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封蘊的大腦還在靈活的轉動,一點都沒有受到情緒影響,他在思考,或許李雲中並沒有考慮到整個事情還有更深的東西,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次:“雲中,謝謝你的支持,但我想還是先等等,事情有點複雜。”
“我明白,封蘊同誌,事情當然不會就是北江幾個人的問題,但我想爭取一下,憑借著我和你的聯手,就算還有一些什麼人,有能如何呢?”
這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卻說出了一個封疆大吏的豪言壯誌,是啊,有這個黨政雙方一把手的聯袂而動,試問,天下還有幾個人能直麵抗衡。
王封蘊再一次的心中一熱,但他還是不願意把得來不易的這種寶貴的團結輕易的破壞,比起季子強一個人來說,北江省幾千萬百姓的安康幸福更為重要,何況現在季子強並不會有生命的危險,而且季子強也通過樂世祥傳到過來了一個準確的信息,那就是時間,一個小時的時間,到那個時候,或許季子強有辦法度過這場危機。
當然了,他的仕途肯定是要結束,但個人的權利和利益在麵對一個更為宏偉的目標的時候,這有算的了什麼?
“雲中同誌,我能理解你,但現在我們還有機會。”
“機會?季子強很危險的,一旦我們待會的會議做出了強攻的決議,季子強還能活著出來嗎?”
王書記很平靜的說:“事情到不了那一步,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拿什麼保證?”
“隻要我們給季子強一點時間,最多一個小時,他就有可能解決掉這個問題。”王封蘊不願意在對李雲中遮遮掩掩了,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樣啊,一個小時,那麼就是說我們隻要在會上拖過半個小時,事情就會出現轉機?封蘊同誌,你是說的這個意思嗎?”
“是的,一點沒錯。”
李雲中就輕聲說:“那好吧,我們不是給他一個小時,我們給他兩個小時。”
王封蘊輕聲的笑了笑,不錯,隻要自己和李雲中配合默契,不要說兩個小時,三個,四個小時都能給季子強留出來的。
在結束了和李雲中的電話之後,開會的時間也快到了,不過王封蘊一點都不急,他微笑著讓過來請他前去開會的秘書先等一會,因為王封蘊知道,自己現在過去了也沒有什麼用處,李雲中是肯定會遲到的,不僅他會遲到,連他手下的幾個常委都會晚來一點。
但不管怎麼說,這也將是一個難以平靜的夜晚,省城如此,遠在那個偏僻的新屏市,情況也是如此的,就連冀良青都不得不趕到飛燕湖的事發地點來,他有點啜氣,自己沒有完成季副書記預想的方案,到現在為止,上麵一個人都沒有給自己發布一條指令,就連和季子強關係最好的葉眉常委,也似乎在這樣的一個夜晚睡著了,沒人來關心季子強,大家都像是躲瘟疫一樣的躲著他,過去不是還有李雲中很關注他嗎?但今天才算看出來,這個地方啊,真的沒有什麼真情和感情,所有的人都不過是在相互的利用,就像季副書記利用自己,也像自己利用季副書記一樣。
不管是誰處在冀良青這樣的狀況中,都會生出如此的感慨,他有點後悔,也有點失落,自己過去太看重季子強身後的那些影子了,生怕他們會在自己和季子強發生衝突的時候,義無反顧的站出來保護季子強,也正是基於這種考慮,自己才一忍再忍,造成了目前這個讓季子強逐漸坐大成勢的局麵,唉,早知道這些人如此薄情寡義,自己何必等到現在才對季子強展開強硬的攻勢呢。
不過現在冀良青還是有一點很滿意的,那就是這件事情的發生已經不可逆轉的讓季子強跌入了絕壁深淵,季子強的名字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從新屏市的政治舞台上抹去了,那個市長強硬,書記軟弱的曆史也整的會成為了曆史了。
現在冀良青遠遠的看著那幢籠罩在燈光中的別墅,露出了會心的一笑,他身邊的宣傳部何部長很及時的說:“季子強玩完了。”
冀良青笑笑,說:“你不是一直很擔心他嗎?現在你作何感想啊?”
何部長就嘿嘿的笑著說:“很輕鬆,很自在。”
“你啊你,現在還不是輕鬆的時候,這件事情你們宣傳口上還是要多留言一點,這應該是個很好的題材吧。”
“書記的意思是做一些宣傳?”
“難道不應該嗎,新屏市破獲了一起重大的涉黑案件,而涉黑案件的保護人還是一個權利巨大的市長,這本來就會讓人樂意聽聞。”
何部長連連的點頭,不過他還是不失時機的說:“要不明天天亮以後開個新聞發布會吧,把今天的事情給媒體朋友都解釋一下。”
冀良青請沒有說什麼,隻是點點頭。
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省公安廳的那個副廳長身上,他正朝自己走來,冀良青從何兜裏掏出了香煙,也向前迎了幾步,說:“廳長,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這個副廳長搖搖頭,有點氣惱的說:“上麵剛開始開會,怎麼決定還說不上來,但不管怎麼說吧,人肯定是要抓的,這一點我堅信,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絕不會和犯罪分子談條件。”
冀良青也知道肯定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就說:“隻是不知道他們會議什麼時候開完啊。”
“這也真的不好說,別墅裏麵涉及到一個市長呢,唉,真實苦了我們這些兄弟了,這大半夜的,你們這蚊子也實在是厲害,還不知道等多長時間。”
冀良青也深有同感的說:“我已經安排後勤去準備一點涼茶,水果什麼的東西了,一會就給大家送來,同誌們都辛苦了。”
副廳長接過了冀良青遞來的香煙,兩人往車後移動了一下,點上了眼,在強燈的照射下,別墅的人應該看不到他們的位置,但還是小心為妙,萬一裏麵胡亂的放上幾槍,誰中上,誰倒黴。
抽了兩口煙,副廳長就說:“這個季市長也真的是少有,這麼嚴重的事情他連後果都不想一下,說進去就衝進去了,一點都不考慮後果,他真是不想當市長了。”
冀良青歎口氣說:“人年輕啊,衝動在所難免,可惜了,其實要說這個年輕人還是有股子闖勁的。”
副廳長滿眼都是鄙夷的說:“媽的,這麼年輕都當生了廳級幹部,這人啊,沒有經曆過挫折就是不知道珍惜,現在幹到廳及容易嗎?我都50多歲了,在副廳上坐了10年,硬是動都不動一下。”
冀良青感到有點好笑,這個副廳長也是老北江的人了,說真的,從他當上副廳自己就認識他,也真難為他了,硬是在這個位置上屁股都磨出繭巴了,不過也不能怪他,他文憑是不錯,但不是科班出生,過去在一個農業局,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跑公安係統了,但你去了就去了,可是一沒業務能力,二沒找到靠山,就這樣混著。
冀良青就轉換一個話題,不想在圍繞這個級別的事情談了,再談下去,肯定自己今天晚上聽到的都是抱怨了,他就問:“裏麵是什麼情況,聽說都有槍?”
“嗯,消息說有,但是不是真的有就不知道,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就算沒有槍,至少他們也是幹過不少壞事,不然他們擔心什麼。”
冀良青深有同感的點點頭,誰說不是呢?要沒問題,為什麼害怕警察,那就站出來配合一下啊,這也正好對上了冀良青的想法,隻要i這個蕭博瀚有問題,季子強也就算徹底的洗不幹淨了,一個市長,在這樣的情況下,明目張膽的充當犯罪分子的保護傘,太囂張,也在沒救了。
冀良青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那幢別墅,嘴裏輕聲的‘嘖嘖’兩下,這蕭博瀚真夠奢華的,轉念一想,冀良青又歎了一口氣,唉,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接下來這個影視城怎麼辦?恐怕是保不住了,這還是多少讓冀良青有點難以釋懷的,多好的一個項目啊,要是真的建成了,他對新屏市的經濟拉動具有難以估量的作用,現在十有八九是沒戲了。
也隻有想到這個項目的時候,冀良青的心中才會有那麼一點點的遺憾,也有一點點的難受,季子強倒下去固然不是一件壞事,但為了讓他倒下去,卻連帶這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自己這個書記是有責任的,但戰車已經開動,自己又哪能完全掌控呢?
冀良青再一次暗中歎口氣,看著別墅發了好一會的呆。
別墅裏現在也是很安靜的,隻有蕭博瀚和季子強坐在寬大的,豪華的客廳中央,那意大利真皮沙發上就他們兩個人坐著,顯得有點空曠和過份的寬大。
季子強已經不在喝茶了,他喝夠了,剛才蘇曼倩還給他簡單的弄了一點吃的,一個肉絲麵,還有兩個煎雞蛋,季子強到時沒有發現,原來在人餓急了的時候,這麼難吃的飯自己也硬是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