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蘇婉兒故意把貴妾與賤妾混為一談,平白無故的拉低了黃蓮兒的身份,也就是黃蓮兒這個從小沒爹娘的苦孩子,因無人正經教導她而聽不出來,隻當是蘇婉兒與她說了真心話。

“可不是麼,我當初就該狠些,而且你都不曉得她現如今有多囂張跋扈。”黃蓮兒把今兒被罵的事倒黃豆似的,全都告訴了蘇婉兒。

蘇婉兒低頭斂去眼中的譏笑,複抬起十分親切的拉起她的手輕拍,又細語道:“唉,她便是這性子,仗著娘家有靠山,在這府裏可是橫著走呢,說來你是不知,原本這管祭祀一事應是由我來打理,卻是被她生生奪了去,偏我還是長媳,隻得讓了她去。”說到這兒掉下幾粒金豆子,又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黃蓮兒聽後氣得咬碎銀牙,罵道:“好一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她算個什麼東西,這侯府的一切將來都是由大表哥繼承,她將來也落不了幾個子兒。”她可是知道侯夫人最是鑽錢眼裏了。

“可不是麼,對了,你最近有沒有去瞧過四丫頭?”蘇婉兒見好就收,這話風一轉,便扯到了楊絹兒的身上。

黃蓮兒與楊絹兒打小一塊兒長大,那感情算是真姐妹,可是蘇婉兒拍馬都趕不上。

“四妹妹怎地了,最近她不是忙著幫母親打理家事麼?我去找了她幾次都是隻來得及說上一兩句話,便被母親打發人叫走了。”

蘇婉兒一臉猶豫,咬了咬下嘴唇,又看看黃蓮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兒。

“婉姐姐,你有話就痛痛快快地道來,做甚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黃蓮兒見她那樣子心中越發好奇了,這女人嘛,天天關在院子裏沒屁事,自然最大的樂子就是聽八卦,然後就是道事非了。

“唉,你這樣子說到是生生難為住我了。”蘇婉兒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又道:“也不過是我心下的一點猜測,若不是那般回事,傳到母親耳裏怕是要揭了我幾身皮都不夠呢!”

她越是說得如此嚴重,黃蓮兒的心裏越發騷癢難耐,伸手推了她一把,說道:“你也真是太膽小了吧,這屋裏就隻有你我,怕甚?”

蘇婉兒心道:正因隻有兩人所以她才要說的啊。

嘴上卻是回道:“這事兒我也拿不準,不若你幫我看看?”她便把那日楊絹兒的異常說了。

黃蓮兒瞪大眼睛望向她,伸手顫抖著的端了碗茶猛地灌下,這才大口喘息地問道:“你是說她瞧上了人?”

“蓮妹妹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可不曾說過此話,唉,說到底是咱夫君的親生妹子,我這做嫂子的總是要多擔心些。”

蘇婉兒一臉的擔憂,生怕黃蓮兒瞧不見,還往燭燈的方向側了側身子。

“那到也是,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黃蓮兒見她不承認,自已也不敢亂說,她思來想去覺得很是不對勁兒,便問道:“咱妹妹一向在府裏,除了自家兄弟之外,又不曾見過外人,怎地就會......”思春了呢?

蘇婉兒瞧著魚兒開始咬鉤了,心中越發笑得開心,嘴上卻是回道:“我還記得那日是從寺裏歸來後......”

兩人相視一眼,分別從對方震驚的眼神中看到了:白玉寺,這三個字兒。

“不是吧!”黃蓮兒十分驚訝,那日打蘸,她身為姨娘可是不能跟著去的。

蘇婉兒心中冷笑,伸手推了她一把,說道:“小聲點,我哄你做甚,就是怕母親知道了會不好。”

黃蓮兒到是真擔心楊絹兒了,越想越著急,便有些坐不住,有心想去找楊絹兒問個明白,可瞧外邊天色已是三更了。

蘇婉兒哪裏瞧不出她的那點子心思,笑道:“好妹妹,莫要擔心,四丫頭雖然嬌縱了些,到底是咱侯府裏的嫡女,卻是差不到哪兒去,隻不過這話兒可不能叫那幾個庶女知道了。”

“放心吧,絹兒從來都不跟她們走一塊。”黃蓮兒還真是了解楊絹兒。

她又與蘇婉兒瞎扯了幾句,這心裏藏了事便實在挨不住,匆匆告辭離去。

釵兒叫小丫頭撤了桌子上的吃食,又打來熱水與環兒伺候著她洗漱了,方才問道:“少奶奶,為何把這事告訴黃姨娘啊?”

“是我說的嗎?你倆記住,我可是什麼都沒說,隻是把那天四丫頭的情形說了,旁地可是一個多餘的字都沒說過,可記住了?”她得意地吩咐四個丫頭。

幾個忙應下,許是蘇婉兒終於緩過神來,捋清了心中的事兒,也睡得香甜了。

到了初二這一日,隻睡了幾個時辰的木柔桑天灰灰亮便起來了,伸手一摸身邊卻是涼的,伸手挑起帳簾朝外間喊道:“春染,春意!”

睡在外間羅漢床上守夜的兩人忙爬起來披好衣服跑進來,春染急急地說道:“少奶奶,怎地了。”

“幾時了?子軒人呢?”木柔桑懶洋洋地問道。

春意取了她的衣服放到熏籠上,說道:“卯時中了,少奶奶可是要起來,姑爺昨兒後半夜回來瞧過少奶奶了。”

“起來吧,哎一身好疼,真想窩在被子裏睡一天,不過子軒怎地一早就走了?”木柔桑不解。

春染叫了小丫頭去打熱水,笑道:“是姑爺擔心少奶奶呢,昨兒一身酒氣的回來了,瞧你睡得正香,怕熏著你,自個兒去了書房睡覺,隻說今兒早上少奶奶起來後,打發人去喚他。”

春意聽了抿嘴直笑,說道:“咱姑爺這是怕誤了吉時呢!”

“唉,大過年的真是太累人了,以前到不覺得,隻想著過年可以吃好吃的,又可以放煙花爆竹,猜燈謎,這嫁人了偏生哪樣都不對勁了。”

她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春染瞧見了隻覺好笑,自家主子也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偏一天到晚裝著個小大人樣,笑道:“是呢,連少奶奶的生辰都沒提起......”

說到這兒她又止了笑,回道:“年三十那日到是左府的眾親戚及少爺、大少奶奶打發人送了生辰禮來了,隻是少奶奶那日忙得腳不沾地,奴婢都找不到空閑把這事回了你。”

木柔桑感慨還是娘家好啊,笑道:“左右那些個事已經辦完了,咱們也該鬆泛鬆泛躲個懶了,今兒你們五個都隨我回娘家,叫夏語四個守著這院子。”

春染有些擔憂,怕這四人辦不好差事。

春意推了她一把,說道:“甭擔心,那些人的手腳功夫也不差,又被姑姑耳提命麵,她們四個的主子可是咱少奶奶,不是旁人。”

“春意說得對,左右她們都是要單獨辦差的,這次還是四個一起,若是連家都看不好,還要她們何用?”

木柔桑伸起纖纖玉指挑起紅帳簾,又道:“衣襖可熏好了?咱們早些回娘家躲懶去。”

她算著這侯府初二也沒啥事,便想借著今日開始去各家走動,又想起這往來禮單一事,便問新年互相走動的禮可備好了,春染忙應說備齊整了,又點了三次的數,不會有差錯。

春意忙答已熏好,便與春染兩人伺候著她起來,又打發了婆子去請了楊子軒。

楊子軒說到做到,從初二起便帶著木柔桑早出晚歸,隻因他這房還沒分家單過,那些同僚也不好到侯府來高攀,他與木柔桑到是過得鬆快,從初二一直玩到十五元宵節後。

“這麼快就過了這年了,明兒起我便要去衙門當差,你若得了空閑,便約了同僚們的夫人去街上喝個茶聽個小曲兒,東宮那位也就是這些天了,太醫雖盡力救治,卻是身子給虧空了補不回來。”

木柔桑算是明白了,合著是叫她趁著現在還沒有出事,叫她能快活幾日便快活幾日,太子妃那邊怕是真不好了。

“我也是這麼琢磨著,左右是不能留在家中,你沒瞧見你那四妹妹,這些日子得了空閑便往這邊跑,好在我隨你去了外頭,到叫她撲了個空。”

木柔桑一邊替他整理衣裳一邊回道,又瞧著他這身衣裳有些舊了,便道:“馬上要開春了,田莊上要忙碌,你的衣服也要縫製,我還真沒那心思去管她的那些破事兒。”

“你也甭操她的心,左右就是今年要把她打發出門子,等進了那宮中也就由不得她了。”楊子軒不耐說起楊絹兒,隻是催了木柔桑早些給他多縫幾件春裳。

她笑道:“知了,定給你做個十件八件的。”

楊子軒眉飛色舞地伸手捏住她的小下巴,笑道:“娘子,為夫穿了你做的新衣裳走出去,可是羨煞旁人呢!”

木柔桑的女紅十分出色,性子又是個利落的,楊子軒隻恨不得把她揉到骨子裏天天帶著走方才好。

“行啦,時辰不早了,咱們去給母親請安吧。”她不想碰上楊絹兒,自過年後每次請安要麼是早早就去了,要麼就是晚上回來後再去,總之,都是挑楊絹兒不在的時候。

兩人很快到了侯夫人那裏,楊子軒請了安便要去衙門辦差,而木柔桑有心想走,偏正巧蘇婉兒帶著她的那群妾室過來了,還別說,楊子智雖草包了些,可這眼光卻是一等一的好,一個個各有千秋,體態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