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鄭君的價值觀,石磊當然不會苟同。他古板的認為自己要秉持良知做事,即使說無商不奸,而他也可能將成為一個小商販,但不是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漁父言:“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然而他自始至終沒有做到,這也許是他的悲哀!但他也覺得自己活光明磊落!縱然被再多的人不屑,自己也看得上自己!
當然石磊不是什麼大笨蛋,他不會愣頭青的和鄭君對著幹,勸說無效隻能是嗬嗬一笑,既然管不了別人,還是自己將來開飯店時,憑著良心做事就行了。鄭君也有不少值得他學習的地方,比如與人打交道的能力,基本上什麼人他都能交好,這也是生意不錯的主要原因。還有非常的會精打細算,不論是飯店的用品還是自己的東西,總能買到非常劃算的東西,就是一個精明的人。還有一些私密的待客技巧,比如來不及的時候,不要死板按先來後到上菜,要先照顧老生意,老生意當中要挑大頭做等等。
石磊主要的目的還是學燒菜,不僅因為之前自己還算比較喜歡烹調,自己認為學會燒這些菜也不會太難,隻要能搞定開個小飯店肯定不成問題。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有些難,這事兒並非能夠一蹴而就,就拿刀工來說,這土豆絲就是切不好,還有掂勺子也得練啊。每天就中午練那麼一會兒肯定不行,於是石磊爭得小婉同意後,去廚具店自己也整了一套新廚具。高壓灶頭、不鏽鋼漏勺、好刀等配的和飯店一樣,自此開始了埋頭苦練。石磊基本上下午就會回來,然後就去菜場買菜回來燒,完全跟飯店一樣的方法,也先焯水等,頓頓有炒土豆絲搞得家裏人都吃膩了!經過一段時,燒出來的菜的確還可以,但離上桌賣還是有一定的距離,而且速度遠遠跟不上,但也不能著急,畢竟很多人要幾年才算出師。
這段時間石磊早上會去幫小超市批貨,然後九點多會到鄭君的飯店裏去,下午一兩點的時候也就忙完了,但很多時候沒有立即回來,因為鄭君會留他在那兒玩玩,但四點多他肯定會回來,不僅是要燒飯接孩子,小超市也要忙起來了。鄭君留他在那兒無非是打牌,石磊雖然不喜歡這個,但逢場作戲也沒辦法,況且鬥地主的來去又不大,他每次還能贏個幾十塊錢。牌友除了鄭君夫婦,還有隔壁補汽車輪胎的老婆胖子;有賣冰塊的老黃;有房東夫婦;還有些熟悉的老顧客等。他們都是有錢人,最少一年都能掙十幾二十萬,所以總是搶地主打,也難怪以前老是輸錢的石磊,到這裏卻每次都能贏個幾十塊。當然也不是天天如此,廠裏還是經常要去看看,雖然活還是不多,但還是以自己的名義在承包,還能搞點錢不是?
房東夫婦是這一帶數一數二的有錢人,一大片廠房再加這一條門麵房怎麼也要有個上億的資產,但不是他們獨家的股份,可那也是非常厲害的角色,據說老板黑白通吃不是什麼凡人!目前他們正在把樓上一排房間裝修,準備開成快捷旅館,也是有人來租房說是要做這個,他們靈機一動便自己做了。老板娘四十幾歲,每天都打扮的非常妖豔,自從石磊來了這裏,她便有意無意往鄭君的飯店裏跑,也許她不想怎樣怎樣,可往往有一種本能對帥氣的男人有反應,就想著靠近多看幾眼,那種好感也會情不自禁的有所流露。鄭君老婆盛麗華雖然年紀輕,但鄭君還是非常的怕她,不是因為她有多麼的潑辣,而是鄭君經常的在外幹壞事兒,自然要把老婆哄好。麗華也知道鄭君的德行不好,可禁不住他能說會道的哄騙,雖然是三天兩頭的吵鬧,但每次還是和好了。她和老板娘的心理差不多,不一定想跟石磊發生什麼情情愛愛,但也是心上向往,就像男人們見到街上有美女會多看幾眼一樣,所以她們對石磊的都非常的好,講話都細聲細語,完全是和自己的老公是兩個態度!更要命的補胎老婆,她是一個人中年胖婦女,觀察石磊一段時間後,直接跑過來問他有沒有對象,自己的一個姨侄女剛好沒有男朋友等。鄭君開玩笑說留著做女婿好了,她家閨女過兩年就職高畢業了。石磊沒幹過什麼苦力活,而且皮膚也非常的好,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二三歲的樣子。胖女人明知道鄭君是開玩笑,可還是將計就計誇石磊的確不錯,不論是長相還個頭都好,而且人又老實!石磊雖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很驚訝,因為這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情,隻能是一笑了之了。他現在的心思都怎麼創業上,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開始不修邊幅了,說得過去就行,隻想在外表上做個平凡的人,男人重要的是事業!
老黃可以說是有些傳奇的老頭,禿頂不說牙齒也脫落了一半,整天捧著個茶杯晃來晃去,香煙還都是中華。鄭君說這老不死的最會掙錢,別人做生意都要投資材料,而他就在路邊打了兩口井,然後用水泵抽水賣,夜裏兩點的時候就有批發市場裏賣水產的車處來打水,二十五塊錢一車呢!輕輕鬆鬆的搞幾百一天,還不算他買條冰的錢。老黃也是能說會道的人,他說租了這房子弄了冷庫,打了深井也投資了靠二十萬呢!還有也是要一直發香煙,因為不止他一家做,人家憑什麼要到你家來呢?再則是以前的一些朋友幫拉的生意。想當年還是八幾年的時候,他們十來個人一起在國營廠子犯了事,結果是他一個人扛了下來,坐了十五年的牢才出來,當年的那幫人現在都發達了,怎能會忘記他?現在過年過節還有人拎著煙酒來,而他的煙酒也從來不用自己買。因為老黃是有故事的人,所以石磊和鄭君也喜歡聽他吹牛,而他每次也繪聲繪色的描述。
來吃飯的顧客當中有個人經常留下來玩,他每天開著個拉牛糞的拖拉機過來,當然他會自覺地停的遠些。此人的打扮比農民還要農民,破衣拉撒不說,還有煙抽的厲害,滿嘴的大黃牙。他每天中午會點一兩個菜加碗湯,有時弄瓶啤酒,有時候直接吃飯,據說他很有錢。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有個奶牛養殖場,那裏的牛糞都包給他拖,他拉到人家田裏可以兩麵收錢,每年的純利潤都在十五六萬以上!而且他說自己家裏還有一個小型的門窗加工廠,做鋁塑玻璃門窗,有幾個工人幫他打工,收入還不錯。他也曾讓石磊跟他學做門窗,但還是被石磊笑著拒絕了。
龍鳳飯店的最大顧客是附近一個村委會,他們也是最爽快的人,隻要來菜品就隨便上,不用考慮到錢的問題,完事後有人簽個字就行。鄭君一見他們來就眉開眼笑了,哪怕他們會語言上調戲一下老板娘也無所謂。鄭君說這個飯店能開下來也多虧了這幫人,剛開第一年的時候也沒什麼生意,差點兒就關門歇業!後來這幫人來了之後每天都能消費五百塊以上,而且利潤都在六成以上,有了他們這裏就可以正常的運轉了,這裏也成村裏的食堂,不過江南這裏的村子很有錢,村幹部權利也非常大,所以也無所謂。當然沒有什麼事情很容易,村裏不是現金結賬,都是拉的賬或者是白條,所以鄭君會在過年過節送些煙酒到書記家,今年八月半還送了不少螃蟹呢,還有書記還索要回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能因為不遠處又開了幾家飯店,所以村幹部也沒有以前來的勤了,人總有吃膩的時候,也會時不時的換換口味。
在這個小飯店裏可以遇到各種各樣的人,遠比在廠裏上班的環境要複雜得多。而這些人似乎都智商不低,而且混的都風生水起,讓石磊算是開了不少眼界,同時也覺得自己還欠缺不少。別看鄭君一副很精明的樣子,但閱曆相對來說還比較淺,在那些老狐狸的麵前還顯得稚嫩。石磊也覺得他比較浮躁,一心想掙大錢不滿足現狀,多次的提出要與石磊合夥開店,都被石磊搪塞了過去。因為早有耳聞鄭君的人品不行,所以石磊一直有防範的心理,怎麼可能輕易的相信一個曾背信棄義的人呢?也許是第一次創業有些順利,讓他自信心分外的膨脹,所以他一直再找人合夥做生意,還想利用借雞下蛋的老花招。後來真的有人上了當跟他合夥,可是選址不當造成了經營虧損,而那合夥人可不是小卞那樣吃素的人,人家逼著他賣了房子接手了爛攤子,致使他一夜回到了解放前,真是萬分的苦恨。也可以用因果來解釋,多行不義必自斃!但這些都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