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這話,都有些動搖了,有人鼓足了勇氣走到那棺材跟前,還抬手拍了拍棺材蓋,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老爺們的有什麼慫的!你們不行我來!”
這漢子這樣一說,人群中頓時騷動了起來,很快又上來幾個漢子,幾個人試圖將那棺材抬起來。
不曾想那棺材實在是太沉了,足足上來八個壯漢才勉強能夠抬得動它。
很快,一行人鼓足了勁兒,抬著棺材浩浩蕩蕩地下山去了。我走在後麵,看著那口漆黑的棺材,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棺材被村長安放在族裏的祠堂裏,全村人都跑來看熱鬧,場麵極其混雜。
張道長見事情也差不多了,趁著人多悄悄地將村長拉到一邊的角落裏,嚴肅地說道:“我給你說個地址,你去請他來,肯定能夠解決這事兒的。”
說著,那張道長便探頭湊到村長耳邊耳語了一番。
村長愣怔了片刻,忙拉住道長,苦苦央求道:“道長,你可千萬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要是你走了我們村子可就完了!”
張道長固執地搖著頭,看來這次是非走不可了,“我都跟你說了讓你去找那個人來了,我自知本事不夠,沒有能力救你們村子,還望村長明是非,就不要為難我了。”
說完,不等村長反應過來,張道長便匆忙出了祠堂,等村長追出來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他的人影。
村長垂頭喪氣地站在人群中,我見狀走上前去,剛想安慰他兩句,讓他不要太擔心。
還未等我開口,村長歎了口氣,看著我說道:“聽張道長那樣說,估摸著這事兒越來越麻煩了!這事兒關係到整個村子的安危,我這就去找他給介紹的那個人來!估計沒個一兩天是回不來的。”
我聽在耳邊,看著眼前因忙碌而略顯淩亂滄桑的村長,心裏對他由衷的感激。
“對了,告訴他們那棺材誰也不能亂動!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臨走前,村長不放心地看了祠堂那口停著的棺材一眼,對我再三囑咐道。
我連連點頭,讓他放心,我一定會把話轉告給眾村民的。
村長這才放心地出了門,很快便消失在路那頭。
祠堂裏一直有人待著,村裏人幾乎都來了,等到傍晚天黑的時候,眾人紛紛都散去了,沒人敢再在祠堂待著了。
見眾人都走了,我也轉身回家去了。天色已經黑定了,路過村子往家裏的走的時候,走到鄉間小路上,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個人。
本就經過了白天棺材那事兒,現在身處在黑暗中,恐懼感才一寸寸滲透進來。
走著走著,我突然聽見身後好像有人跟著我,那腳步聲雖然微小,可還是進了我的耳朵。
我忙回頭看時,身後卻什麼都沒有。我頓時一陣納悶,打算繼續趕路時,走了沒兩步,那聲音再次出現了。
我不由嚇得想要加快步伐,可腳下竟像灌了鉛一般怎麼邁都邁不動。
我急得一身冷汗,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渾身都僵住了,腳下頓了頓,警惕地聽著動靜。
“小明哥……”身後的聲音緊張得有些發顫,欲言又止。
我心裏驀然一驚。那一聲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瞬間讓我懼意全無!難道是她回來了?
我幾乎想也沒想,猛地回轉過頭來,目及之處一片夜色濃稠。
皎潔的月光揮灑在羊腸小道上,有徐徐夜風輕拂,路邊的樹葉枝椏被吹得嘩嘩作響。
就在離我幾步開外的的路邊,安靜地站著一個女孩,身上白色的裙擺在夜風中搖曳不止,身子單薄如以往。
“小明哥。”見我愣在原地,她又輕喚了一聲,那是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卻又隱隱帶著不可言說的無奈。
而千言萬語到嘴邊,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看著緩緩朝我走來的素素,心跳也驀然加速了,張口結舌喚了聲素素。
這綿長的歲月啊!盡管她變化極大,我還是認出了她,素素,那個和我一起長大的女孩。
四年了,已經四年沒有再見到她了。四年前我高中便輟學回家了,素素卻去外地讀了大學,這幾年來她從來都沒回來過,村裏甚至有人說她留在大城市,不回來了。
想想剛開始的兩年,每到寒暑假我都會去她家詢問她今年有沒有回家,可是四年過去了,她卻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耳邊隻有那清脆若珠璣落玉盤的聲音,依舊是多年前模樣。
她徑直走到我麵前,仰頭看我。路旁的樹影婆娑,而我心亂如麻。
“素素,你回來了?”我張口結舌地問道。
“今天剛回來。”素素低垂著頭,拘謹地回了句。
許久的沉默。然而就是這短暫的沉默,讓我瞬間清醒了,我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的差距,她再也不是那個小時候喜歡黏在我身後叫小明哥的素素了。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無邊的落寞和無助籠罩下來,我匆匆和她寒暄了幾句,幾乎是落荒而逃。
夜綿長而寂寥,心裏裝著心事,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天都待在家裏。眼看著天色就要黑了,我一個人蹲在門口不敢進屋,生怕晚上那老太太又來找我……
待了一會兒,我遠遠看見路那頭走過來兩個人,看著身影有些熟悉。
走得近了,我才發現竟然是村長,慌忙站起身來,心裏驚訝著村長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隻見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個子不高,看著胖胖的,渾身邋裏邋遢的,頭發也油哄哄的,乍一看,還以為村長領了個叫化子。
村長走到我麵前,不等我說話,他便扯過我的胳膊進了院子。
我爹一聽有人進來,也趕緊迎了出來。
村長偏頭看向胖子,又伸手指了指我,說道:“這就是那個老太太天天晚上都會去找的,還勞煩您給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了,這位就是我請的茅山派胡道長。”村長又向我們介紹了下那胖子。
我忙衝著那胖子深深地鞠了個躬,以表敬意。
胖道長意味深長地繞著我打量了一圈,嘴裏連連稱奇,“有意思,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