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回:豔陽天三女遊太廟\/冷雨夜二僧坐茅庵

淺田弘遠在那裏非常專心的哭著,他的隨從因為背對著他,注意力也分撒了不少。就在對方扣動扳機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一隻蜜蜂突然在此刻的臉上蜇了一下,臉上一疼,槍就沒辦法瞄準了,他憑著感覺打了一槍。槍子從淺田弘遠的臀部打進去,因為失血過多,他昏了過去。搶手被隨行的特工擊斃,屍體被已送到諜報機構用做調查,這位搶手的身上找不出任何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槍支是從黑市上買來的,衣服是從A貨市場買來的,鞋子是地攤上買來的。皮膚曬得黝黑,一頭卷發貼在腦袋上,額頭很寬、眉骨和鼻梁都很高,眼窩很深,嘴唇很厚,眼神渾濁、裏麵散落了許多血絲。身高一米七二左右,體型偏胖,牙齒微黃,臉上爬滿了胡須,額頭上皺紋很多。井上純美仔細的打量著,副局長甲說:“局座,這個人應該是別人雇傭的殺手。”

井上純美說:“還有呢?”副局長乙說:“我們分析一樣,誰跟淺田首相有仇呢?”井上純美說:“不用分析了,你辛苦一趟,親自去問一問他。”副局長乙笑著說:“我糊塗了,可以直接問那裏還用得著還分析說明呢?”自己徑直出去了,井上純美還在那裏發愣,副局長甲說:“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女權組織幹的。”井上純美說:“沒有證據不要亂講。”副局長甲本想在開口說兩句,一看這位老娘是個女人,趕緊閉口不言。井上純美仍舊在那裏仔細的觀察著,生怕有什麼疑點被漏掉了。淺田弘遠被送去搶救,受一些皮肉之苦是在所難免了,等身體稍微恢複了一些,他就開始處理公務。許多人到了這個時候就忍不住要讚美他的勤勞了,其實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有一種人就是為工作而生。你不讓他工作,他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整天提不起精神。你一旦讓他工作,他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當人不工作的時候,注意力在自己身體上,稍微有點不舒適都能感覺到。

當人處於工作狀態,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體上,身體有什麼不舒適就不易被感覺到,這個時候身體的壓力反而有所減輕,對康複有好處。有一種人,當他處於工作狀態的時候,穿戴整齊,臉上掛著微笑,舉止有理、聲調也非常的柔和。一旦處於休息的狀態,就靠在那裏像是病入膏肓了一樣。護士們一看是非常驚訝,覺得做首相真是太苦了,還要帶傷工作。沒過多久她們就發現有點不大對勁了,工作大大的縮短了他康複的時間。淺田弘遠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一位護士端著一盆水讓他洗手,之後他仰麵躺在那裏,仿佛身上的傷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首相遇刺,這件事震動了日本。天皇有一種空前的不安全感,儲君去看天皇的時候,每一次去見他都發現比上一次的氣色要差很多。

天皇搖著折扇,心情非常的複雜。儲君說:“父親,你要有信心,沒有人能撼動得了你。”天皇笑著說:“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隨便來一個人都能把我放倒。”儲君說:“父親,你放心,所有的皇室成員都會堅定的站在這你這一邊,誰要是想對你不利,那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天皇說:“聽你這話喪氣的很,退下吧!”儲君退了出來,回到東宮悶悶不樂,雅子問緣由,儲君就把實情說了,雅子笑著說:“為這個事情不值得難過。”儲君說:“父親是不是不喜歡我。”雅子笑著說:“現在他喜歡不喜歡你,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是儲君了,這是經過法律確認的,法律高於天皇。”儲君歎口氣說:“你沒有聽明白我說這話的意思。”雅子說:“我怎麼會不明白呢?我當然明白。”這個時候愛子過來說:“我不明白。”

儲君說:“愛子,我真為你感到憂慮,你對禮儀一竅不通,在你小的時候,禮儀沒有什麼用場。可你將來不再父母身邊,你可能要獨自去麵對各種複雜的社會關係,麵對媒體。對禮儀一竅不通,在社會上可以說是寸步難行。”雅子說:“這些都是我的責任。”儲君說:“我不是個好父親,不是個好兒子,不是個好丈夫。”雅子說:“傻瓜,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秋筱宮的孩子那麼受歡迎,我們就允許愛子經常去秋筱宮玩兒,大不了咱們愛子放棄對皇位的爭奪,賣給它們一個大大的人情,他們能不幫助咱們照顧愛子嗎?”儲君說:“最理想的情況是自己照顧自己,差一點的情況是別人照顧你。”雅子說:“我與你的見解相反。”

儲君露出一臉壞笑,說:“什麼人自己照顧自己?什麼人需要別人幫忙照顧?”雅子說:“卑賤的人自己照顧自己,高貴的人做什麼都要假別人之手。”儲君卻給出了另一個答案,說:“健全人自己照顧自己,殘疾人需要別人幫忙照顧。”聞聽此言,雅子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儲君一看情況不對,立刻溜了出去。在衝突發生之前先撤出戰場,這就能避免衝突嗎?其實這隻能避免部分衝突,根本的衝突不是這樣做就能避免的。井上純美感到一籌莫展,甲乙兩位副局長也很著急,特工們一個比一個抓狂。這個時候井上純美突然將拳頭砸在了桌麵上,說:“賭一把。”副局長甲說:“怎麼賭?”

井上純美說:“我們先做一番推理,用推理做一個結論,根據這個結論查案。”副局長甲說:“這樣做在法律上怕有問題。”井上純美說:“這件事必須在絕對保密的狀態下進行,等我們查出個眉目,然後在一點點去構建本案的證據鏈。”副局長乙說:“我感覺有膽量對首相下賭場隻有一種人,就是美國人。”井上純美嚇得臉色煞白,說:“慎言,美國人咱們可招惹不起。”副局長甲說:“惹得起惹不起總要查,不能因為害怕美國人就放棄調查真相。”

井上純美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說:“你記住,我並不認為這件事跟美國有任何關係,這也是我們這個組織的立場。查案我們隻是就是就事論事,不能表示我們在懷疑誰。”副局長甲看著井上純美,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其實很不簡單。從前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雖然我給你當下屬,我是給你臉,實際上機構的事是我說了算。當美國進入他們調查的視線之後,慢慢發現許多蛛絲馬跡,而美國對此渾然不覺。它完全想不到日本會對美國進行調查,美國的頭目還在電視機屏幕前譴責這次事件。準備結案的時候,大家圍繞如何撰寫彙報材料而發生了爭執。副局長甲主張如實撰寫,副局長乙主張隱瞞部分事實。

井上純美說:“如實撰寫一定會傷害我們這個機構的利益,隱瞞掉一些事實,的確可以免掉眼前的災禍,卻為以後埋下了禍根。欺騙內閣,欺騙國會,我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副局長甲說:“那你說怎麼辦?”井上純美說:“就說事情基本已經清楚,但還存在若幹疑點,報告中不可點美國的名。既要把我們調查結果說清楚,也要做一定的模糊處理,以後風向一變,到時候我們可以自保。”副局長乙說:“還是你考慮的細致。”不久之後報告寫好送到了首相的案頭,令井上純美感到驚訝的是案頭還放著一份報告,這份報告是由東京警局遞交的。淺田弘遠坐在那裏仔細的翻閱著,笑著說:“你可以走了,如果有什麼問題我會找你。”

井上純美出了內閣府,心情非常的糟糕,她回到公寓躺在床上,心裏惴惴不安。沒一會兒竟睡著了,她睡的並不沉,好像是睡著了,她的頭腦又是清醒的。好像是清醒的,可她好像在腦袋之外有什麼東西在限製著她。淺田弘遠仔細的閱讀著諜報組織提供的彙報材料,的確,諜報組織的彙報材料非常的詳盡,東京都警局提供的報告非常的簡短。雖然在諜報組織的報告裏麵沒有提及美國,甚至可以看得出來,凡是有涉及到的部分,似乎都做了手腳。他是這樣想的,當你發現有人試圖對你不利。這個時候你應該怎麼辦呢?第一不能當做事情沒有發生,否則你會被輕易的幹掉。第二反應是可控的,最大限度的麻痹對手。

越是恨一個人,越要把這種恨隱藏起來,就像是你要去殺一個人,你必須把這個想法放在隱蔽的地方。如果你揮舞著明晃晃的匕首去犯案,你還沒有靠近他的時候他就會跑掉。他把這份報告扣了下來,對外宣稱案子已經告破。與此同時他開始跟美國人談判,如果建立可信賴的夥伴關係。談判的過程艱難的,美國想要把他幹掉,就是因為這個人是日本傳統勢力的有一個旗幟性的人物。美國希望反傳統的人在日本掌權,要是允許這個人在他的位置上持續存在,對於美國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其實美國對談判本身是沒什麼興趣的,它希望淺田弘遠早點被幹掉。淺田弘遠在最近的一段時間,他也發現有點事情的真實情況可能真的跟諜報組織交給他的報告裏說的一樣。於是他大部分的時間是呆在官邸,官邸被特工保護起來。怎麼辦呢?美國的諜報組織頭目說:“要把咱們就設法放一把火,把這個人燒死算了。”

美國官府頭目說:“駁回你這個主張,放火動作太大,很容易激起日本人的仇恨,搞不好兩國要開戰。”美國諜報組織頭目說:“你的意思是放這個人一馬。”美國官府頭目說:“既然沒有辦法靜悄悄的把他做掉,我們就是另一種方式,就是古人天天罵他,把他的名聲搞臭,隻要他的名譽沒有了,他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抹黑行動開始了,關於淺田弘遠的各種謠言開始流行,日本官方在秘密的尋找這些謠言的來源,其實源頭都在美國的使館。但是你就是知道又怎麼樣呢?你敢把美國大爺怎麼樣?淺田弘遠知道美國非要把他弄下來不可,他必須尋找可以接替自己繼續守護日本皇室的人。

他把所有的閣員都叫到了內閣府開會。這一次他沒有打領帶,整個人看上去也很頹,說:“我要非常抱歉的跟各位報告,我可能沒有辦法帶領大家去實現咱們的想法。我也要恭喜你們,你們都是有可能接替我做首相的人。美國人之所以非要把我推下去不可,就是因為我身上有太過濃烈的傳統色彩,你們一定不能忘記重蹈我的覆轍。你們可以表現的不那麼傳統,但是作為一個日本人,我也留給諸位一句心裏話,不可以動議廢除皇室。”現場的氣氛很有點詭異,淺田弘遠站起來向大家深深的鞠一躬,然後離開了。很快電視上就報到了淺田弘遠辭職的消息,美國對此感到很歡喜,也很驚訝。春江水暖鴨先知,他先人們感覺到了寒意,所以自己辭職走人了。小池清香是淺田弘遠任命的防務部尚書,她三十歲出頭,長的非常漂亮,很像拉斐爾筆下的《西斯廷聖母》。

她很早就主張削減皇室的開支,控製皇室的影響力,維持對天皇的禮遇,條件是天皇不許幹預政務。她實在是非常合美國的胃口,她很注意迎合美國。於是美國隻要以有機會就跨這個小吃清香。對於這個人天皇是很有點擔心的,但是淺田弘遠在最後一次見天皇的時候說:“新的首相一定會維護皇室,但是你要給她更大的信任,允許她使用一些計謀去減輕來自美國的壓力。”天皇心裏有了底,仍舊按照規矩任命小池清香做了首相。女人如何在男人說了算的社會爬上高位,或者說你如何說服那些自大的男士們去接受一個女首相。這是一門很重要的學問,因為男士們如果鐵了心反對你,這對你來說也很麻煩。迄今為止,大概沒有哪一位女性官員受到廣大男性的歡迎。

也許女權人士又會感到不平,為什麼會有許多男性的官員受到許多女性的歡迎,而女性的官員不容易得到男性的支持呢?有了這麼一問,所以男性的官員都成了女權人士鄙夷的對象,相反隻要是個女性官員,她們都不餘力的支持。她們覺得理所當然,女性應該比男性的身高要更高大一些,體重也要比男性的身高再重一些。脖子上的喉結似乎也應該更大一些。女性應該比男性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比男性更有錢,實際上的確她們所主張的那樣,女性做的要比男性更好。男權的沒落已經表現的越來越明顯,如過去許多女性曾經支持男權一樣,現在社會上主流的男性都是支持女權的。凡是有幸討到老婆的男士,他們都是女權的堅定支持者。凡是有膽量不認可女權的人,一定沒有辦法討到女人。

道理很簡單,既然可以嫁給一個更能善待女性的人,老娘為什麼嫁給你一個主張男權的人呢?以後女性要習慣男士們經常圍著圍裙嘴裏不停的說著家常,也許幾個男士聚在一起,也會抱怨家裏的老婆不夠疼自己。總之,今天的男士會跟傳統的男人有著巨大的反差。以後不會有那種大男子,而都是些精致的小男人。以後的男人會生活的越來越細致,一張嘴也是柔聲細語的。清晨起來第一件事是化妝,晚上睡覺前最後一件事是卸妝。以後女性的工作壓力越來越大,這會讓導致大多數的女性絕育。相反隨著男士們表現的越來越沒用,他們很有可能會把生育這項工作接過去。當然生物的進化需要一個過程,而這個過程注定是漫長的。一開始女性生產的年齡越來越高,願意生產的人一定會越來越少。

假如有一天女性普遍在五十歲以後生育,那個時候的人口出生率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會很低。假如把女性普遍的生產年老在提高十歲,那個時候的女性其實已經接近絕育了。到了這個時候怎麼辦呢?或許這個時候奇跡就會出現,人們就會驚訝的發現男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一年以後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小寶寶。如果不是這樣,人類很可能要走向滅絕了。會不會有第三種選擇呢?既然極其可以幫助母雞孵蛋,就可以幫助女人生育。進而可以提供育嬰方麵的服務,或許有一天每個人都是由機器生產,然後在機器人保姆的照顧之下長大。那個時候每個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主觀世界裏,人和人之間的溝通會變得極為困難。

當技術讓人與人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密切的時候,實際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卻在彼此疏遠。比方說兩位朋友居住在兩個地方,要是聯係起來很不方便,兩個人都會心存想念。難得見一次,兩個人都會感到親切。當有一種技術,可以讓他們仍舊可以保持密切的聯係,久而久之,他們的關係反而徹底結束了。明明有聯係方式,他們都會選擇無視。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問題是技術所不能夠解決的,比方說夫妻兩個分居兩地,他們會彼此想念,如果有一種東西可以讓他們保持一種非常緊密的聯係,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彌補兩地分居的缺陷嗎?實際上並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沒有便捷的聯係方式,他們就會想辦法盡快結束這種兩地分居的糟糕局麵,便捷的聯係方式會延緩他們走到一起的過程。兩個人聯係的少一些,不容易發生矛盾,聯係很緊密,反而容易導致摩擦。長期兩地分居的夫妻突然生活在了一起,他們都會感到不能適應。便捷的聯係方式不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它會把這個問題藏得更深。在特定的環境下,人的需求可能隻有七分,有了新技術的加持,人的需求可能要增加到十三分,然而需求的增加瞬間就可以實現,而與之相稱的能力卻不能在短時間內提高,這樣就會增加社會的不穩定。人們在享受科技成果的時候是不是考慮過類似的問題,或許科技正在把人民引上一條不歸路。

小池清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拒絕去天皇禦所接受任命,這當然遭到社會上的一片撻伐之聲,美國假惺惺的表示反對她這樣做。她特別勉為其難的去見了天皇,見到天皇的時拒絕像天皇鞠躬。她甚至還在媒體上揚言,天皇也應該結束終身製,必須承認女性的繼承權。她命令井上純美去天皇的家廟也就是伊勢神宮去參觀一下,然後撰寫一份報告交給她,她決心要改革皇室。皇室隻能選擇夾著尾巴過日子,在刀子還沒有落下來的時候,就不會反抗。當然刀子要是真落下來,一切就來不及了。周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井上純美帶著淺田真子、龍澤花來到伊勢神宮,伊勢神宮依山而建,看上去非常的雄偉。使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和石料,建築物的造型非常漂亮,雕梁畫棟、精美無比。

龍澤花挽著井上純美的胳膊走在前麵,淺田真子跟在後麵磨牙。龍澤花選擇了退讓,她們恢複了往日的甜蜜。淺田真子每天隻要想起井上純美都忍不住流口水,所以寧願跟在她們後麵也不想放棄。在日本人的眼裏伊勢神宮是個神秘的地方,這裏供奉著天皇的祖先。明治天皇以後,每一任日本天皇都必須當到駕崩,女性被剝奪了繼承權。

但是在此之前漫長的歲月,做天皇的人也跟耍猴一樣,高興的時候當兩天,不高興了就不幹了。有的當了幾天的天皇就看破紅塵出家了,當日本男人就是出家,仍舊可以過那種非常不科學的生活。有許多人讓位不讓權,天皇在她的眼裏也就是一隻猴而已,那天心情好了就把你踢掉老娘自己來。在裏麵呆了一整天,她們不知道,山頂上有一座茅庵,裏麵坐著兩個和尚,也許他們在那裏坐了很長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死是活,夜裏下起了雨,突然山上傳來一個人的吼聲,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