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寶樹生情

裴主任提議譚主任做廠長,總理廠裏的事務,是早有預謀,也是在譚主任的活動下的結果。

其實老板不在的情況下,生產和一些采購事務都是由周師傅代理,但業務和接待是由裴主任和譚主任負責,他們有相互製約的關係,肯定容易產生矛盾,有些事情故意拖拉,很容易造成運轉不暢。當然主要問題還是利益,廠子雖不大,每年也有五六百萬的產值,但整個廠的工資都不算高,所以他們要靠灰色收入撈一些。買紙張、油墨、輔料等大都會有回扣,業務公關、差價也可做手腳,就連來料加工的活計人家也會表示表示。顯然負責人可以撈到最多的油水,就算是老板的很近的親戚也受不了這種潛規則的誘惑。

譚主任聽到裴主任的提議後,並沒有喜形於色,反而假裝謙虛著。周海濤的臉色相當難看,他是靠技術出生,雖然也心知肚明,卻對這種人事鬥爭不大在行,平時不抽香煙的他,竟然點了一根香煙,可沒抽兩口就被嗆的連聲咳嗽。

作為把兄弟的老四也看明白了情況說道:“譚主任公關接待的確有套,但是他不懂印刷啊!外行怎麼能管理內行呢?會出亂子的!我看還是周師傅比較適合統領全局!”

作為得意徒弟的八吊也跟著應和著。一時間會場顯得很嘈雜,明顯分成了挺譚、挺周、中立三派。老板娘似乎也沒了主意,隻好出門到外間打電話給老板。

大約一刻鍾的樣子,老板娘走了進來,讓大家靜一靜道:“剛才我跟老板通了電話,老板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暫且不議,等他過一陣子回來再說,大家先各負其責。好了,都入席吃飯吧,散會。”

於是大家紛紛起身入席,擠擠也有三桌人。譚主任雖然趁老板不在想把生米煮成熟飯的陰謀沒有得逞,但是地位顯然有所上升。席間,老板娘先來敬大家一起喝了一回,接下來便是個人敬領導的時刻,明眼人敬過老板娘後,馬上就找到了譚主任敬酒,這讓周師傅很不爽。這也不能怪那些勢力的人,這萬一譚主任做了廠長,自己還要在人家手底下混呢!況且大部分都是有家有口,找工作也不容易,不如事先搞好關係,給自己留條後路。而石磊卻不那麼想,他認為這個廠核心部門膠印掌握在周海濤手裏,他有一流的技術,他的地位應該是不可動搖!而且自己來這兒是為了學技術,周師傅的確交了自己不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己無論如何要力挺周師傅!於是石磊連老板娘都沒敬,直接尊重地敬了周師傅,而且頻繁敬酒的同時說了不少感謝的話。這也讓周海濤十分受用,感覺石磊這孩子很不錯!也在以後的歲月裏多次幫助過石磊!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流逝,轉眼到了盛夏。石磊在工作上已經升成了助手,他已經和劉發財平起平坐了,也對機器和廠裏的環境都已非常熟悉,真正的技術非得有人辭職,他才能有機會上手操作,當然老四、八吊等也會藏著掖著一些,這也算是潛規則吧,他隻有等待機會才能成為師傅或者是機長。生活上雖然清貧,但是有玲玲和佳佳時常的暗送秋波,也頗為溫暖!盡管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沒了聯係,也沒有其她考慮,就是想想年底回家,肯定難以混過去了。

他和寶樹依然在晚上擺地攤,夏天的生意比春天好了一些,因為出來逛的人多了不少。石磊發現如果開個店應該不錯,可也沒資金啊!算了,還是安心地把技術學好再說吧。有時候他們也會分成兩個攤點分別賣,可後來嫌太麻煩,而且兩人都要上班,又哪有那麼多精力呢?隻好合在一起,兩人輪流看看玩玩,石磊也好偷懶看看書,也隻有在看書的時候他才最定心。

一日晚上,石磊忽然發現離攤子不遠的地方,有個女孩正在賣用塑料珠子穿織成的小包,看起來非常好看!那女孩還不時地往這邊望望。

石磊開玩笑地堆寶樹說:“嘿!寶哥兒,看那邊賣包的女孩是不是看上你了,經常往這裏望呢!嗬嗬。”

寶樹不好意思地回道:“嗯,我注意她幾天了!也不知什麼來曆?我不好意思問,你去幫我問問行嗎?”

“哎呀!你這熊樣也太沒出息了吧!看上人家就自己去問,我才不摻和這事呢!”石磊笑道。

寶樹皺眉說道:“我見到女孩不會講話,你不是不知道!幫幫忙,幫我問一下,待會請你吃烤翅,兩個行嗎?快去吧!”

石磊沒辦法,隻好裝著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他首先看了看包,誇了一番做的真好看。

那女孩便推銷著說:“我這都是自己手工做的,材料也用好的,款式也是流行款式,才賣二十五塊錢!我也不是為了掙錢,就是下班沒事喜歡做這個,做多了拿來賣玩玩的,這幾天都賣了好幾個了!很劃算!”

石磊不好意思地回道:“哦,我就看看,我在那邊賣小飾品,嘿嘿。”

“我知道你是那邊攤子上的,你可以買一個送給女朋友啊!挺好的!”那女孩道。

石磊尷尬地回道:“我沒有女朋友,嗬嗬,你在哪裏上班?”

那女孩疑惑地回道:“不會吧,看你也是帥哥啊!我在不遠的紡織廠上班,你呢?”

他們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一會後,石磊高興地回去把情況講給了寶樹聽,還特別提醒寶樹別忘了烤翅的事情。可寶樹卻問他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就在石磊為寶樹出謀劃策的時候,那女孩卻收了攤來到了他們的攤子前。打了招呼後,便挑撿起了飾品,最終看好了一根紮頭發好看的皮筋,試了一下問要多少錢?這回寶樹特別大方,說不要錢送給她了,讓石磊也刮目相看。那女孩在推讓幾次後也就收下了,不過沒有立即走,開心地和他們聊了起來。

原來她叫趙青梅,河北人農村人,從杭州來這裏上班沒幾個月,沒什麼朋友,所以感覺跟他們很投緣。

收攤的時候,趙青梅又邀請他們到離這裏不遠的住處坐坐。寶樹當然求之不得,收拾收拾就拉著石磊來到了青梅的住處。

這也是個普通的出租屋,但是裏麵很清爽也很亮堂,地板拖的很幹淨,床鋪、台子、衣物等都是整整齊齊!看到青梅換了鞋子才進去,石磊和寶樹都很不好意,慌怕脫了鞋子會出現尷尬的情況。青梅趕緊說沒事,不用脫鞋子快坐吧,又洗了兩個蘋果給他們。

石磊這才打量起了青梅,她個頭不矮,看起來似乎比寶樹還要高一些,容貌清秀,穿著樸素清爽,笑起來會露出一顆老虎牙,身材很棒,講話也是樸實無華,但能看得出是有心機的人。後來他們又聊了很多,隻是寶樹不大會說話,隻是樂嗬嗬地聽他們閑扯,不時地冒出一句半句,這讓石磊幹替他著急!

隨後的日子裏,寶樹天天尋思著追趙青梅,自己有不好意思去,所以經常拉著石磊到青梅那裏。好在青梅每次都比較熱情,還請他們吃了兩次自己燒的飯菜,燒的的確好吃,應該也是貧苦家庭出生。當然寶樹每次也會帶些水果、小玩意什麼給她,幫著換燈泡、通下水道也有過。這一來二去他們就成了好朋友,青梅提出要到他們的住處去看看玩玩。這當然沒法拒絕,於是在一個他們都休息日子,寶樹便把青梅帶來過來。

青梅是個勤快的人,一看那麼亂,就毫不嫌棄地就收拾起來,搞了半天,終於把這個間豬窩一樣的地方變了個樣!石磊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題,青梅不僅把自己的書籍、生活用品等收拾好,還幫自己的衣服、鞋子以及襪子都洗幹淨了晾好,可她卻沒幫寶樹洗衣服,這人不會是喜歡自己吧?那麻煩可就大了!他猜的沒錯,青梅第一次見到石磊便產生了好感,後來漸漸被石磊的博學和幽默所感染,開始喜歡上了他!今天看石磊這裏那麼多書籍更是驚歎不已,試想一個普通的打工仔怎麼可能這樣的刻苦!他總有一天會實現他的理想和抱負!自己小時候也很愛學習,都是因為家裏的條件不好才輟的學。可惜自己有著不是很完整的過去,否則自己肯定不會猶豫!石磊覺得不能再跟寶樹去瞎混了,一定要跟青梅保持好距離!

這天劉發財請假,機器飛達隻有石磊一個人在開,而且紙頭特別的翹,一不小心一疊紙同時下去,石磊迅速地飛身過去要停總開關。可是腳底一滑,人重重地摔在了踏板上。劇痛的同時,機器也嚇人的尖叫起來,小腿上血流不止,機器也被並死了!

石磊掙紮著起來,找了布把腿簡單的包紮一下止血,趕緊去看看機器的情況。師傅們已經拿著撬棒在搞機器,搞了好半天才搞好,損失了橡皮和板材,也對機器的傷害非常大!石磊難免會受到師傅的指責和憤慨,幸好沒讓老板知道,否則自己可能飯碗不保!但是自己還是非常的愧疚!

第二天,石磊把自己賣的煙鬥等小玩意,帶了一些送給了師傅們,大家自然也是很高地不再說什麼。可是因為傷口沒處理好,麻煩的事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