒錯,究竟哪裏出現錯誤了呢。鬆柏都是老樹,不可能是新栽的,山水亦是不會變化……
等等,我使勁跺了跺腳,心裏充滿了懊惱。
麻辣個蛋的,公墓附近確實有河流,但我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河流在公墓南邊,而齊雲麓見到的河流,是在回家的路上!
我趕緊掏出手機查看地圖,不錯,綠野山公墓位於河流南方,那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我趕緊讓他們回來,趕緊前往綠野山公墓,但願時間來得及。
幸好綠野山公墓距離這邊不遠,我們將車停在遠處,戴上墨鏡,披上風衣,準備秘密潛入公墓。雖然我們在網上有過了解,綠野山公墓已經廢棄很久,但來到之後還是嚇了一跳。
所有建築全部成為斷壁殘桓,絕大部分墳塚長滿雜草,墓碑更是被風蝕的麵目全非,不時有野貓和黃鼠狼竄過,這哪裏是古墓,分明就是一片亂葬崗。
我們硬著頭皮走進去,一陣陰風吹來,齊雲麓嚇得尖叫一聲,伸出手指顫抖的指向破門上的告示。
上麵寫著,公墓已廢棄,其中有古怪,請各位白天結伴同行,切勿夜晚前來,切記切記。
落款是寧城區政府。
我不禁想到了武鬆在景陽岡看到的告示,景陽岡上確實是老虎,他也確實把老虎打死了。倘若告示是真的,綠野山真的有古怪,我們又能夠安然離開呢。
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我們幾個瞬間沉默下來,不知道這古怪的山崗,究竟該不該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