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兩個怪人,熟悉的一根木棍。
當天夜裏,我和尤勿照指點去橋頭燒紙,化解自己的蝴蝶雙飛煞時,先是馬臉怪人,之後是一黑一白兩個怪人,彼此對峙著,後來馬臉出現過,可那兩個卻好像消失了。
而那根木棍則是在黃老頭家見到過。
劉為民帶我們去時,獨自品茶的黃勁柏便是從桌下掏出這黑木棍,而劉為民也拔出草鞭放在手邊,兩人對坐,如果下一秒就要動手,那草鞭與木棍便是彼此的武器。
吐血倒地之後,黃勁柏還想告訴那根草鞭的秘密,沒等說出口便被劉為民抽成了兩半。
我早該想到的,既然劉蒼鬆的草鞭能請來馬臉,那黃勁柏的木棍自然就是黑白二客。
隻是不知道他們都是什麼身份,如果真是馬麵與黑白無常看上去也不像呀,馬臉倒是像馬麵,可傳說中黑白無常的舌頭很長的,都能上吊用了!
康九香跟著兩個怪物,不用再問了,她必然有事瞞著我。
而五乘擲出匕首後,鬆開馬臉,歪著頭對那黑白二客說:“呦,稀客,來救這小驢臉?”
黑白二客手拉著手,緩步走到五乘身前五六米之處,我終於看清了這兩人的長相,看上去也就是五六十歲的普通小老頭,,穿黑袍的那個冷著臉有股老警察的威嚴,穿白袍那位笑嘻嘻,帶著小商販的市儈笑容,白袍對五乘樂嗬道:“不敢不敢,您隨意殺。”
五乘哼了一聲,問道:“那你們來做什麼?”
黑袍陰森道:“殺人。”
五乘看看四周,問他,殺誰?
黑袍盯著五乘,回答,殺你。
然後五乘又笑了,前仰後合的指著黑袍說:“憑你們兩個就要來殺貧僧?來之前喝了二兩貓尿?”五乘仰起頭,將胸口拍的砰砰響,嘲笑道:“來,朝這裏打,拳頭不硬就用刀,去嘛,去把匕首撿回來,看看你有沒有力氣捅穿貧僧的胸膛。”
被人如此羞辱,黑袍麵色不變,而那白袍笑著說:“五乘大師不必動怒,我們確實是來殺你的,這天底下想殺你的也不止我們兩個不是?實在是殺不死嘛,我們的來意是為了殺你,卻沒說可以殺的死你,也不會選在這個明知不敵的時候殺,您說是麼?”
五乘揮揮手,不耐煩道:“有話說快說,你們不殺貧僧,貧僧倒是很想殺你們呢!”
白袍笑的輕鬆,黑袍冷聲說道:“放了他們,將你想知道的告訴你。”
五乘卻說,殺了你們,我自己去看。
惜字如金的黑袍又道:“你出來之前,棺材已被開過兩次,不信你自己看。”
聽他說完,五乘果真走到那兩口套著的棺材前看了一眼,隨後陰沉著臉回來,問道:“誰幹的?”
黑袍指指我,沒有說話,五乘猶豫不定,最後長長歎息道:“你們可以滾了,這小子留下,還有你們身後那女人也留下。”
黑袍皺眉,正要說些什麼,五乘便補了一句:“棍子可以帶走,貧僧隻要那女娃娃而已。”
黑白二客點點頭,竟然不再看我們一眼,手拉著手,轉身離去,而五乘答應他們可以帶走棍子,他們卻沒有從康九香懷中取出來,任由她抱著,一步步走到我身邊,關切的問道:“王震,你沒事吧?”
確實沒事,倒了一地的人,就我啥事沒有,可看五乘的目光,估計一會就有事了。
被捅了十幾刀的馬臉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傷痕,隻是他爬起來的時候,好像從水裏撈出來的模樣,地上留下一灘濕濕的印子,而五乘看向他,有些好笑的說:“貧僧可沒有答應放過你哦,不如你現在跑吧,一會我料理了這對亡命鴛鴦再去追你。”
馬臉沒有回答,步伐沉重的走到五乘身邊,微微彎腰要與他耳語,而五乘也踮起腳聽著,隻是滿臉賤笑的說:“嘻嘻,癢死貧僧了,你說話就說話,別親我耳朵呀!”
不知道馬臉說了什麼,期間那五乘和尚很訝異的看我一眼,等他倆竊竊私語完了,五乘才說這個消息救了你一命,滾回去養傷吧,貧僧在棺材被鎖了幾十年,先要好好在這花花世界裏享受一番,玩夠了,再見麵,還要殺你。
馬臉退後卻沒有離去,五乘走到我麵前,目光中帶著慈祥,他問我:“你叫什麼?”
我說王震,他又問:“之前,你來開過棺材,為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看向劉為民,他替我回答道:“這位大師,王震是被人設計了,既然您與他有舊,不如咱們下山詳談一番?”
五乘說好,讓他在前頭帶路,劉為民先去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對那李哥說了幾句話,隨後問了許祈四人的傷勢,讓許祈在官賜村裏找個安靜的地方,大家好好聊一聊。
許祈點頭,複雜的看著五乘,略不甘心的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五乘一把摟住我的脖子,哥倆好似的帶我下山。
嘴裏還哼著輕靈的曲調,我看他心情不錯,對我也有三分和藹,就壯著膽子問道:“五乘大師,能不能請教幾個問題?”
五乘的半拉身子壓在我身上,毫不當事的說:“貧僧先問你吧,你爺爺還在世麼?”
果然與王老實有關,我如實相告,說他已經去世,並隨即問他,我爺爺究竟是什麼人,與他是什麼關係。
五乘沒有回答,帶著一股緬懷之色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呐,你爺爺那麼有滋味的人早早逝去,貧僧這麼棒的和尚,被人騙進棺材裏,險些死掉,反而那些王八蛋們一個個的活蹦亂跳,哎,老天真是瞎了眼呐。”
我還真沒發現五乘哪裏好。
扭頭看一眼康九香,抱著棍子,形單影隻的跟在最後,我稍稍放心,正要再問,便聽五乘問我:“那沒有臉的小老頭說你被人設計了,你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也與那人有關?”
我急忙說道:“是呀,五乘大師,我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五乘卻說他也不知道,但是研究之後就知道了,還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罩著我,便問,那算計我的人是誰。
我說,一個名叫劉蒼鬆的人,冒充了劉為民的樣子。
五乘長長的吸著氣,拍打自己的額頭說:“劉蒼鬆?好熟悉的名字,我肯定見過這個人,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又問他有沒有聽過黃勁柏,蒼鬆勁柏是一夥的。
五乘反複嘀咕蒼鬆勁柏這四個字,隨後露出恍然之色,先看看我,隨後看向劉為民,問道:“你是陸同風的徒弟?”他又問我:“你是王八的孫子?大家都是晚輩,怎麼你們兩個被人欺負成這個模樣,不如貧僧拍死你們兩個,免得留在世上現眼了。”
不知道劉為民什麼心情,反正我被那句王八的孫子噎的夠嗆,而五乘也沒有開玩笑,他居然停下步子,一隻厚實的手掌就壓在我頭頂,很認真的思考一番,最後才說:“還是再看看吧,等貧僧的徒弟與蒼鬆勁柏較量一番,如果貧僧的徒弟勝了,再把你們兩個不爭氣的幹掉,如果敗了,送你們三個一起上路,做長輩的,總要給你們找個伴。”
我感覺這和尚喜怒無常,變態一般的行徑。
最終,還是回了康九香家,一進門,五乘便叫喚著餓,讓康九香趕緊張羅吃食,而他大模大樣的坐在躺椅上,吱鈕吱鈕的搖著,十分愜意,善後的劉為民趕回來,五乘才睜眼問他:“那兩口棺材,你怎麼處理了?”
劉為民答道:“派人守著,沒動。”
五乘讓他把棺材恢複原樣再埋進土裏,等他捉到劉為民之後,也要讓他嚐一嚐五十年幽禁的苦果。
自從五乘出現之後,我們就始終一頭霧水,此時終於明白一點,他並不是明朝時期被張元吉埋進棺材,而是被劉為民弄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