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回:三浦家諸物皆和諧\/秋筱宮齊心迎貴客

佳子笑著說:“你需要什麼是我能夠給你的?”聞仁攤開雙手說:“現在想不出來,不過我們可以先訂立一個條約,我帶你們去三浦家做客,換你的一個承諾。”佳子說:“可以。”聞仁說:“這個承諾是我有需要又是你有能力提供的,條約的解釋權歸我,你有異議嗎?”佳子說:“能不能咱們共同擁有解釋權?”聞仁說:“不行,這樣就會產生爭議,到時候找誰來裁決呢?”佳子說:“媽媽可以嗎?爺爺也可以。”聞仁說:“解釋權歸我,這一點不容置疑,我不會強求,你可以選擇不做這筆生意。”佳子說:“我怎麼感覺你在敲詐我?”聞仁笑著說:“這話說的多見外啊!你可以選擇不被敲詐嘛。”佳子說:“能給我一段時間讓我考慮嗎?”

聞仁說:“可以,我可以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願意立刻簽訂條約,如果不行,我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聞仁說:“如果條約沒有簽訂,我可以一個人跟你去見山口百惠,對嗎?”聞仁說:“是的。”談判到這裏結束了,這段談話自然沒有逃脫紀子的耳朵,夜裏躺在榻榻米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說:“夫君,你給孩子說這些,我總覺得不大妥。”聞仁說:“願聽指教。”紀子說:“我就是覺得不合適。”聞仁說:“你覺得怎麼做才合適呢?”紀子說:“孩子還小,我們不能讓她上當受騙。”

聞仁笑著說:“你把孩子培養成白癡就不會上當受騙了?”一聽這話紀子差點瘋掉,說:“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叫我把孩子培養成白癡?”聞仁作起來說:“好,我們現在很嚴肅的討論這個問題。”紀子也作起來,把電燈的開關打開,紀子在整理頭發,聞仁說:“在正式開始討論之前,我先說一點閑話可以嗎?”一聽這話,紀子頓時覺得一股暖流像身體的各個部分擴散,說:“真是久違了,難得你有心情跟我說閑話。”聞仁說:“有一個兒童劇團,排了一出戲,這出戲的名字叫《白蛇傳》,孩子們有非常精彩的演出,但是有一些人提出了批評意見。說這部戲教壞了孩子們,你怎麼看這個問題?”紀子說:“我覺得這個問題要從兩方麵看,的確如他們所說的那樣,過早的讓孩子們接觸成人世界的議題,對孩子的成長不利。但我覺得排演劇目本身對孩子們的成長是有利的,可以鍛煉孩子們團隊協作的精神,一次成功的演出,會是他們精神世界中一筆不小的財富。”

聞仁說:“你覺得應該讓他們排演一些什麼樣的劇目才合適呢?”紀子說:“這的確是一個令人感到頭疼的問題,最好應該選擇一些有益於他們成長的劇目。”聞仁說:“你覺得什麼樣的劇目有益於他們成長呢?”紀子說:“在中國有一位很有名的兒童文學作家,她叫做楊紅櫻,我喜歡她的作品。”聞仁說:“如果是用你的眼光來評判這個世界,這個兒童劇團一定會解散。”紀子說:“解散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小孩子還是應該多讀書。”聞仁說:“增強團隊意識不重要嗎?”紀子說:“重要,可劇團不是解散了嘛。”聞仁說:“我陳述一下我的看法,好嗎?”

紀子點點頭說:“請。”聞仁說:“既然你提到中國,我們就以中國為例。一個中國產的孩子從小會聽到什麼故事呢?嫦娥奔月、誇父追日、精衛填海、牛郎織女、七仙女和董永、梁祝、孔雀東南飛等,其中大部分故事都涉及到了你所謂的成人議題。你對這個問題怎麼評價呢?”紀子說:“教育是隨著時代在發展的,發展到今天,過去的錯誤不應該重複。”聞仁說:“《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其中以愛情故事居多,按照你的說法,這些作品適合孩子們去看嗎?”紀子說:“其實楊紅櫻女士的作品非常好,再說學生應該以學習為主,不要接觸不適宜他們年齡的東西。”聞仁說:“我明白了,學生幹脆就讀課本好了。”紀子說:“成績比什麼都重要。”

聞仁說:“什麼叫做成人?人不是長到十八歲就成人了。對許多事物的認識在十八歲之前不適合,一過十八歲之後突然就適合了,事情不是這樣的。”紀子說:“你這樣非把孩子教壞不可。”聞仁說:“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終其一生其實都不知道什麼是愛情。那些經典的愛情故事會給每一個孩子的內心埋下一顆種子,從那以後隨著他的不斷成長而生根發芽、茁壯成長,這樣到了合適的年齡,她才可以收獲愛情之樹長出的豐碩果實。假如采用你的做法,讓孩子們生活在保鮮膜內,讓他們的想法停滯在一個階段,這非常可怕,因為他們的思想會跟他們的年齡不相符合,他們會沒辦法融入社會。他們不會擁有正常的社交,他們也不懂得保護自己。”紀子說:“我隻是反對讓孩子們過早的成熟,這就好比給作物使用催熟劑,這種東西會破壞作物的品質。”

聞仁說:“我們回到之前的話題,你覺得愛情故事是催熟劑嗎?”紀子說:“我擔心他們會模仿。”聞仁說:“教育是一個複合工程,但強調某一方麵是沒意義的。”這個時候另個人都感覺出現了達成共識的可能性,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個共同點,就是都主張防止出現這樣一種情況,就是孩子的精神世界與他的年齡不相符,超前和滯後都不是好事。佳子專程去拜訪助教先生,問他有沒有興趣去見山口百惠,助教先生說:“如果能見到她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佳子說:“如果是我父親帶著我們一起去,你也同意嗎?”這個時候助教先生感到有些意外,佳子說:“你願不願意去?”助教先生說:“去到是想去,我就是覺得這件事那裏有問題,你說呢?”佳子攤開雙手說:“你覺得哪裏有問題?”

助教先生想了想說:“我也想不出來。”佳子說:“那你到是去不去?”助教先生說:“你希望我去還是不去呢?”佳子說:“如果我不希望你去,我就不會告訴你。”助教先生說:“那好,我願意去。”佳子想了想笑著說:“為了能達成這個願望,我跟父親做了一筆交易,這筆交易做的讓我覺得心裏沒底。”助教先生說:“你跟他做了一筆什麼交易?”佳子說:“我們要簽訂一個條約,他帶著我們去見山口百惠,換取我的一個承諾,條約的最終解釋權歸他。”助教先生說:“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承諾呢?”

佳子說:“我要提供給他一樣他有需要我有能力提供的東西。”助教先生說:“聽著是有點滲人,要不咱們就不去了。”佳子說:“不如去,實在不行我就耍賴。”助教先生說:“這不好吧!”佳子說:“見山口百惠,這樣的機會非常難得,我看這個險值得冒一下。”助教先生說:“冒險的是你,這讓我很過意不去。”這個是佳子忽然站起來說:“咦?我有一個主意,我賣一個承諾給我父親,你再賣給我一個承諾,這樣對我而言不久扯平了嗎?你也不虧嘛,至少你可以見山口百惠。”

助教先生說:“我可以跟你簽訂條約,條約的內容怎麼寫?”佳子笑著說:“乙方帶甲方去三浦家,甲方給乙方一個承諾,按照乙方的需要,甲方要提供給相應的東西,這東西是甲方有能力提供的,條約的最終解釋權歸乙方。”助教先生提筆一揮而就,還蓋上了自己的印信,說:“這樣行了吧!”佳子笑著說:“行了,我很滿意。”說著就要告辭,助教先生把她送出門外。室友們注意到佳子越來越注意打扮自己了,室友們如果不在這個時候趁機酸一把,似乎對不起自己,室長學的是話劇編導,說:“我就喜歡聽愛情故事,能不能給我透露一點點,我聽個大概就行。”

室友們立刻上來起哄,七嘴八舌爭著要聽故事,佳子說:“以後有機會讓他講給你們聽吧!”一聽這大家都興奮起來,室長說:“聽著意思你難道要嫁給他了?”佳子說:“目前還到不了這一步,他要娶我可沒那麼容易,做皇室的女婿要經曆許多考驗。”室長說:“再多的考驗也架不住堡壘從內部攻破。”佳子說:“我可不會再這個問題上幫助他,這是他展示誠意的時候。”室長說:“也對。”這個時候室友中年紀最小的說:“是不是那個辭職的助教?他教的課挺冷的,但是聽過他的人都覺得還不錯。”佳子臉紅的很厲害,很顯然被她們給說中了,她卻說:“我覺得我們彼此都有好感,但是還都沒有說破,所以請你們替我保守秘密。”

按理說哪位助教不是那種很招女孩子喜歡的人,就像許多時候你看的那樣,一樣東西沒有人喜歡的時候真的是無人問津,一旦有人光顧,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對它產生興趣。佳子沒有對助教先生有好感的時候,室友們簡直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她越來越喜歡那門課的時候,室友也跟著她去湊熱鬧,當對方目睹了佳子迷戀別人的現狀,心中不免也有些萌動。不過她們也不太敢亂來,皇室不是好欺負的。佳子非常爽快的簽訂了條約,這讓聞仁感到意外。他們乘坐一輛加長版的汽車從秋筱宮出發,一直開往東京帝大,事先讓助教先生在門口等著,佳子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助教先生一個人坐在後麵。佳子其實很想坐在後麵,但她不想讓父親難堪,就留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助教先生坐在後座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說話似乎又不合乎禮儀,佳子說:“這一身裝扮還勉強說的過去。”

助教先生臉跟紅布一樣,佳子說:“你不用緊張,我父親是一個非常和氣的人,他很善良,我跟他打過很長時間的交道,相信我。”助教先生笑著說:“是,我才也是這樣的。”聞仁找了車位把車停下來,對佳子說:“其實你可以做到後座去,因為你真的很吵,這樣我會分心。”佳子說:“真不知道為什麼你要自己開車?”聞仁說:“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開走了。”佳子下車去了後座,聞仁一踩油門車繼續往前走,助教先生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他還是顯得很拘謹。佳子其實很擔心助教先生給聞仁留下很糟糕的印象,她盡全力幫助教先生打圓場。終於進了三浦家住的小區,一位穿著西服的中年男士在那裏候著,聞仁下車之後跟他握手,然後分別向他介紹了佳子和助教先生,說:“這是我女兒佳子,這個是她的老師。”

三浦友和自然能看得出來,他們的關係不會隻有那麼簡單,於是笑著拍助教先生的肩膀,說:“跟我年輕的時候很像。”這話聽在佳子的耳朵裏真是悅耳,笑著說:“真的嗎?他真的像年輕時候的你?”三浦友和笑著說:“真的。”助教先生自然也很高興,三浦友和在日本是愛情的典範,能夠像他其實是一種榮幸。他們一起走進電梯,鄰居們熱情的跟三浦友和打著招呼,終於到了十二層,出了電梯開始敲門,沒一會兒門被打開了。一位婦人熱情的招呼大家進門,大家入座,婦人帶著兩個年輕人給客人上茶、水果、點心。

之後孩子們各自回房間學習,婦人留下來陪客。佳子看著哪位婦人,她看起來非常的慈祥,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喊她一聲媽媽,這種感覺似乎有點詭異。佳子站起來笑著鞠躬說:“阿姨你好!”助教先生趕緊也站起來鞠躬,對方笑著說:“你是皇室千金,這讓我怎麼當得起?”聞仁笑著說:“我們都是天皇陛下治下的百姓,我們之間還是應該多多求同,這樣比較好。”三浦友和說:“我完全讚成你的觀點,我們很珍惜跟皇室成員在一起的時光。”

大家寒暄了一陣,聞仁和三浦友和就出去了,助教先生和佳子留在了三浦家,為了不讓他們感到俱進,女主人把兩個兒子叫了出來,他們依偎著母親跟前,眼睛卻盯著佳子,大兒子說:“佳子內親王大人,你真的很漂亮,你是皇室的驕傲。”佳子感到有些難為情,說:“謝謝你這麼抬舉我,你也不知道我的學習成績很差的。”小兒子說:“我的學習成績也很差,我們之間有共同點。”這更讓佳子感到為難,女主人說:“對不起,小犬不懂事唐突了內親王大人。”佳子說:“不妨事。”

他們立刻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助教先生身上,女主人把一顆蘋果塞進助教先生手裏,說:“起初我認識我夫君的時候,那是我們在一起合作拍廣告,因為當時我已經有一點名氣,大家都跟我熱情的打招呼,隻有他簡單的說一句‘請多關照’就完了。當時我覺得他特別有風骨,後來才知道他其實是害羞。”佳子說:“方才三浦先生說他像三浦先生年輕的時候。”女主人點點頭說:“的確有幾分相似。”

佳子說:“你對自己二位公子的婚姻有什麼期待嗎?”女主人抬起頭說:“估計他們不會找到像我們這麼好的女人了,能有我的一半就不錯了,怎麼說呢?隻要他們喜歡就成,這樣即使對方狠一點,他們也能接受。”佳子笑著說:“許多女孩子希望做你們家的兒媳,因為你們家的家教一定非常好。”一聽這話他們都很開心,女主人說:“承蒙大家看得起,其實我們也沒有那麼完美。”助教先生說:“實際上我度過你寫的自傳,其實你可以是一流的作者。”

女主人說:“那我應該早認識你,也許現在我也著作等身了。”助教先生說:“其實著作等身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人生就像是一場夢,如果能夠一直呆在美夢裏那該有多好。”女主人說:“其實我們也不是一直生活在美夢裏,我們經曆過非常艱難的時刻。雖然我已經退出了職場,做起了家庭主婦,可媒體並不肯放過我們,如果能夠保持適當的距離,不要打攪我們的生活,這還可以勉強接受。他們經常衝到我們麵前舉起相機就是一通拍,然後你就在媒體上看到許多關於我們的新聞,他們經常在媒體上批評我們,如果言之有物,我們會感謝。他們完全是信口雌黃,他們不僅評論我們的家庭生活,還不斷的製造不實消息。隔三差五媒體就要爆出我夫君的緋聞,緊接著就會出現我要複出的報導,他們真的很無聊。”

助教先生說:“每個人都看到自己的難處而看不見別人的難處,不過這也反映出了觀眾對你們的關注和喜愛,他們之所以投入那麼多人力和物力來拍你們,就是想利用你們的高知名度來增加自己的發行量。”佳子說:“那個時候你們一定很難吧!”女主人說:“我如果出現在鏡頭前,他們會指責我並沒有真正隱退,如果我不出現在鏡頭裏,他們有說至少你應該出來買菜呀!他們架起攝像機拍你買菜回來的畫麵,這讓人覺得很不是滋味。還有一次我幫朋友寫了一首歌,很快媒體上說我要複出,嚇得我此後再也不敢接這樣的工作了。”助教先生說:“其實觀眾還是蠻懷念你的,大家很喜歡你的作品。”女主人說:“其實我也挺自豪的,之前我並沒有想到過去許多年,人們還能記得我。”

助教先生說:“你的作品影響力其實已經跨越了年代,許多小孩子也喜歡看你的作品。”女主人說:“我把自己的演藝生涯留給了八十年代,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也不後悔當初做出的決定。”佳子說:“演繹生涯其實真不是越長越好,許多跟你同時期的演員至今沒有退役,她們的知名度反而不如你高。”大家正聊得高興,忽然電話鈴響了,女主人立刻去接電話,沒一會兒她過來說:“紀子大人通知你們,晚上在秋筱宮吃飯。”很顯然這是針對助教先生的一次邀請,他感到事情來的有些突然,但拒絕是不合適的。佳子說:“你不要緊張,到時候看我的眼色行事就行。”

助教先生吐一口氣說:“這注定是我一生中難以忘懷的一天。”聞仁和三浦友和在對門的一家茶館裏坐著,他們熱烈的討論著一些問題,他們都很關心對年輕人的教育問題,三浦友和說:“你對現在哲學流派有什麼看法?”聞仁說:“我先陳述一下走自己信奉的哲學,中國有一部很有名的書,名字叫《周易》。在中國任何一種學說都能追述到這兒,它講述的是傳統中國人世界觀。他們反對用分別的觀點看問題,比方說一根詞條,有的人看到的是南極和北極,而有的人看到的是一根詞條。就好比看世界,有的人看到了天和人,有的人看到的是天人合一。其實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哲學家以唯心論者自居,所以被冠以唯心論者之名的哲學家,都是被唯物觀點持有者硬給扣上了唯心論者的帽子。”

聞仁說:“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唯物主張雖然看起來似乎是唯物的,它的本質卻是唯心的。甚至可以這麼說,隻要你是個唯物觀點持有者,你就一定是唯心論者。這可能看起來有一點自相矛盾,在中國有一個時期,每個人都非常的狂妄,他們大聲疾呼,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我就是龍王,喝令三山五嶽開道。這是任何一個戴著唯心論者桂冠的人都說不出來了的話,唯物觀點持有者張嘴就來。”

眼看時候不早,他們回到三浦家,三浦友和看著他們上車離開,車走出好遠,他還在那裏鞠躬。佳子告訴了聞仁紀子發出了邀請,雖然聞仁也覺得這個有點胡鬧,但他還是說:“那就勞駕助教先生跟我們去一趟?”助教先生怎麼敢拒絕?不知道他要怎麼說,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