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誰能刪檔案

不管方航怎麼問,他朋友都不肯吐露詳情,隻說等小女警說了,我們便會知道他的為難之處。

掛機之後,我們看向小女警,她咬著下唇,猶豫許久才琢磨不定道:“難道是被人刪除了?”

方航問她:“你不是說可以查得到麼?”

小女警解釋:“注銷可以,刪除不行,注銷戶籍就是說這個人沒有戶口,已經去世了,會標記他死於何時與死因,但是刪除就是永久刪除,變成黑戶。”

還是不太明白,讓她給詳細解釋,小女警急的直跺腳,最後認命道:“基層單位沒有刪除戶籍的權利,隻有省裏的電腦才能做到”

眼神中盡是意猶未盡,讓我們自己領會,而話說到這一步,昭然若揭。

基層做不到,那隻能是高層刪除了陳茉莉所有存世的證據。

方航那姓緒的朋友查到一半忽然放棄,就是意識到這點,查下去便要牽出某一位,他退縮了。

回來之前,郝大爺就說過類似的話,不管是人是鬼,這麼久都沒有道協或小道協派人處理,肯定有貓膩。

稍作沉默,那還在路上的警察便打電話回複,他詢問了當年負責陳茉莉案的老刑警,與我們剛剛所想的不一樣,當初懷疑陳茉莉是鬼後,去世人員的檔案也查了,沒有陳茉莉。

方航問我:“怎麼辦?”

我說,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會破案。

他卻說:“不是問你,是問你體內的王副會長同誌,有沒有信心和膽量抗住這個大人物?”

噗嗤一聲,笑得我肚子疼,在兩名不算漂亮的女警和大美人康九香崇拜的目光下,他問我有沒有膽子扛得住大人物的刁難!

多大的人物算大?比狗皇帝大?比黑衣宰相還大?比那掌管警察裏的特殊部隊的小雷子還要大?

我說查唄,送命由你去,黑鍋我來背,可現在咱不知道那大人物是誰,沒有陳茉莉的信息,連她是人是鬼都不確定,怎麼查呢?

方航不回答,再一次打給他朋友,直接告訴他,這件事參合定了,隻是苦於缺少一個參合的方法,如果他還是個有血性的男人,還拿方航當朋友,起碼給我們指條明路。

那人切了一聲,不屑道:“別激我,哥哥有血性的時候你還玩泥巴呢,不想找麻煩而已,你把這件事的始末跟我說說吧,當初我查到戶籍這塊就放棄了,這麼些年,早不記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結合著卷宗的細節,方航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那人稍作回憶,說道:“我脫不開身,隻能提供幾個思路你們自己去做,連上如今這一位,一共十名受害者了吧?陳茉莉在特定時間殺人,在特定時間拋屍,也許她選擇被害人也有特定的原因,你們去查這十人的背景,看看是否有聯係,陳茉莉是第四年被抓的,你們將十個受害人分成兩撥,前三個與後七個”

這人問方航,有沒有人能聽見我們說話,方航說有,他便要私聊。

鑽進廁所通話,等方航出來便說可以走了。

與康九香的見麵很倉促,來不及安慰太多,隻讓她安心休息,我一定會把她救出去,還鄭重警告一番,不要去招惹文靜,最後仍不放心,將郝大爺和仇兵留下,免得兩個女人折騰起來。

出了賓館,方航便對我和錢旺說:“先回家吧,今天晚上豁出命不要,玩把大的給你們見識一下,招魂!”

我問他要招誰,他說招受害人,問問他們是否死於陳茉莉之手。

我說這還有假?陳茉莉每年都認罪。

方航白眼一翻,說道:“康九香還自首了呢,難道她也是真凶?而且從現在開始咱們就不能跟著警察了,以老百姓的身份去受害人家詢問吧,免得走漏風聲。”

方航擔心隔牆有耳,但我和錢旺肯定不會是泄密之人,他便說了兩人的對話,真正要避過的也是那倆女警察而已。

陳茉莉的戶籍被人刪除,緒兄弟全麵考慮之後說,如果是早就刪了的,一切休提,如果是因為紅衣殺人案而刪除,那肯定是擔心警察順著陳茉莉這根線從而找到自己,至於找到他的原因,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是這人與陳茉莉本人有不為人知的關係,不想暴露,二是這人與案子有關係,比如說他是真凶或者他倆合謀,為了自保所以刪除信息。

當然還有許多可能,緒兄弟也不是神仙,隻讓我們隨時聯係,有什麼進展或疑惑再做溝通。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們的行動不能讓警察知道,那大人物能刪戶籍,即便不是警察也一定有強而有力的警察朋友。

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方航的牛骨刀和招魂所需的東西在我家放著,順便與尤勿見個麵,等晚上再出來幹活,一路上我都在盤算著見到尤勿之後的說辭,離家近了,我心裏更加忐忑,便賴在樓下不敢上去,其實我也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隻是對那別後重逢,感情迸發的場麵有些尷尬。

抽著煙穩定心神,正準備上樓,便聽到身後有東西掉地的聲音,扭頭一看,兩男兩女。

尤勿拉著一個美女的手,腳下散落著蔬菜瓜果,另一名比較清秀的女孩扶著小瞎子,好奇的打量著我,而莊深海忙不迭的發問:“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入秋別過,深冬重逢,時間並不久,但尤勿看上去成熟了許多,往日飛揚跳脫的表情消失不見,那張胡茬密布的臉上多了冷峻與成熟,最讓我不是滋味的,依然是那右半張臉的傷疤。

當夜,他衝向劉蒼鬆,攔腰抱住讓我趕緊逃跑,卻被劉蒼鬆一拳打倒,踩著腦袋壓在了滿地碎石的山坡上,就好像拿砂紙不停的摩擦,直到皮肉稀爛,血流成河的傷口,如今雖已痊愈,但臉皮上鼓起一層,肉色可怖,就像在半臉上貼了幾層宣紙,看不出他受了多重的傷,但一眼望去還是令人渾身不自在,盯久了,甚至要被那細碎的石子刺出的小傷口而嚇出一身雞皮疙瘩。

肉體的傷並不算重,但一個陽光開朗的男人卻從此破相,走到哪裏都要承受異樣的目光,這份壓力,想必比斷骨更痛也更持久。

去官賜村是為了幫我救表妹,可我和文靜都平安無事,可他和小白,一個破相,一個被棺材吞噬,若是遷怒於我,是我活該。

此時見麵,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我的出現也讓尤勿呆住,彼此對視了十幾秒鍾,他才幽幽歎息,稍稍扭頭不想讓我看到那半張臉,感歎著說:“王震,你還是回來了。”

我說,這是我家,我當然要回來。

莊深海摸著空氣向我走來:“王震來了?在哪呢?快讓我摸摸你,好久不見呀。”

尤勿大步上前,推開莊深海走到我身邊,說道:“聊一聊嘛?”

我說好,便甩開所有人繞到樓後,短短幾十米,淚水便在眼眶裏打轉,半年之前,他可不會如此冷漠的當先而行,總會說些稀奇古怪的調皮話,可現在,顯然是不拿我當朋友了。

走到僻靜處,尤勿轉身,我趕忙擦幹眼淚問他想聊什麼,尤勿認真的盯我看了片刻,忽然笑出聲,在我肩頭打了一拳,笑道:“你哭啥呀?”

我說心裏不爽。

尤勿指著自己的臉說:“你看看,我都成這樣了也沒有不爽,你有什麼不爽的?”

一聽這話,我哭的更厲害了,我說,我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我也不想這樣呀,但是冤有頭債有主,是劉蒼鬆的錯,你不能拿我撒氣吧,換作是我,我為了幫你,毀容,受傷,最多也是罵你兩句,打你兩下,消了氣就沒事了,可你他媽一消失就是半年,你還是人麼?

尤勿愣了愣,滿腔無奈的說:“我什麼時候拿你撒氣了?”

我說,那次給你打電話,你一聽是我,直接就掛了。

尤勿摟著我的脖子,找個台階坐下,點上根煙,哂笑道:“瞧你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搞背背呢,那次不接電話是有原因的,你嫂子脾氣不好明白麼?是你嫂子,嫂子,嫂子!”

師婆小白嘛?

白禾禾,爺爺的養女。

我說不用你提醒,我現在看見女人都害怕她們愛上我,更別提主動招惹女人了。

尤勿笑道:“我當然放心你,我是擔心小白主動招惹你,這女人太可怕了,我發現童年不順的人都有些心裏陰影,繼而發展成心裏扭曲,這事也賴我,當年我把她給賣了,現在稍有風吹草動,她就認為我要對不起她,解釋也不行,隻有等她氣消了,可每次她還沒消氣,我又被她氣著了。”

我問他咋回事?

尤勿說,小白氣急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在他倆屢次吵架之中,小白摸索出一條必殺技,就是拿我攻擊尤勿,動不動就說,你給我滾,咱倆沒有關係,我幹爹早就把我許給王震了,過幾天我就找他去。

她要換個男人,尤勿還不至於生氣,偏偏爺爺確實囑咐過小白照顧我,而我又是尤勿的朋友,每次聽到這話,便有一種被我和小白一起背叛的怒火,顧不上安撫小白,自己先炸鍋了,吵著吵著就開始動手,他還打不過小白,每次都是被毒打一頓,小白打累了,懶得搭理他,冷戰兩天再和好。

我給他打電話那次,倆人爆發了前所未有的衝突,小白祭出殺器,再一次表示要嫁給我,尤勿反駁她:“你看看王震敢不敢娶吧。”

小白挑釁道:“我白送,他還不要?”

剛說完,我電話就去了,尤勿不是掛機而是直接將手機砸爛,當時我若在他麵前,指不定還得揍我一頓。

我苦笑不已,感覺尤勿認識的女人都比較奇葩,而他深吸口煙,問我說:“知道我倆為什麼吵架麼?還記得馮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