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記者老兄衝過來一把抓住醫生老兄的脖領子,記者老兄將一口唾沫吐在醫生老兄的臉上,說:“王八蛋,我弄死你。”常言道:“哀莫大於心死。”當一個人知道挨罵不可避免,你就會看到這樣一幕,無論你罵的有多難聽,那個被罵的人在那裏毫無反應,就像挨罵的不是他似的。當一個人知道挨打不可避免,耳光像暴風驟雨一樣轟在臉上,他也毫無反應,仿佛挨打不是他似的。一個人在被執行死刑前,他的狀態是麻木的,你拿著小刀,把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他仍舊麵無表情,就像被割下肉的不是他一樣。在這位醫生老兄的經曆當中,有很多這樣的時刻,放棄了反抗,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具死屍,任由對方淩辱。
幸好攝像把記者老兄死死拖住,醫生老兄得以逃脫。逃到賓館之後,他立刻決定離開日本,他提著行李箱走出賓館大門,立刻就有兩個戴著墨鏡的人擋住了去路。醫生老兄十分詫異,說:“為什麼限製我的人身自由?”不有分說,他被那兩個人拖進了賓館的房間,然後門被鎖上了。這個時候他害怕極了,打開窗戶一躍而下,等跳下之後他才想起自己住在二樓,下麵還是厚厚的草坪,沒有站起來,就有兩支槍對準了他的腦瓜。醫生老兄歎口氣說:“請你們打死我吧!”他他再次被拖進了賓館,不過這一次不僅是鎖門,他還被人用一條鐵鏈子鎖在了馬桶上。
井上純美康複之後,她職銜被提升了一個級別,雖然當的是副局長,可她享受的已經是正局長的待遇了。她對於這位姓苗的醫生老兄自然是非常感激的,於是帶了禮物來拜訪。卻被兩位一身黑衣的人擋住了去路,井上純美一臉茫然,說:“什麼意思?”黑衣人甲說:“請回吧!女士。”井上純美說:“這是怎麼回事?”黑衣人甲說:“我不會告訴你,你也不要問。”井上純美聞聽此言登時大怒,說:“你們算什麼東西?在我們麵前還有秘密可保?”黑衣人甲一聽這話立刻就怒了,掏出槍指著井上純美的腦門,嘴角泛起一絲笑容,說:“你要是再敢多嘴,我就一槍崩了你。”
井上純美舉起雙手說:“喲!你嚇死我了。”黑衣人甲顯的很得意,就在這個時候井上純美掏出手槍對準了黑衣人甲的腦門,而他手裏的槍早已經飛向了天際。黑衣人乙一看也要把槍掏出來,井上純美一隻腳突然踢中了這廝的褲襠,這一腳真是非同小可,黑衣人乙倒在地上咧著嘴發出嘶嘶的聲音。井上純美用槍猛擊黑衣人甲的頭部,這廝立刻倒在地上。黑衣人乙端起槍想要行凶,井上純美一腳踢斷了他的手腕,黑衣人乙並不氣餒,想要換一隻手繼續射擊。井上純美立刻將他的另一隻手腕也給踢斷了,他們的槍被井上純美沒收了。
進了賓館,聽到了打鬥的聲音,這位一生老兄便以為有人來營救他,於是扯開嗓子喊了起來井上純美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找了很長一段時間,發現有一扇關的非常死,她朝著門鎖開了兩槍,推門進去,發現衛生間裏醫生老兄被人用鐵鎖在了馬桶上。沒一會兒黑衣人就把消息告訴了東京都警察局,女副局長兩根纖細的手指夾著一支煙。兩位黑衣人纏著繃帶說:“大人,請你給我們做主。”女副局長已經聽說了他們的遭遇,頓時被氣的七竅生煙,說:“真是太可惡了,光天化日就敢襲警,立刻出警把那個歹徒給抓來,我親自剝了她的皮。”黑衣人甲說:“大人,她可是在警局出去的人,她是井上純美。”不等黑衣人甲說完女副局長就開始吐唾沫,說:“她不過是歌舞伎町的一名織女罷了,竟然敢襲警,你們跟我走。”
出於安全考慮,她帶了足足三十個人,全部荷槍實彈。當時賓館裏麵已經鴉雀無聲,這份安靜讓在場的人覺得十分害怕,井上純美早已經離開了賓館,她給醫生老兄安排了心的住處,並且將他至於安全機構的保護之下,她的這個做法讓武藤君感到十分頭疼,但他有沒辦法加以製止。醫生老兄被安排住在一位拉比的廟裏,拉比每天最重要的是兩件事,一件事學習,一件事布道。醫生老兄有幸聽了這位拉比布道,拉比在布道的時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在講《塔木德》,塔木德是本非常神秘的著作,全書二百多萬字,在日本完整的《塔木德》還沒有麵世,猶太民族為世界貢獻了《舊約》,貢獻了耶穌,貢獻大量的科學家,貢獻了大量的哲學家、思想家。
《塔木德》是猶太人留給自己的東西,他們世代學習《塔木德》,每個猶太人都會把自己學習《塔木德》的體會寫下來,你甚至可以看到你爺爺的爺爺學習《塔木德》的情形。猶太人的智慧來源於他們的傳統文化,對《塔木德》的學習,是猶太傳統文化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醫生老兄與那位拉比經常在一起討論各種問題,萬幸那位拉比沒有感到厭煩。在世界上有這樣一群人,他們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就喜歡跟人討論各種問題,許多漂亮話不過是說說而已,真相永遠比想象要殘酷一些。拉比說:“我知道你非常喜歡《塔木德》,與其坐而論道,不如加入我們的社團吧!”
醫生老兄說:“你是該社團的負責人嗎?”拉比說:“沒錯,我是這個社團的負責人。”醫生老兄說:“我曾經幾次去長安遊曆,幾次收到社團的邀請,可凡是我加入過的社團沒有不讓我失望的。”拉比說:“我們的社團不同於別的社團,我們猶太人為什麼可以經曆漫長的時光,還是能把香火傳遞到今天,靠的就是我們無與倫比的社團。”醫生老兄沉默不語,拉比還向再多說幾句,醫生老兄說:“謝謝你的,對於猶太民族燦爛的文化,我非常感興趣,不過我很快就要離開日本了,所以真的很抱歉。”
眼下發生的事情對於中村龜藏來說是非常糟糕的,讓這位醫生老兄來日本發揮才幹,這是他的主意,現在你把人家請來了,該做的事情也做了,於是你把人家給抓了起來。這件事之所以令人難以置信,在他看來完全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挖坑,還是可希望把新就任的首相請到坑裏。當他想到這一層,反而釋然了。眼下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把這位仁兄從日本送出去,這個聽起來非常嚴重的問題,原來可以如此簡單。醫生老兄被官府驅逐出境了,於是他不能繼續呆在拉比的廟裏了,臨走前拉比哭得很傷心,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總之就是他哭了一場,算是一種送行的方式。醫生老兄登上了飛機,他算是逃出了生天,在他離開的當天報紙上就炸了鍋。看這個架勢,這廝若是留在日本不走,他會屍骨無存。
有一位仁兄身患重病,他給他的家人帶來了貧窮和絕望,所以大家都不願意看見他。如果有消息說他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大家就會很開心。如果相反,大家就會顯得很落寞。與此同時另外有一個人,這位仁兄也是長年累月與疾病在纏鬥,雖然他患有疾病,卻能夠帶病工作,醫生認為他可以最終擺脫眼前的疾病,像一個無疾的人那樣生活。如大家想象的那樣,你害怕他不死的人,他沒有死,你害怕失去的人,結果你失去了他。有時候百姓的遲鈍讓他感到非常的厭倦,請醫生看病,如果醫生已經解除了病痛,他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應該得到應有的報酬。你想找一些汙點來把它放大,這樣的伎倆是多麼可鄙,卻能夠得到日本百姓的普遍支持。中村龜藏的支持率不斷下滑,不僅當事人跟到緊張,就連天皇也感到有些無奈。為了避風頭,中村龜藏向內閣請了假,在他請假期內閣有現任的防務部尚書負責。他突然在媒體上消失了,有人猜他身患重病,有人猜他有意隱退。他把流言蜚語跑到了腦後,來到歌舞伎町的情人酒店裏小住。
他足不出戶,獨處是有好處的,不去推崇賢能的人,人們就沒有爭執的心理,有什麼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你不去哄抬他的價格,大家就不會做盜賊。不見到能夠激發物欲的東西,人們的心神就不會陷入混亂。智慧的人函斂光耀,不去表現自己與別人的不同,這樣才能夠遠離禍患。他出錢在歌舞伎町選購了一出房產,與愛的本店比鄰而居,建築從外麵看,紅色是它的主色調,樣式非常的新潮。當你進入裏麵之後才發現,裏麵真可謂是別有洞天。外麵看起來這一出房產很不起眼,進去之後才發現原來它其實很大,牆壁上懸掛著油畫,四周擺放著書架,鋪著席子,上麵放著坐墊和書案。隔壁有一個小房間,裏麵有榻榻米,在這個小房間的側麵是浴室。
中村龜藏給這一出房產取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做紅塵精舍。精舍這個詞最早是出現在佛教的典籍裏,釋迦牟尼曾住在一個叫做竹林精舍的地方。後來陽明先生的住處也被稱作是精舍,他用精舍給自己的新宅命名,就表明他不禁有建功立業的想法,還有傳道、授業、解惑的想法。離開了情人酒店,搬進了紅塵精舍,他堅持在裏麵不裝電話,不安電視。五色世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在紅塵精舍裏呆著的時候,他隻是讀書,按照自然的作息時間安排自己的生活,他發現自己的精神越來越飽滿,而內心的物欲越來越淡薄。不過這樣似乎也有問題,你在與世隔絕的情況下保持一種恬淡虛無、涵養真氣的狀態,一旦你回到人群中,你抵禦誘惑的本事反而下降了。
每次走出紅塵精神的第一件事就是鑽進織女店享受一下織女們美妙的肌膚和棉花糖一樣的恭維。許多人非常痛恨第一個出賣這種服務的人,其實這個人很可能在無心的狀態下做了一件有益於人類的事。有人通過販賣自己身上某個部位的使用權來牟利,這對於自己的身體來說是個不小的消耗,可這樣一來也意味著你可以拿到高於其他行業的收入。交易讓大家的需求得到滿足。這就是社會穩定的基礎。他很願意去照顧織女們的生意,貪財的人栽在錢上,癡迷女人的人栽在女人上,人都是因為自己貪戀某一樣東西而落入了陷阱。要想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其實可以去稍微了解一下理學。
理是什麼呢?它藏在自然萬物當中,自然萬物的變化運行都證實理的存在。理是一種不可抗力,人做事的時候如果能順著理去做,就可以減少傷害,否則免不了受害。欲在這裏指的是一種極端的、泛濫的東西,你喜歡吃肉,這本來也是理的體現,可你如果一天不愛吃肉就還不得要殺人,吃起肉就沒完沒了,這就叫做欲。一個人喜歡武術,這本來也是理的體現,如果你不分晝夜都在悟道弄槍,身上充滿了暴戾之氣,一語不合就大打出手,這就是欲了。如果你能夠去掉自己身上那些極端、泛濫的東西,你就是一個君子了。
去掉了身上那些極端、泛濫的東西,你會得到許多現實的好處,其中一個就是你再也不會輕易上當了。當你來到火車站,有人向你推銷毒品,或者對你說:“朋友,你住店嗎?我們那裏有非常漂亮的小妹妹給你提供服務,你會度過一段非常美妙的時光。”你放心,隻要你進去了房間一定髒亂差,女人一定是五十歲以上的大媽。中村龜藏在讀書的時候讀到一則故事,這一則故事讓他感觸頗深。後唐的莊宗皇帝原本是個英武之主,滅了後梁,他就變了。他癡迷於演戲,以至於忘記了君臣的禮儀。一個戲子敢動手打皇帝的耳光,這位皇帝大哥居然全沒當一回事,後來這位仁兄就死在這幫倡優的手裏。
世上的人大概都有自己喜好的東西,做自己喜好的工作無疑是幸福的。如果路易十六就是一個鎖匠,如果趙佶就是一個畫家,如果朱由校就是一個木匠,還有那位喜好演戲的後唐莊宗老兄,如果就是一個演員,他們的生活就會簡單的多。男怕入錯行,對自己的工作提不起興趣,這樣的人怕是有生之年都難以如願了。假如你做的是自己喜好的工作,這種愛好就會是成就你的利器。如果你做的不是你喜歡的工作,這種愛好就是種在你身上拔不掉的隱患,隨時有可能讓你身敗名裂。比如說你是一個官員,手裏抓著一種叫權力的東西,所以大家都願意以你為友。如果你的愛好就是處理政務,那你這一生會過的很有意義,如果你的愛好是古董收藏,這種愛好越強烈對你的危害就越大,因為你見到古董就不能自持,就會被迷瞎雙眼,你就會受人擺布。
在紅塵精舍裏住的久了,他就有了一種想法,自己不是幽靈,為什麼要總是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裏呢?或許應該適度的開放一些,允許一些人在特定的時間來拜訪。第一個被允許進來的時候龍澤花,井上純美康複之後很快回到了工作崗位上,龍澤花也開始工作了,她們兩個誰也沒有當麵提起,但都有一個想法就是讓龍澤花與愛的本店解除合約,可違約金數額巨大,不是她們能夠負擔的。龍澤花對紅塵精舍的印象不是很好,如果在繁複和簡潔之間做一個選擇,她一定會選擇簡潔,如果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做一個選擇,她一定會選擇女人。井上純美雖然經曆了不少風雨,仍舊光彩照人,她所依靠的不是化妝品,而是她有一顆光明的心。雖然這顆心也曾有蒙塵的時候,可命運還是把她拉回了正道。自己也是什麼不慎墮入了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歸正途,想到這裏不禁長歎一聲。
中村龜藏是個明白人,從她一進這屋子就感覺她心裏不是很喜歡,再加上這一聲歎息,她的內心世界簡直要被畫出來了。中村龜藏笑著說:“我這屋子讓你感覺很悶嗎?”龍澤花搖搖頭說:“不是悶,可能是有點太鬧了。”如何才能讓屋子裏有一種安靜的感覺呢?自然是綠色和白色,白色的牆壁、綠色的盆栽,他說:“或許我應該在屋子裏放一點盆栽,你覺得呢?”龍澤花說:“如果這樣做的話,這種鬧的感覺會有所緩解,植物是可以讓人安靜下來的東西。”聽了這番話,中村龜藏不禁要對她刮目相看了,笑著說:“你平時喜歡讀一些什麼書呢?”龍澤花笑著說:“我才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看書上,我更喜歡去打網球。”中村龜藏說:“這麼說你的網球技藝一定很好了?”
龍澤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根本就不會打網球,但我覺得打網球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情。”她的話讓中村龜藏無言以對,龍澤花立刻感覺到自己失言了,中村龜藏不想讓氣氛陷入尷尬,於是說:“你是因為什麼喜歡上了網球呢?”龍澤花說:“具體是那一年我不記得了,隻記得是個夏天,我去體院閑逛,偶然看到一對情侶在打網球。當時我就想情侶應該是這個樣子啊!我不喜歡高爾夫球,這玩意兒太沉悶了。網球就不一樣了,打一場下來肯定是大汗淋漓。打網球一定要穿白色T恤,白色短褲,腳上一雙白色的運動鞋,一頂白色網球帽更是不可缺少的。”中村龜藏根據她的描述開始了想象,覺得那樣的畫麵一定很美。高爾夫球其實並不適合情侶去玩兒,發明這樣一種運動很可能是為了方便社交。在商業談判的間隙,大家出去打一打高爾夫,感覺似乎很不錯。假如是情侶,閑的沒事去打高爾夫,怎麼都感覺有點裝。
在龍澤花之後,他也和自己的閣員在這裏小坐,一般來說是這樣的,去愛的本店玩兒累了,然後在紅塵精舍喝一點茶。再好的人一旦去了那種地方,少不得要釋放一些野性,來到紅塵精舍,你就能很快恢複人性。再後來他在紅塵精舍開始接待社會上一些特殊人世,比如日天法師、拉比、阿訇、森田平十郎。慢慢的紅塵精舍的名頭越來越響,這讓他感到很頭疼,因為這樣一來它好像變成了一出風景名勝,前來歌舞伎町一番街遊玩的旅客似乎都願意在紅塵精舍前麵拍照。好在慢慢的他也習慣了,但問題不止於此,因為遊客在附近聚集,這些人當中許多都來自境外,他們不像日本人那麼自覺,在人家的居住地附近大聲喧嘩絲毫也不感到慚愧。
有一位遊客曾經指責前來幹預的警察,他說:“誰讓你把住地設置在商業街上,這裏本不是你居住的地方,你既然選擇來這裏居住,說明你就不怕被打擾,如果你害怕被打擾,為什麼要選擇在這裏住呢?現在你跟我說這個,你也太不拿我當回事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在中國老百姓見了我恨不得跪下,我們有原子彈了,不怕你們。”警察竟然不能把他怎麼樣,中村龜藏隻好考慮將它賣掉,賣房子的公告一貼出,當時就炸了鍋,許多人躍躍欲試,這個時候法務部尚書出來勸說,他說:“大人,賣房子的事還請三思。如果誰買了這個地方,鬼才知道他會拿這個做什麼,萬一做出有損大人聲譽的事情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中村龜藏也知道自己可能做得不大妥,他隻是長歎一聲說:“真是太糟糕了。”法務部尚書說:“大人,不如這樣,由法務部出一份公告,就說這出房產的變賣手續不合法,勒令房主取消賣房子的計劃。”東京城一片燈紅酒綠,歌舞伎町的男女都沉浸在一種歡樂當中。奈良郊區的農田裏,親王正在忙碌,他一邊擦汗一邊望著天上的太陽,突然仆人過來說:“殿下,家裏出事了,你快回去吧!”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