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回:圈禁地意外迎美娘\/麗人店發憤革舊製

她這一聲尖叫來的莫名其妙,丈夫被嚇了一跳,一臉緊張地說:“你怎麼了?”她笑著說:“沒事,我就是叫著玩兒。”一條剛剛繃起來的弦突然鬆掉了,丈夫一下子倒了下去,她說:“你怎麼了?”丈夫說:“累。”在工業時代來臨之前,點亮夜空的,主要是星辰。隨著工業時代的到來,技術不斷更新,各種照明設施被設計和製造出來,人造光已經奪去了明月和星辰的光彩。人們也無暇去欣賞漫天的星光,隻要看看街上各種造型的電燈就好了。井上純美懷著喜悅的心情,她從口袋裏掏出手絹擦汗,腳底下仍舊不停的走著,眼睛直視前方。她一邊走一邊打量著街上的人,有的行色匆匆,他們像是流水一樣,每天都在街道上行走,卻從不留戀街上的風景。

也有睡在街上的行乞人員,他們身上髒兮兮的,在他們的想象中有一口飽飯吃,不要受凍,這大概就是最好的事了,至於尊嚴什麼的就顧不上了。年輕的人啊!你一定要努力工作,努力工作你的工作能力就會提高,這樣你的勞動價值也會提高,這樣升職和加薪的可能就會增加。這樣你才能夠活的體麵,體麵不是指在人前顯得好看,而是對自己的尊重。大自然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你應該對得起大自然的饋贈,浪費上天的恩賜,這是暴殄天物,應該予以譴責。在行乞人員當中,有一些人真的是生活所迫,有一些人則是別有用心,如果你發現辛辛苦苦的工作還不如行乞掙得多,你還願意工作嗎?許多人寧願辛苦工作也不願去行乞,有的人就心甘情願去做乞丐了。

在超級市場的門口,年輕的女推銷員一站就是一整天,日複一日,她的青春就這樣被奪去了。或許下班之後,會有男朋友跟她約會,但是她絕不可能輕鬆的去玩,因為明天還來超市門口叫賣。賓館門口的門迎,她們年輕漂亮,一站就是一天,每一位客人來了,她們都要麵帶微笑鞠躬說:“歡迎光臨。”這樣的女孩子應該不缺男友,不過那種理想的男士會不會來找她們就隻有鬼知道了。當路過一些敏感區域的時候,發現玻璃櫥窗內的女子濃妝豔抹、打扮的極為誘人,其實站在這種地方你會有一種非常強烈的不真實感,你總會覺得這是某種影片裏的鏡頭。如果是太平年月,大家坐在家裏看著星星,許多人可能會懷念前工業時代。可要是在治安不好的地方,人們寧願生活在現代化的城市裏,更多的燈光,意味著更多的安全感。井上純美一直往前走,終於回到了夏涼明月的家,她抬起手敲門。開門的是老太太,她看井上純美有點麵生,就說:“你是誰?”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老太太說話,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說:“這是誰的家?”老太太說:“我家。”井上純美說:“你知道夏涼明月吧!”老太太搖頭說:“不認識。”看著老太太認真的表情,井上純美真以為自己走錯門了。她仔細的考慮了一會兒,說:“你有畫要賣嗎?”老太太說:“沒有。”井上純美說:“你這裏沒有畫嗎?”老太太搖著頭說:“沒有。”井上純美用手一指說:“那不是畫嗎?”老太太看了一眼,笑著說:“那不是畫。”井上純美一時詞窮,老太太迅速的把門關上了。井上純美隻好一個人呆在門外,她想夏涼明月應該還沒有回家,已經是後半夜了,會不會出什麼事。她越想越擔心,心想要不然就去報警吧!一開始想萬一對方沒有出事,自己這種謊報軍情的行為是要受到法律製裁的。可萬一要是出了事你沒有報警,那損失可就大了。思來想去還是報警更劃算一些,她立刻來到電話亭跟前報了警。沒一會兒警察就到了,來了十六個荷槍實彈的警察。井上純美說:“我的一個朋友還沒有回來,我擔心她出事了。”

一位高個子男警官說:“你不用著急,你知道她出去做什麼了嗎?”井上純美說:“畫畫去了。”對方說:“你能說的具體一點嗎?”井上純美仔細的說著,生怕把哪一個細節給漏掉了,對方認真的聽了,等他說完了,笑著說:“你先回去吧!有什麼情況我們會通知你的。”說完他們就走了,井上純美一看這個,她一下子就急了,說:“你怎麼這就走了?”對方轉身笑著說:“做任何事都有個過程,辦案不是個容易的事情。”他的說教讓井上純美很不耐煩,她直截了當的說;“你們應該去找我的朋友。”對方針鋒相對,大聲說:“你把地址給我,我去給你找。”井上純美說:“有地址我還用得著給你們打電話嗎?”

對方冷笑著說:“我一看你就不是什麼正經人,你的朋友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說不定這個時候正和某位男士享受人間至樂呢?”聞聽此言,井上純美一下子就撲了上去,這位男警官居然不是她的對手,於是眾警員一擁而上,把井上純美給製服了,她被銬起來押到了警局,事後才得知原來那天晚上夏涼明月因為工作太累就先去臥室睡覺了。井上純美被移送到了檢察署,對她提出了兩項指控,一是她報假警,而是她涉嫌襲警。襲警可是重罪,在緊急狀態下,警察可以擊斃襲警的歹徒。

井上純美沒有任何辯駁,承認了全部指控。經過合議庭何以,法庭給出的裁決是承擔警方出警的費用,有期徒刑一年。井上純美選擇放棄上訴,夏涼明月支付了這筆錢,井上純美十分內疚,說:“你收留了我,我還讓你這樣破費,真對不起。”夏涼明月說:“都怪我貪睡才害得你要坐牢了。”井上純美說:“不要為我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夏涼明月說:“你一定要保重,我奶奶有智力殘疾,所以我要留下來照顧她,不能去看你。”井上純美說:“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北海道的秋天更有一種蕭瑟的感覺,兩位荷槍實彈的警察押解著井上純美進入了監獄,做完了交接手續,在他的授意下,監獄的工作人員請押解井上純美的人吃了一頓飯,然後客客氣氣的把人家送走。本來犯人進進出出稀鬆平常,典獄長也懶得去看上麵的名字,每次需要他簽字的時候,幾乎都是閉著眼簽上自己的大名。這次不同了,井上純美這個名字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覺得親自去看看。井上純美被通知有人來看望了,她吃了一驚,剛進來就有人來了看望了?會是誰呢?進入會見室,看見是典獄長,她無精打采坐在了藍皮椅子上。典獄長示意讓她拿起電話,她把電話拿起來放在耳邊,說:“典獄長大人又見麵了,你瘦了。”

典獄長說:“你怎麼又進來了?犯了什麼事?”井上純美說:“這個不方便奉告。”典獄長說:“到這裏你不用擔心,一切都有我安排。”果然,她被安排典獄長打掃辦公室,幫他大大小小的盆景。井上純美天生喜歡練武,不怎麼喜歡做這種細膩雅致的事,一次碰見典獄長回來拿報紙,就說:“能不能幫我換個活,這會兒太輕,太悶。”典獄長笑著說:“我看這活兒就很好,磨一磨你的性子,關進來一次,這是你不懂事,再進來一次算不小心,我希望你不要來第三次。”井上純美竟然無力反駁,可幹這樣的工作真的是非常無聊,還有一點她不好意思說,幫一個男人收拾辦公室,總讓她感到有點難為情,因為時間一長你一定會知道許多關於典獄長的事情,平白無故了解人家這麼多,這是不合適的。但是事情已然這樣,隻好把手頭的工作盡量做好,以後的事隻好以後再說了。有一次她忠於問道:“大島夏花去了哪裏?”典獄長說:“刑滿釋放之後,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因為工作不重,閑暇的時間蠻多的,她有大量的時間去瞎想。最近白天她總是想到大島夏花,想到大島夏花的音容笑貌,想到兩個人之見在無數個夜晚所說的那些悄悄話。如今都如同薄雲細霧一般,風輕輕一吹就散了。晚上的時候,她就夢到了大島夏花,夢見大島夏花去了東京,為什麼每次夢到大島夏花都顯得亂糟糟的?為什麼每次夢見大島夏花的時候,總是看不清對方的臉。大島夏花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在人群當中又唱又跳,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關於宿命論,它到底是有一點科學的依據呢?還是應該被徹底打倒的迷信。首先要說明什麼是迷信,迷其實就是指一種非常違背常理的近乎偏執的心態,信自然就是指信仰、信奉。無論你是三寶弟子、還是安拉的子民,還是上帝的仆人,你們都會受過類似的教育,即不要崇拜偶像。就以佛教為例,許多人經常去廟裏禮佛,其實禮佛何必一定要去廟裏呢?佛不就在你的身上嗎?隻要放下所有的惡,你就是佛了。

千萬不要把佛像當成佛本身,如果是這樣的那就是迷信了。佛法僧三寶,其實核心的是法,佛是用來印證法的,僧是用來傳播法的,隻有法能夠度人。不要覺得信神就是迷信,不信神就是科學。猶太人絕大多數都信神,猶太民族為世界貢獻了大量的科學家。西方世界一些主要國家的頭目在登基的時候也要把手放在一本《聖經》上就職,可這些國家的科技成就是領先全世界的。要科學就不要迷信,如果你對科學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極端信仰,那麼你應該知道,你所相信的其實不是科學,而是一種假科學。宿命論是不是應該被完全否定呢?很顯然你沒有辦法完全否定它。至少就人們已知的知識,你沒有辦法否定它。為什麼有的人會變成富翁?為什麼有的人會淪為乞丐?為什麼有的人成為智者?

為什麼有的人成為智障?為什麼有的人會魅力四射?為什麼有的人不受歡迎?為什麼有的人天生幽默?為什麼有的人不善言辭?人與人之間的不同真的是隨機發生的,還是有一定的規律可循。也許你會說人成功與否完全取決於他個人的努力?很好,請問為什麼有的人願意努力?為什麼有的人拒絕努力呢?是什麼導致了不同的選擇?同樣是女性,為什麼有人長的漂亮,有的人長得醜陋?同樣是漂亮的女士,為什麼有的人成為名模?為什麼有的人卻隻能去做織女?每個人的福分是不一樣的,每個人所受的教育和經曆是不一樣的。宿命論如果也朝著偏執極端的方向去解讀,這樣就沒什麼意思了。

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子去算了一卦,結果卦象上說他在十八歲的時候一定會考上名牌大學,從此以後他就以為自己是名牌大學生了,自以為高人一等,等他上初中之後,考試的成績越來越糟糕,他習慣了抄作業,習慣了不溫習功課,大把的時光他都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麼。就在考大學前的曆次模擬考試,他都沒有上過大專線,這個時候他還能想起來自己當初是怎麼標榜自己的嗎?由此看來,凡是偏執和極端的東西都沒法持久的存在下去。宿命這種東西,你能夠否認它的存在嗎?

你是不是承認生活當中許多事情是不可控的,比方說一些呼風喚雨的人物,有的幼年喪父,有的中年喪妻,有的晚年喪子,他們已經足夠努力了,為什麼不能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呢?正因為人生中存在不可控的內容,所以人應該懷著對無常的恐懼。如果一個人能夠隨時隨地的行善,日子久了,等這些慈善的種子生根發芽,你就會受到源源不斷的回報,這些回報不一定是金錢,但它能讓你歡喜,能讓你快樂。這裏也需要說明,善良不等於懦弱,一個強者更有資格說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一個無力作惡的人不叫善良,一個有力作惡而拒絕作惡,這才是真正的善良。

在井上純美的夢裏,時常能看到歌舞伎町一番街,能看到麗人店,這是她的夢魘。歌舞伎町一番街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有她永遠抹不掉的記憶。獲野瑰園過慣了平庸的生活,即便麗人店的生意看起來沒有什麼起色,她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了。隻要每天總還有幾個客人來照顧店裏的生意,她總有一口飯吃。每天不過去是去對門的茶店喝點茶,閑聊一會兒,其實也沒什麼正經的話題,無非是寒暄一會兒,逗逗悶子罷了。既然老板都無所謂,店裏的織女們就更沒有什麼上進心了。作為店裏的有識之士,小澤靜惠、工藤裕子、山本玲子、高樹玲花麵對這樣的情況,真是憂心如焚。

半夜三更,幾個人湊到一起,小澤靜惠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店主大人年老昏憒,我們不能沒有上進心,我們需要想個主意,挽狂瀾於即倒,扶大廈於將傾。”現場鴉雀無聲,小澤靜惠說:“我知道我方才說了不得體的話,如果諸位有誰要去舉報我,我願意引頸受戮。”高樹玲花立刻舉手說:“我保證不會去揭發你。”大家也都把手舉起來,小澤靜惠說:“大家想想辦法吧!”高樹玲花說:“我們要想個主意讓店主恢複鬥誌。”小澤靜惠說:“人老了,什麼都在退化,人之老矣!血氣漸衰,我看還是應該依靠咱們年輕人。”

高樹玲花說:“你說的沒錯,咱們都不是店主,沒有必要的權限不行啊!”小澤靜惠壓低聲音說:“我們來演一出戲,怎麼樣?”眾人說:“什麼戲?”小澤靜惠把聲音壓的更低了,說:“附耳過來。”她們都把耳朵遞了過去,隻聽見小澤靜惠說:“你們聽說一出戲叫《杯酒釋兵權》嗎?”眾人都搖頭,小澤靜惠說:“在中國有一個朝代叫宋,宋朝的第一個皇帝叫趙匡胤。打下了天下,做了皇帝,可他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實,昔日部將們貪圖富貴擁立他做了皇帝,萬一他們的部下也出於同樣的原因效法黃袍加身的故事,如此一來老子將何去何從?他就把這些武將們叫到一起喝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皇帝說出了自己的顧慮,當時大臣們的酒勁兒就被嚇沒了,他們可都在皇宮裏,隻要皇帝一聲令下,這些人的腦袋就都要搬家。皇帝說‘我不想自己日後不得善終,但我也不忍心傷害你們,不如你們放棄兵權,我賜予你們良田美宅,賜予你們很高的爵位,咱們結成兒女親家,這樣大家都得善終,不是很好嗎?’”

話說到這裏,大家都明白了,山本玲子說:“你想效法《杯酒釋兵權》的故事?”小澤靜惠說:“此計如何?”山本玲子說:“具體怎麼操作呢?”小澤靜惠說:“咱們請她吃飯,多多的說一些感激的話,然後再說她年事已高,應該休息,咱們願意盡孝心,替她操勞,當然咱們要許以優厚的條件,否則她肯定不幹。”山本玲子說:“她要是不幹怎麼辦?”小澤靜惠說:“如果是這樣,咱們就集體要求解約。”高樹玲花說:“如果是這樣,咱們可都要承擔違約責任了。”小澤靜惠說:“那也比在這裏混吃等死強,年歲不等人,咱們這一行就是吃年輕飯的,要是老了有沒有一點積蓄,咱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高樹玲花說:“可咱們哪裏有錢支付賠償金?”小澤靜惠說:“要不這樣,要是真的要咱們支付賠償金,咱們就加入歌舞伎町織女權益聯合會。”高樹玲花說:“她們不會替咱們支付賠償金吧!”小澤靜惠笑著說:“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她們可以發一則通告,吵作麗人店織女集體出走事件,這樣一來,還會有織女跟她簽約嗎?”山本玲子冷笑著說:“咱們誰是自願來這裏的。”小澤靜惠說:“如果發了通告,麗人店招人居然不受影響,這一定會引起警方注意,真要把老底兒掀了,咱們還用支付什麼賠償金嗎?”

高樹玲花說:“暴力社團咱們是惹不起的。”小澤靜惠說:“你們也不要太緊張,我的意思就是非常委婉的跟她提一提,要是看她不樂意,咱們踩刹車也來得及。”三日後的一個夜裏,大家精心製作了一桌美食請獲野瑰園享用,獲野瑰園自然非常高興,大家坐齊了,推杯換盞,說這些雖然假卻聽起來讓她覺得很順耳的話。看她喝到微醺,小澤靜惠說:“媽媽,我們都覺得非常慚愧,沒有好好孝敬你,讓你為我們操碎了心,我們都覺得很對不起你。”獲野瑰園原本鐵石心腸,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流淚了,說:“孩子們都懂事了。”

小澤靜惠說:“咱們店的效益越來越差了,我們決心撐起這家店,為此我們有一個想法,如果你同意,咱們就執行,不同意,就當我沒說,好不好?”獲野瑰園到這個時候才開始警覺起來,灌了這麼多迷魂湯,原來在這裏等著呢,說:“你說吧!”小澤靜惠鼓起勇氣說:“大學實行教授負責製,我們店是不是可以實行織女負責製呢?我的意思是這樣,我們這些個織女成了業務委員會,由這個業務委員來研究怎麼營銷、怎麼管理,再有這個業務委員選一個執行委員,負責指揮大家去做工作。業務委員會的召集人,經全體委員推舉,如無過失,一直留任。執行委員如果做得好就留任,做不好就換人。你作為資方的代表,依然可以做麗人店的店主,隻是不介入具體的管理,你有權要求執行委員和召集人定期向你進行彙報,業務委員會有什麼決策需要經你的同意才能執行。”

獲野瑰園笑著說:“我同意,你們你們擬一個文本給我送來,然後我就簽字授權。”她的表態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獲野瑰園真是如釋重負,她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說:“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她向前走了沒幾步,突然轉過身來,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