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回:為美人拱手讓大權\/助情郎公開說心事

這滿屋子的目光都如同刀子一樣,他感到陣陣刺骨的寒冷。閣員們悉數出席,閣揆因公沒有來現場,主持這次演講的是外務部尚書,做了簡單的介紹,副教授開始說之前,先響起了禮節性的掌聲,他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在場的人物一律都穿著燕尾服,這是內閣府多年的規矩,禮節性的場合都要穿燕尾服。這當然是從西洋學來的,這是日本引以為傲的事情。縱觀全世界,隻有日本成功通過學習西洋的東西而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西洋最早的燕尾服色彩鮮豔,上麵還繡著非常繁瑣的花紋,頭上戴著假發,脖子上要圍絲巾,腳上穿著長筒靴。據說這規矩開始於路易十四,這位老兄謝頂,就發明了假發。這位老兄個子低,就發明了長筒靴。鬼知道是不是這麼一回事,總而言之法國宮廷的典章製度是整個歐洲的典範,就連俄羅斯的上流社會都流行說法語,宛若今天的中國人,要是能在母語中夾雜著幾個英語詞彙,顯得這個人是如此的博學。雖然工業文明的發展,過去那種繁瑣的東西越來越不受待見,現代人更崇尚那種簡約、質樸的東西。燕尾服從五顏六色逐漸變成了簡單的黑白兩種顏色,所有繁瑣的花紋都不見了。

就像是當年學習大唐一樣,日本人不斷的派遣使者前往歐洲,總而言之,日本人善於學習這一點要超過中國人,中國人非常自大,總以為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就算你自己的非常好,那也不意味著你不需要學習別人的東西。屋子裏的布置也是完全歐式的,副教授說:“來內閣府這種藏龍臥虎的地方演講,我真的是誠惶誠恐,但是我相信宣仁親王大人推薦我來這裏演講,一定有他獨特的用意,希望我們能夠一起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好像有一種不可預測的東西在後麵。演講是很講究技巧的,最糟糕的演講就是給人感覺像是在念鎬,聲音沒有起伏,聽起來就像是機器人。還有一個細節需要說明,目前所流行的演講的模式是從歐洲學來的,實際上這樣的演講形式對於許多國家的人來說並不適合。就拿中國人來說,現在的中文說起來沒有旋律感,因為真正的漢語因為時代變遷被損壞了。在二十世紀初,李叔同等人留學歸國,他們開始推廣學堂樂歌。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傳統的詩文吟誦備受打擊。

學堂樂歌是從並非根植於中文的發音習慣,而是完全套用了洋人的曲調。在跟日本打仗的八年間,詩朗誦、話劇開始興起,這些都是用洋文的發音習慣取代了漢語的發音習慣,他們無視漢語和洋文的差異,生生的講中文弄成了殘廢。本來中文有入聲字,讀起來講究平長仄短、平底仄高,這樣讀出來非常的優美。日文也是一樣的,日本人站在台上演講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也非常的不舒服,日文的發音有許多都是降調,所以你即便是撕聲裂肺的呐喊,也沒有辦法把那種激動的情緒宣泄出來的。

反之在去聽歐美人的演講,人家的發音自帶旋律,非常的自然,非常的優美。除了這些硬性的東西,演講還有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就是你必須充分的投入到你要表達的內容中去,你的聲音要隨著文意而有所變化。有時候可以非常的輕柔,有時候可以非常的激烈。副教授:“來之前準備演講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有什麼東西是我比較熟悉而諸位有些陌生的呢?思來想去竟然沒有,大家應該不知道之前我在電視上發表過演講,原來的題目是《讓日本重現輝煌》,後來接受朋友的意見,我放棄了這個題目,而選擇了另外一個題目。今天我不怕諸位笑話,就跟大家談一談這個問題。”

現場人們開始交頭接耳,副教授有意抬高了聲調,說:“首先我們弄明白一個問題,日本要變成什麼樣子才叫做重現了日本的輝煌?進入國際事務的管理層?控製東太平洋,主宰東亞事務?日本的利益滲透到全世界各個角落?還是別的什麼?”在場的人們聚精會神的聽著,副教授說:“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但是我們並沒有弄清楚,或者說在我們這個國家少數精英的腦海裏,這個問題早已經解決,然而大多數普通人卻弄不清楚這件事。諸位是主宰國家命運的人,希望你們把這個問題表述清楚,讓我們的百姓知道這個國家要往哪裏去。”有人開始厭惡起來,你算什麼東西?你也配教訓老子?也有人覺得他說的對,一個國家不能隻靠少數人躲在角落裏謀劃,別人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國家是沒什麼前途的。

副教授接著說:“經曆的二戰的教訓,我們深深的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定要站在強者一邊,幫助強者去欺淩弱者,這將是我們國家的基本方針。我的意思我們要團結在最強大的國家周圍,誰要是挑戰這個國家的權威,我們就跟它團結起來去打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戰者。實際上凡是挑戰第一霸權的國家都沒什麼好下場,德國是這樣,俄國是這樣,我們也因為幹這種事吃過苦頭的。美國為什麼能夠成功的取代英國,成為世界第一強國?可以這樣講,英國與美國之間交接實在和平環境下發生的,兩次世界大戰極大的消耗了英國的國力,這是直接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在於製造業外流,大家都沒有興趣發展實業,都喜歡搞投資、玩兒金融。購置房產和股票坐地生財,作為個人,這也許真的是個聰明的做法,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無疑是一種自殺行為。金融也好、投資也好,本身是不產生什麼價值的,沒有了實業的支撐,這個國家一定會走向衰落的。英國人黯然退場,這是值得許多國家深思的問題,實業是一個國家經濟繁榮的基礎,沒有實業的繁榮,什麼都是假的。”

對於學究們的話,官員們從來不屑一顧,對於這位年輕的學究,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感,因為他們覺得宣仁本身也就是個學究,更讓官員們感到不滿的是,宣仁似乎有幹政的野心。副教授說:“英國的崛起開始於實業,其實在蒸汽機改良之前,英國人已經在紡織技術的改進方麵有許多成就,蒸汽機的改良可以說是一種質變,從那以後英國人的紡織品在國際市場上具有了極大的優勢。美國和德國的崛起也跟事業密切相關,技術革新的背後往往堆積著許多次失敗。日本的崛起其實有點特殊,不是依靠實業本身的力量推動國家的進步,而是由政界人物的推動而發生的。這是我們需要密切注意的問題,這就使得我們對經濟的重視程度不過,戰後的經濟繁榮,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非常光榮的時代,我們的經濟總量一度位居世界第一,為什麼我們卻感覺不到光榮呢?因為我們的腦袋上還帶著緊箍咒,任憑你有七十二般變化,仍然在人家的控製之下。”

聽到這裏大家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你本來盛讚實業的作用,現在實業成了七十二般變化,而實業之外的一些東西成了戴在日本人腦袋上的緊箍咒。副教授說:“我要說明的是,當我們在戰後經濟迅速發展的美好時代裏沾沾自喜時,我們也就在那個時候開始走英國人的老路,我們也開始購置房產、購買股票,沉溺於坐地生財的遊戲。更有甚至,他們購買一大片空地,扔在那裏什麼都不做,過一段時間再把土地售出賺差價。當我們走上了這條路,我們的經濟就等於得了必死的絕症,我們總是抱怨說美國人憑借一紙協議斷送了我們的美夢,其實真正打敗我們的不是美國,而是我們自己。”

這個時候官員們的眼神裏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光彩。副教授說:“到目前為止,我們仍然深陷在泥潭裏走不出來,我們的勞動人口逐年遞減,我們深陷在老齡化的泥淖裏走不出去,這就意味著我們的製造業很難有起色。”聽到這裏官員們開始搖頭,副教授說:“首先我們應該把社會的風向盡可能的往傳統上領,隻要女士們還願意做一個賢惠的日本傳統女性,我們國家就會有許多孩子生出來。我們必須堅決遏製風俗產業,風俗產業的繁榮,讓男男女女都不願意結婚,更不要說生育了。對於那些非異性婚姻合法化等各種稀奇古怪的主張,我們的官府決不能附和,我們需要一個保守的內閣,一群保守的精英,隻有這樣日本才不會沉淪。我們的教育不能過於僵化和教條,特別是宮內廳旗下的學校,非常的糟糕,必要的時候可以解雇一批不能適應時代要求的教師。”

閣員們聽得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在演講的最後部分,會有這麼激烈的內容,副教授說:“尊敬的諸位閣員,讓我們攜手合作,讓日本重現輝煌,至少我們要讓日本變成一個充滿活力,充滿希望的國家,而不是有的人躺在錢堆上掙錢,有的人辛辛苦苦卻掙不到錢。人們的精神極度萎靡,白天昏昏沉沉的工作,夜裏就在酒吧買醉,沒工夫搭理自己的妻子,而在風俗店享受織女的服務。有錢的女性沒有從事社會活動的興趣,而是大量的錢丟給了那些牛郎。我們的日本已經糟糕到了這個地步,我們既不能在戰爭中變得瘋狂,也不能在和平中變得麻木,願神靈保佑日本,謝謝大家。”

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閣員當中許多人含著熱淚,他們激動的跟副教授握手,之後副教授被送走了。福田九郎回來之後,看到閣員們個個紅了眼睛,笑著說:“這是跟誰呀!那廝的演講把你們氣成了這樣?”商務部尚書說:“首相大人,你錯過了一場非常好的演講,也許我們應該邀請他來與我們一起共事。”福田九郎聽了大吃一驚,說:“真是難得,能的你們這些人聯合稱讚,看來這個人真不簡單。”

商務部尚書說:“倒也沒有那麼不簡單,我的意思是這個人有培養的必要,隻要給一個合適的位置,也許多年以後,他就能成長為棟梁之才。”福田九郎說:“改天有空我單獨見一見他,聽一聽他的見解,如果好,可以考慮對他進行培養。”副教授回到公寓,除了一身汗,之後就覺得頭重腳輕、渾身發冷。於是躺進了被窩裏,睜著兩隻眼睛,怎麼也睡不著。無奈之下取出來一瓶白酒,倒了一大杯,喝了之後沒一會兒酒勁就上來了,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明日起來,越發的感到渾身難受,於是打電話給教務處說:“身體有恙,無法上課,請求延後。”

就這樣躺了一天,仍然不見好,入夜之後又給自己灌了一杯酒,之後又睡著了。轉過天來,他已經非常虛弱了,無論如何也熬不了一整天,趕緊打電話給醫務室。醫務室派了一名護士來查看情況,發現副教授嘴唇發幹、臉色發黑,嘴裏不時冒出臭氣,眼睛裏渾濁不堪,護士被嚇了一跳,說:“不妨事,我給你打一針就好了。”

於是從藥箱裏拿出注射器和藥物,把一管子藥打進去,副教授躺在那裏不發一語,看他的表情非常痛苦,護士也不知道怎麼張口索要醫藥費。副教授終於坐起來從抽屜裏取出一張鈔票塞給她,她背著藥箱走人。聽到門關上了,他感覺整個世界都陷下去了,夜裏,情況好轉,就把存放在抽屜裏兩包方便麵煮了吃,人在饑餓的時候才知道食物的美味。又過了一個星期,內閣府發來了一份公函,要求副教授當天中午去見首相大人,能夠與首相大人見麵,這當然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可是他心裏也沒底,好端端的首相為什麼要召見他呢?思來想去不得要領,這種事也不方便找人去打聽,隻好硬著頭皮去麵見福田九郎。

隆冬時節的中午簡直是太可愛了,太陽宛若菩薩的臉,它照耀下的一切都是那麼和氣。副教授被安保人員擋在了門外,沒一會兒有電話打進了保衛室,他被放了進去。進了首相的辦公室門口,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之後才敲門,福田九郎說:“請進。”副教授推門進入,把門掩上,然後深深鞠躬說:“首相大人安好!”福田九郎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坐在沙發裏,笑著說:“坐。”副教授坐了下來,福田九郎起身要給他倒水,他立刻說:“不敢勞動首相大人的駕,我自己來就可以。”

不但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也給首相到了一杯熱水,福田九郎說:“前些日子你在內閣府的演講反響非常好,大家都希望你來內閣府工作,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副教授說:“內閣府是藏龍臥虎之地,我不過是碌碌之輩,怎麼敢在在內閣工作呢?”一聽這話福田九郎說:“為國家義不容辭,你卻在這裏給我說這些套話。”副教授說:“不瞞大人,我不過是一個小學究而已,蒙宣仁親王大人錯愛推薦來內閣演講,之後回到公寓就得了一場病,我這個人就是一坨狗肉,上不來台秤的。”

福田九郎笑著說:“你能說自己是個小學究,這非常難得,人貴有自知之明,你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的人在政界是有前途的。”副教授說:“大人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會懷著感激的心情為你去工作,因為我知道你真心愛日本,希望日本強大。不過我不能進入內閣府工作,這對於我來說是不可能的。”這話讓福田九郎感到有些驚訝,說:“為什麼?”副教授說:“這件事涉及到了另外一個重要的人,我不方便奉告。”福田九郎冷笑著說:“我自有心照明用,奈何明月照溝渠。既然如此,你去吧!”

副教授起身告辭,他一溜煙出了內閣府的門,乘坐公交車返回公寓。負責跟蹤的人回來報告了一路上看到的情形,福田九郎說:“你給我繼續把這個人盯緊了,我可不希望這個人反對我們的勢力吸收。”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既然他說要日本社會的風向更多的回歸傳統,由此可以看出他其實是支持傳統勢力的,於是讓他停止了監控。副教授沒有受到內閣的重用,宣仁親王感到有些驚訝,他不明白副教授為什麼要拒絕這樣美好的機會,對於一個大男人來說,最大的快樂絕不是當駙馬,而是做首相。你可以左右國家的命運,這種感覺是非常過癮的。

你想想看,天皇是天照大神在人間唯一合法的代表,就連這樣一位大人物都要向首相鞠躬,雙手將印信交給首相。作為一個男人,有什麼比當首相敢快樂的呢?一件東西如果人人都想要,這東西往往不能被長期持有。比如韓國的大頭目,李承晚、全鬥煥、金永三、樸正熙,全鬥煥和金永三兩個人都鋃鐺入獄,樸正熙被人一槍打死了。金大中是一個靠選票上來的頭目,這位仁兄頭腦西化,把人盡往好處想,在位的時候出現了令人難忘的一幕,朝鮮與韓國的運動員攜手進入奧運會的開幕式。

詩一般美麗的畫麵,還有哪一首主題歌《手拉手》,絕對是一首經典的歌曲。樸正熙在位的時期,經濟迅速發展,他是韓國曆史上一位非常具有爭議性的頭目,他非常有能力,也非常的殘忍。金大中非常的善良,是個曼德拉式的人物,金大中之後上來的盧武炫,他也是一個曼德拉式的人物,希望跟金大中一樣被載入史冊。然而他退位之後卻麻煩不斷,因為子女涉嫌違法,他也被檢查機構不停的傳喚,問話的時間很長,他選擇用跳崖的方式結束生命。這件事發生在李明博在位的時候,李明博堅定的站在美國一邊,這樣和朝鮮、中國的關係不斷惡化。

聽說樸正熙的長女樸槿惠很有可能成為韓國的頭目,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將是韓國曆史上第一位女王。韓國的大頭目一開始是終身製,一旦實現了終身製,他們就會想著要把位子傳給自己的子女。下麵有野心的人不願意這老小子如願,就動員非常手段將老小子轟下去。可即位這廝不久也會在前任的老路,這樣循環往複,國家始終籠罩在恐怖的陰影裏。為了讓每個有野心的人都有機會過一把當頭目的癮,韓國人確定了任期製,並且盡可能把任期弄的短一點。幹滿了五年就乖乖滾蛋,這樣韓國才逐漸擺脫了恐怖。

日本首相也是跟耍猴一樣,不停的換,當然也不是沒有穩定的時候,可即便是你很有本事,坐滿了六年你也得滾蛋。據一位算命大師預言,說往後日本會有一個人一連做九年首相,加上前麵不滿一年的首相時光,這家夥幾乎幹了十年,這在日本這樣一個國家,絕對是個奇跡。宣仁親王胡思亂想,聞仁親王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看穿了宣仁親王的心思,對於副教授拒絕首相的延攬,他也覺得非常可惜,但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呢?這件事原本隻被圈內人討論,可討論的多了慢慢就會傳播到圈外去。這樣佳子也就知道了,她也覺得副教授很傻,這是其一,其二她也覺得自己承受不了這一份情感,它太厚重了。

可如果在這個時候提出分手,未免也太過分了。她決定跟副教授談一談這件事,他們約在一個茶餐廳見麵,這裏比較適合談事。佳子說:“是我拖了你的後退,對不起?”副教授笑著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沒出息,想跟我分手?”一聽這個佳子就急了,說:“你怎麼能這樣說?”副教授也很激動,說:“我為什麼不能這樣說?我已經竭盡所能的去愛你了,而你愛的是我嗎?你現在仍然在愛我嗎?”佳子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了,說:“好!我要公開和你的關係,你同意嗎?”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