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5

你隨波而來

鼓動純白的羽毛

在沒有星星

為我導航的夜晚

停棲我心事的枝頭

鍵盤無聲的節奏

使你我的心距更近

夢遊的方式

教會我們

在彼此的額頭

種下一排絕美的詩句

那天他自己也說不上原因,黃布的心情差到了極點。他沒有去公司上班,他想在網上見到紫秋,但又不好意思給她發短訊。於是,他給紫秋的信箱裏發了這樣的一首詩。

他隻有在網上才有那麼大的勇氣,也隻有在詩歌裏才會提到那個愛字。

後來他就幹脆從家裏出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悠,還把手機也給關了。他很想人間蒸發一次。他也知道突然找不到他的話,他的那個老板和章法是不會安定的。他知道馬總對他很好。他是她事業和精神的支撐。

一輛黃色的麵包車吱的一聲停在身邊,給了他一個不小的吃驚。他回過頭,那個司機凶神惡煞地看著他,然後說,看看看,看啥?想找死呀!他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他說,死了好,活著也沒有多大意思。

司機笑了。他自己也笑了。司機把車一拐開走了。他把腳下的一個空易拉罐踢出好遠,易拉罐筐啷筐啷地翻了幾個跟鬥,停下了。

他在大街上走到晚上七點,然後想去五通大酒店吃點便飯。他走進酒店的大門時,迎賓員對他點點頭說了聲“歡迎光臨”。黃布發現門童是個漂亮的生麵孔,又回頭多看了她一眼。

門童一米六八的個子,身材象個模特。黃布問崔助理:新來的?

崔助理笑眯眯地走過來說,是呀,大專生,不是你說要她們從門童做起嗎?崔助理又對門童說,小葉,他是我們的黃總。

門童很禮貌地對黃布點了個頭,說,黃總好!

黃布說,章總把你們招來是要派大用場的,不會讓你一直站在這裏的。好好幹。黃布說了這話後,感覺自己像個領導,差點自己也笑出聲來。

葉子點點頭,把臉轉到了門的正麵。

崔助理說,我們走吧,今天章總去杭州了,晚餐我陪你。

來到那個黃布與章法常用的“陸羽齋”包廂,崔助理已經把菜給安排好了,菜肴十分豐富,還有黃布最喜愛的醬骨香辣蟹。

黃布說,就咱倆?也太奢侈了。

崔助理笑著說,還有葉子,章總交代了,讓你和她聊聊,鼓勵鼓勵一下新員工,我們還破例喝點紅酒,增加點氣氛。

崔助理把酒倒好,葉子就進來了。葉子向黃布點點頭。崔助理說,葉子你坐這兒,黃總還要和你聊聊呢。

黃布想,這個章法,讓我當黨委書記也不打個招呼,人家起碼也是個大專生,我該問點什麼呢。

葉子挨著黃布坐下來,臉上的笑很甜也很自然。

黃布端起酒杯說,小葉,來敬敬你吧,章總讓我代表他給你敬一杯,算是接風宴吧。崔助理呢,你也響應一下,讚助一杯。黃布的提議得到了兩位美女的響應,三杯酒就這樣進了各自的肚子。

黃布是不勝酒力的,再說他還有事,所以幹了第一杯酒後,他就不想再喝了。也許是崔助理這天的狀態特別好,也許是她懷有想法,也許她平時的就餐有章法和夫人在給她帶來拘謹。這頓晚餐裏,她不是自己變著法子就是動員葉子對黃布敬酒,而葉子首次給予的配合也是那麼的默契。

崔助理喝到後來就顯得很激動,膽子大起來,話也多起來了。她說,葉子,黃總是章總的大熊貓,酒店的國寶,他的家就在五通,以後他的生活你要多關心一點,經常上去轉轉,你還可以跟他學到很多東西的,黃總可是我們雉洲最優秀的男人呀。

黃布的臉紅紅的,連眼珠子也紅紅的。他確實有點多了,頭感到有點暈。他說,哪裏哪裏,我們都是五通的打工者,章總才是老板。

崔助理說,葉子,我就崇拜黃總,以後你就知道了。崔助理又轉過臉對黃布說,黃總,你那個助手也是很崇拜你的,說不定還愛上你了,我上次故意說你幾句,她都差點要和我吵架了。然後,崔助理就拚命地笑。笑過之後,又硬要葉子再敬黃布一杯。

我不喝了,晚上公司裏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呢。黃布說。

葉子看到崔助理向她使眼色,就把凳子往黃布那邊挪了挪,端起酒杯與黃布的杯碰了一下。黃總,喝一個。她盯著黃布的眼睛。

想起很多案子還堆在電腦前,黃布說,我們都不喝了好不好,你們也要上班的。黃布被葉子的眼睛看得心裏發虛。他對崔助理說,下次吧,等章總在的時候,我一定陪你們醉一回。

崔助理不依。崔助理說,章總不在我們才放得開,他在的話一點也不好玩。她端著酒杯也坐到了黃布的右邊,用杯子輕輕地碰著黃布的酒杯:不行,不行,三個人一起來一杯,醉就醉了,怕啥?崔助理和黃布的肩膀已經挨在一起了。

黃布有點心慌,平時他看到崔助理就是這樣對付那些客人的,也清楚她的酒量。

兩對眼神注視著他。黃布在兩個美女前麵沒轍了。

那個晚上他喝醉了,是怎麼到了十樓也想不起來。他醒來的時候,崔助理趴在他的枕邊睡著了。黃布沒把崔助理叫醒。他不敢驚動她,腦子努力地追尋著喝酒時的記憶。他記得自己吐了,出了包廂門之後就什麼線索也沒有了。

睡夢中,他總感到有一位女人和他在做愛,女人的臉模糊不清,像是崔助理,但又像是亞亞或蕭虹。

黃布希望這隻是一個夢,一個保留在自己心底的秘密之夢。他更希望崔助理自進房間後一直隻是這樣的一個姿態。

黃布想起床,但像經曆了一場磨難,全身的肌體變得鬆軟無力。

黃布在腦子裏盤旋著各種猜測的時候,崔助理醒了過來。她看看床上的黃布,又看看牆上指向二十二點的時鍾,笑了笑說,黃總你終於醒來了。

黃布問,我怎麼醉得一點知覺也沒有,葉子呢?她醉了沒有?

崔助理說,她比你醉得還厲害,也睡了。崔助理站起來到衛生間去洗臉。

黃布說,都是你。黃布也從床上起來,喝了一杯水。他感到喉舌和心裏都燒得厲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崔助理從衛生間裏出來,黃布看她的西服已經變成紫色的套裙了,心裏又開始慌亂起來。他說,你一直在這裏嗎?

崔助理笑笑。她說,是呀,見識見識詩人喝醉後的狀態,詩人沉浸在夢一樣的幻覺裏可真是美極了。崔助理的笑有點曖昧。

黃布急了。他問:“我都做什麼了,說了些什麼?”

崔助理還是一個勁地笑。她說,你做了什麼,你真的不知道?

黃布預感到了什麼,不敢再問下去。黃布想,這個在夢與現實之間折騰得他好累的女人一定就是她。黃布感到自己出錯了,連頭都不敢抬。

崔助理卻一直在笑,笑裏透出女人的滿足,也透出一種幸福。看黃布心情沉重,她笑笑說,黃總你怎麼啦,晚上你沒有做什麼,你隻是喝醉了,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連我也感受到了你夢裏的幸福。崔助理的臉龐紅紅的,還透出一種亮亮的神采。從這張神采飛揚的臉龐,黃布也體會到了女人特有的魅力和神秘。

夜,特別的安靜。崔助理依然鍾情地看著他。黃布的心裏有了一隊來回行進的螞蟻。

崔助理再次走近他,並靜靜地看著他,眸子裏洋溢著一江春水。

崔助理的右手用力地把他的腰圍住。

黃布顫抖的手慢慢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伸出另一隻手按下了牆壁上的開關,房間黑了下來,隻有透過窗戶的街燈投射出絲絲昏黃的光亮。她輕輕地問,蕭虹是誰啊,

黃布沒有回答,但他已經無法鎮定自己的情緒。

崔助理說,現在,我不做蕭虹,我是崔潔。她把臉貼上去,然後和黃布親吻在一起。

夢裏的那個人原來是你。黃布咬著她的耳說。

崔潔說,是啊,我們再次加深一下夢的記憶吧。

崔助理的語言象纏綿的音樂激起了黃布心海陣陣波濤。

這時的黃布在一位比他小三歲的女人麵前完全失去了理智,詩人的激情在刹那間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