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回:樓觀真人返回故園\/大阪知市跳進圈套

這任道長雖然年紀不小,本事卻極大。不等刀劈下來,他忽然閃在一邊,歹徒一刀劈空,一個踉蹌撲在了地上,手裏的刀也飛了。任道長將手裏的拂塵一揮,笑著說:“善哉,善哉。這位施主,放下手中刀,便可成真人。”歹徒恨得牙根直癢。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去和任道長扭打在一起,任道長也不含糊,像是紙片一樣,對方的簡直是揮拳打風,根本就沒辦法靠近任道長。

歹徒彎下腰想要把刀拾起來,任道長一個箭步搶在前麵,一腳將到踢飛。隻見那把刀騰空而起,最後落在了一棟二十一層樓的樓頂上。歹徒看見情況不妙,就有了想要溜掉的想法,沒想到任道長根本就沒有追上來。他突然從要中掏出匕首朝著任道長腰部捅去,任道長一轉身閃過去,伸手打了對方一巴掌。歹徒立刻惱羞成怒,撲上去卻被任道長一通亂券打的腦袋七竅噴血。任道長用歹徒的衣服把拳頭擦幹淨,大阪知市笑嘻嘻的走過來拱起雙手說:“道長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測,一般人絕不是你的對手。”

任道長擺了擺手說:“我的武功不值一提,出家人不逞強好鬥,以修行為主。”大阪知市說:“修行對增強無力有沒有幫助呢?”任道長說:“如果是抱著要增強無力的想法來修道,這就像是爬上樹去撈魚,跳到海裏去捕鳥。”大阪知市點點頭說:“許多時候我也想放下名利去修行,可你也知道,日本沒什麼地方是幹淨的。”任道長說:“有道是身在公門好修行,你手裏攥著權柄,可以做許多善事,一個人如果積下大德,修行對於他來說其實無需太努力,因為得道是順理成章的事。”

大阪知市說:“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宦海沉浮多年,哪有一件事能如我的願。表麵上我可以守護一方水土,實際上我就是個傀儡而已。”任道長說:“你是掌握權柄的人,誰能操控你呢?”大阪知市說:“官府是一個體係,任何一個人進來,要接受這個體係的約束,這約束足以把一個人捂死。”任道長說:“日本雖然不是很大,要找一個安靜的修行之所,應該不是很困難。”大阪知市說:“其實我很想去終南樓觀去遊曆,那個地方山清水秀,非常適合修行。我不敢奢求那裏的人能接納我,如果能夠看一眼終南樓觀,我這一生就再沒有什麼遺憾了。”

任道長笑著說:“真是難以置信,像你這樣的成功人士會如此失落。”大阪知市說:“人的一生要麵臨許多交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要從甲領域拿到一部分,就得從乙領域損失掉一部分。”任道長說:“你舍掉了過去認為不重要的東西,現如今這些不重要的東西讓你有些懷念了。”大阪知市點點頭,任道長說:“把你失去的東西都忘掉吧!過你現在的生活,這叫做順其自然。”警察來把歹徒拖走了,大阪知市和任道長也被帶到警察局做筆錄。負責筆錄的是一位非常年輕的實習生男警,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警服,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任道長說:“年輕人,做事要仔細一點,這樣會讓你收益。”

這位警員大人站起來先鞠一躬,說:“二位這是法律規定的程序,希望而為全力配合我的工作。”做筆錄的過程非常的順利,他們從警局出來,忽然感覺本來的好心情被衝淡了不少。對麵有一家織女店,織女們把頭發染成了金色,臉上塗著厚厚的粉,眼影和嘴唇都也塗得很厚。大阪知市看到她們鼓起的胸脯,心中不覺飄飄然,感覺整個心髒都要飛出來了。他深吸一口氣,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任道長轉身想起了孔子的話,正所謂“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連一善念的非禮都沒有,這樣的人應該就是好人吧!老子則說:“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任道長修道多年,見不到可欲,所以才能夠有這麼高的道行。今日見了可欲,感覺自己一下子思緒不寧,像是從被窩裏掏出來的棉花,一下子變得鬆垮了不少。他閉上眼睛開始背《道德經》,等他把整本書都完了,織女們都去忙各自的事了,沒有人注意到他。他感到很失落,主動截住了一位織女,說:“寶貝兒,我們來做一筆愉快的交易。”萬沒想到對方皺著眉頭說:“你有病吧!”任道長的自尊心一下子被摔在了地上,他強忍著內心的悲痛,逃回酒店把門關了,一個人撲在榻榻米上痛哭。哭的渾身一點力氣的都沒有了,他想背《道德經》來安慰一下子受傷的心靈。可他竟然一句都想不去來了,他閉上雙眼,不停的說:“五色使人目盲,五音使人耳聾,五味使人口爽,馳騁畋獵使人心發狂。”

過一會兒又說:“其出彌遠,其知彌少。”真是心亂如麻,心亂了之後,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亂麻。大阪知市在裏麵花了很多錢,卻沒有玩到多少。終於放棄了玩樂,出來之後任道長早已經沒了蹤影。他親自來酒店賠禮道歉,沒想到任道長囑咐保安,誰來了也不見。大阪知市發揮了自己在硬闖方麵的特長,生生的闖了進來。幸虧有女招待前來通報,他提前轉移了陣地才沒有被人逮到。大阪知市卻不打算就此放棄,他就緒尋找,這可讓任道長有些為難了。

於是趁他不注意,往他的腦袋上丟了一件硬物,把他給砸暈了。然後結賬,溜之大吉。歌舞伎町的情人酒店是方便人們舉行一些私密聚會而設立的,任道長想要住進情人酒店,卻被遭到了店家的拒絕。任道長丟了一捆鈔票,笑著說:“錢不是問題,還有問題嗎?”對方把錢一大推在了地上,惡狠狠地說:“對不起,凡是中國人,恕不接待,現在請你滾吧!”任道長彎下腰要把鈔票拾起來,臀部卻吃了保安一腳。

任道長怎麼說也是個體麵人,冷不丁吃了這麼一腳,豈有不生氣之理。無奈自己身為出家人,不便跟人動手。對方卻不依不饒,撲過來朝任道長的臉上啐了一口。任道長一看他們人多勢眾,便拉開架勢打算與他們打一架。保安揮舞著電棍撲上去,任道長真不愧是學武之人,身法非常的靈活,如同風一樣,對方沒辦法打到他。知道他們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任道長才一把將那位混蛋保安提起來朝著遠處丟了過去。碰巧一輛車開了過來,本以為這廝必死無疑,誰料任道長看見車過來就在扔的時候多使了一點勁,混蛋保安擦著車頂飛過去。

眾保安一看此情此景,立刻大怒。大家一擁而上,真是拳腳無言,同伴之間居然打了起來。任道長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灰塵。就在這個時候,大阪知市攔住了他的去路,他一再表示歉意。任道長說:“日本人都是寧可切腹也不願意道歉的,你不是日本人吧!”對方說:“其實我老家在衝繩。”任道長點點頭說:“難怪,不要跟著我了,我們之間緣分已盡。”

說完就開始跑,大阪知市大步就追,哪知道任道長跑起來如果飛一樣,腳尖輕輕的在地上一點就跨出去很大一步,越是這樣就越是吸引著大阪知市。任道長知道自己不能繼續留在日本了,在道士圈之中有許多怪力亂神的傳說,一些道士夾著兩個簸箕跑得比高鐵還快,列子可以禦風而行。列子禦風而行的傳說,在戰國的時候就已經非常流行了。有意思的是他的事跡在他本人的著作當中從未提起這件事,而且還說明一點,列子這個人非常的低調,生怕自己的名聲被傳出去,生怕有一堆人來拜訪他。

傳說人物有一個特點,就是大家都沒怎麼見過他,所以才會越傳越奇。列子應該不是上古的方士,列子雖然有禦風而行的說法,卻沒有他追求長生的記載。許多長生記載都是後人附會上去的,孫思邈主張修煉內丹,反對服用水銀,可就是這樣的人,居然傳出許多他煉丹的故事。說唐太宗向孫思邈求不死仙藥,被孫思邈拒絕,大家以為他真的煉不了,誰知道他自己在服用仙丹之後駕鶴升天了。如果孫思邈聽了這樣的故事,一定會氣的在墳裏打滾。人並不喜歡真相,他們喜歡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東西。

比方說人怕死,就相信世上真的有不死仙藥。比方說人害怕戰亂,害怕沉重的徭役和賦稅,就相信上古時期曾經有一個大同時代。因為害怕昏君,就相信世上有這樣一種皇帝,清心寡欲、勤於政務、費盡心力為百姓謀福利。害怕酷吏,就相信有一種官員不畏權貴,勇於為百姓說話。這樣的人真的有嗎?有,這些人就像鬼魅一樣,隻存在於人的精神世界,你若是在現實生活中尋找這類人,你就跟唐吉坷德一樣可笑了。

中國有幾片化外之地,其中一個地方忽然起來一群人靠寫武俠賺了許多錢。起初無論是作者還是讀者,都不隻把這類書當做是娛樂品,閱讀它隻是為了消遣。可隨著時光流逝,這些作品都成了非常嚴肅的文學作品,因為寫書的人創作的動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前人們著書,並非為了牟利,而是在想自己死後留下點東西。這叫做立言,這是文人的最後一條路。如果一個人既不能立德,也不能立功,再沒有著作傳世,死後一定湮沒無聞。從鴛鴦蝴蝶派開始,作者可以靠著書養家糊口。從那以後,再不是讀者滿懷崇敬的去讀某人的書,而是作者在著書的時候一定會按照讀者的需要去寫。

誰能夠憑借直覺捕捉到讀者需要,誰可以賺大錢。通過有意的策劃讓一位作家成名,這是非常困難的。多數成名的作家,背後都與一些非常偶然的因素。正所謂時也命也!命這種東西由不得你不信。趁著夜色,任道長歡樂一套拉比的衣服,戴著墨鏡坐上了火車。天亮之後到了港口,當即達成一艘輪船離開了日本。這個時候有意思的一幕出現了,大阪知市站在碼頭上,揮舞著手裏的手絹,一直再出好遠。這讓任道長想起了電影《伊豆舞女》裏的情節,學生大人做走了,哪位可憐的舞蹈演員在碼頭上揮舞手帕送行。

學生大人日後一定過上了好的生活,而那位演員卻墜入風塵,那個光膀子刻著紋身滿嘴酒氣的男人摟住了演員的脖子。任道長想到這裏常常的吐一口氣,心想人們真應該感謝技術的不斷革新,應該感謝社會文明程度的不斷提高。雖然今天還有許許多多的惡人,至少在發達國家,大部分人的日子是比較好過的。就要回到中國了,任道長內心非常的激動,母國會讓人感到很親切,有時候也讓人感到厭惡。如果從道德的角度,真是一句壞話都不該有,該不該是一回事,有沒有是另外一回事。

大阪知市之所以上演了這麼一出,其實就是想讓對方回心轉意,沒想到船還是開走了。這個時候他真覺得自己跟那位舞蹈演員一樣可憐,山口百惠是一個早熟的孩子,十三歲就通過演唱比賽的出色成績介入了流行樂壇,她不是隻能唱,她還能自己寫歌。她演唱的都是一些偏成熟的歌,這樣的歌從一個小孩子的口中唱出來,會有一些突兀。然而她的外形卻非常的清純,第一部就演《伊豆舞女》,之後她一直延續著這樣的戲路。

有趣的是從她演的第一部戲開始,就一直跟三浦友和演情侶,她非常的堅強,非常的獨立,在許多人的眼中她本應該成為女強人,然而她回歸了家庭和傳統。她做了一筆高風險的投資,然而她成功,也有人做了同樣的投資,至少有一部分人失敗了,發生這種事不能想當然的怪在男人頭上。一個不好的妻子,就算有個好男人,家庭還是要破裂。

大阪知市垂頭喪氣的坐在碼頭上,點燃了一支煙,心中萬分失落。就在萬分失落之際,忽然一位身姿婀娜、容貌嬌豔的女子進入了他的視線。她穿著一件雪白的和服,梳著日本傳統仕女的發髻,手裏拿著折扇,像是在等什麼人。大阪知市頓時來了興致,走過去賠上一張笑臉,說:“這位女士,你是在等什麼人嗎?”對方嗯了一聲,大阪知市笑著說:“你在等誰呢?”女子瞥了他一眼,噗嗤笑了出來,大阪知市也笑了,卻說:“你笑什麼?”

女子說:“我笑你這個人真逗。”大阪知市說:“我逗嗎?”女子正色說:“不是逗,是幽默感。”大阪知市一聽這話,頓時覺得十分受用。笑著說:“怎麼樣?我請你喝杯啤酒?”女子笑的十分嫵媚,說:“我這個人就量很差的,難道你送我回家?”大阪知市拍著胸脯說:“這沒什麼不可以。”女子說:“希望你不邀請我和那種味道不好的啤酒。”她徑直朝一家啤酒館走去,大阪知市跟了過去,心中卻感到有些不安。進來之後,她一點不回避,幾乎是專門挑一個顯眼的位置坐下來。大阪知市說:“這裏太顯眼了,人來人往都看得見。”

女子白了他一眼,說:“看得見有什麼關係,我還沒結婚呢?”大阪知市脫口而出,說:“我也沒有。”女子說:“那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大阪知市說:“我這不是怕弄壞你的名聲嗎?”女子笑著說:“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娘我愛怎麼玩兒怎麼玩兒,關你什麼事。”大阪知市有一種想要逃走的衝動,兩個人喝了起來,一杯接一杯,沒一會兒大阪知市就頂不住了,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沒一會兒就不省人事了,醒來已經是傍晚了,這個時候女子正從浴室出來,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電話說:“喂!親愛的,你在做什麼?”

他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隻聽見女子說:“我剛剛玩兒了一棵老蔥,年輕男人太嫩,沒什麼意思,還是上點年紀的男人才有嚼頭。”對方的笑聲傳入了大阪知市的耳朵,這老東西一生風流,想不到讓人家給風流了一回,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塌陷了。女子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著吸了起來,她的七竅好像都在冒煙。大阪知市感到有些恐懼了,沒一會兒她把電話撂下了,過來把手放在大阪知市的臉上,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眼睛裏卻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大阪知市睜開眼睛說:“你把我給辦了。”

女子點點頭說:“你真是老了,我輕而易舉就把你給收拾了。不過你不要灰心,我可以訓練你。不出兩個星期,你就可以雄風再起。”大阪知市立刻說:“對不住,我對你的訓練不是很有興趣。”女子撅起嘴說:“喲,有人求我訓練我還不幹呢,你竟然這麼不識抬舉。”大阪知市越發感到恐懼,想要起來穿衣,對方卻笑著說:“你的衣服早被我收起來了,你走不了。”大阪知市頓時臉紅的像燒紅的木炭,女子說:“我再給你看一盤好玩的錄像。”說著就用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了,果然電視上播放了他如何在碼頭上搭訕這女子,如今在酒吧喝酒,以及如何在房間裏辦公。女子的主動令他感到絕望,他幾乎用哀求的聲調說:“求求你放過我吧!”女子說:“接受我的訓練。”

大阪知市說:“我是大板的公職人員,公務在身,你放我一條生路,錢的是好說。”女子笑著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膚淺,我雖然是女人,可我不在乎錢,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如果你能按時來接受訓練,我保證這些東西不會泄露出去。”大阪知市沒有用來談判的籌碼,隻好任由女子擺布。他簽了合約,無論如何,必須保證每個星期的周三要來港口一家情人酒店接受訓練。大阪知市離開港口之後,回到大版立即差人前往港口查仿這位女子,這項工作是秘密進行的。可當他們進入港口之後,很快就被人監控起來了。沒多久他們也悉數成為接受訓練的人,第一次接受訓練的時候,他們竟然碰了麵。雙方的尷尬可想而知。

訓練的項目很簡單,就是挨鞭子。一邊挨鞭子一邊還要唱歌:我願意是一頭小羊,讓她的皮鞭輕輕的打在我的身上。男人有時候會陷入一種病態,漂亮的女人對你做什麼你都會高興,望你臉上吐一口,你很高興。扇你一記耳光,你也很高興。把你罵一頓,你很高興。抽你一鞭子、捅你一刀,你感到莫大的幸福。愛一個人沒什麼錯,但首先要自愛,尊重別人是很好的習慣,但首先要自重。他們一起挨了鞭子,也有了共同的秘密,這樣這件事就不好辦了。

大阪知市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辭去公職,這樣可以減少外界對他的關注。如果就這麼死了,其實也不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當然他是不會死的,對方在訓練他們的時候,並不往死裏整。這樣你的承受力越來越強,尺度也越開越大。大阪知市回到衙門,居然和幾位同病相憐的哥們搞在了一起,大板衙門裏麵一塌糊塗。一開始媒體報道衙門風氣不正的時候,大家都不相信,這家媒體還在打官司的時候輸了,賠了許多錢。可這樣的報到沒有被禁止住,罰款之後。還是有媒體往上撲,大阪知市覺得情況有點不大妙了,他覺得應該做一件事來轉移一下焦點。

於是他在媒體上公開宣布自己信奉道教,對原來信奉的神道教也持積極態度。這是一則爆炸性的消息,媒體的批判如排山倒海一般,他決定再次接受采訪時說:“信道教這件事包含著藝術誇張的成分,有這麼多人能相信真是太好了,我為自己的表演才能感到驕傲。”記者沉下臉說:“你的話讓我感到惡心。”未知大阪知市如何應對,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