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媳婦兒來遲了,還請母親見諒!”蘇婉兒打過年那幾日琢磨清楚這事兒後,人也越發精明了,辦事處事也不是往常手段。
侯夫人正不耐瞧見木柔桑,見到蘇婉兒進來,難得的朝她露出一張笑臉,說道:“快些坐下吃盅熱茶,可是嚴姨娘吐的利害?”
蘇婉兒甜甜一笑,先帶著幾位姨娘給侯夫人請了安,這才落了座吃了熱茶,方才道:“是呢,媳婦這不是擔心她嘛,一早就去她屋裏瞧了,打她有了身子起就樣樣小心,院子裏最精貴的吃食都是盡了她再說,若是能為咱們府添個帶把的,那才叫人高興呢!”
這話兒侯夫人愛聽,她再利害還是希望楊子智有後,有了後才能證明他有能力繼承這世子之位。
“好孩子,去年累了一年,今年休養些時日,這臉上到是難得的見了潤色,媽媽,你去叫人把我娘打發人送來的燕窩撿些包了,給咱媳婦包了回去蒸了吃。”
侯夫人一高興,到是忘了木柔桑還端坐在那兒呢,沈媽媽忙悄悄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侯夫人這才驚覺自己太過流於表麵了,忙堆起親切地笑意,說道:“三媳婦,那燕窩是我娘從宮中得來的,隻是被我吃得沒幾個了,你看你大嫂子一向氣色不好,又要幫我--操持家事多有勞累,身子自是虧空得利害,你看......”
木柔桑不屑地暗撇嘴,誰稀罕吃人家的口水,雖說是動物的......
“母親言重了,這般子心疼大嫂隻是令兒媳羨慕得緊,到是知大嫂確實是身子虛了些。”她才不要那口水糊的吃食。
侯夫人沒成想她不稀罕,莫不是這三媳婦手裏有不少上品血燕窩,對這金絲燕窩才如此不在意,悄悄記下此事,等抽了空閑叫人偷偷地查探一番方可。
麵上卻是十分慈愛地笑道:“好孩子,就知道你一向大方,母親就怕你想多了呢!”
木柔桑到也不多想,就是希望把家產趕緊的分了吧,她也好搬出這事非窩子。
蘇婉兒細細瞧了她不似做假的神情,心中也有了與侯夫人一般的想法。
“母親,翰林院的趙夫人今日約了兒媳去她家吃宴席呢!”木柔桑不想與侯夫人周旋,便想起身離去。
侯夫人笑著點頭同意,她剛站起來準備離去,廳門的簾子被人挑起,楊絹兒一身正紅衣裙似牆角初綻的紅薔薇,嬌豔奪目。
“娘,我來了,咦,小嫂子你也在啊!”楊絹兒直接把蘇婉兒無視掉了。
“咳!”沈媽媽見侯夫人麵有慍色,忙提醒楊絹兒。
“哦,大嫂子也在啊,表姐,你今天氣色瞧上去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楊絹兒經過辦差一事,人也不似去年那般不懂事了,嘴也變甜了。
侯夫人見她進退有禮,樂得合不攏嘴,高興地朝她招手,喊道:“快過來,讓娘瞧瞧,這學著管家事了,人也懂事了,媽媽,你瞧瞧她這嘴兒可是吃了糖呢!”
“是呢,夫人如今可放心了!”沈媽媽見楊絹兒不似去年那般淘氣了,心下也替侯夫人高興。
“娘,你叫我來有何事?”楊絹兒挨著侯夫人坐著,木柔桑見一時走不了,隻得又坐下。
侯夫人把她摟在懷裏輕拍,說道:“你如今已有十七了,再如何留你在家中,娘也隻能留到這裏了,去歲你祖母便發話要替你找個好教養姑姑。”
說到這兒,她便又想起了木柔桑與蘇婉兒的教養姑姑,兩人之間的氣度,富貴體態還真的差了不止一兩點,這也是侯夫人為何越看蘇婉兒越不順眼的原因之一。
“教養姑姑?可是找到了?娘,我也要像小嫂子那樣的教養姑姑。”
果然是女兒削母,瞧這想法都是一般無二。
侯夫人十分高興,樂道:“好,好,好,都依你,這姑姑可是你外祖父從東宮討要來的,專是為了教導你禮儀規矩。”
楊絹兒並非沒有教養姑姑,隻是往日請的也是大家口中的好姑姑,自打木柔桑的教養姑姑出現後,侯夫人便把楊絹兒的教養姑姑等級提高到與柳姑姑是一個等級了。
“那姑姑幾時過來?”楊絹兒以前是嫉妒,現在是羨慕木柔桑有一個好教養姑姑。
“便是這兩日了,你以後每日上午辰時隨我一起安排家事,跟我學著示下,餘下時辰便隨姑姑學習。”侯夫人說道。
楊絹兒想了想回道:“極好,想來也不會太難,到是要比現下鬆泛些。”
蘇婉兒眼兒一轉,說道:“恭喜妹妹了,得了個好姑姑,不知羨煞京城多少姑娘家呢!”
楊絹兒心中如飲蜜水,若是木家哥哥到時見到她的禮儀不輸靖安郡主,甚至比她還要做得更好,不知會不會很開心?
“那我就借大嫂子吉言了,小嫂子,一會兒可有空閑,我想先去請教一番柳姑姑。”
這話題跳得好快啊,木柔桑微微一怔,心下哀歎出門不利,早上沒有翻黃曆。
“不若下午吧,你看如何,我今兒還要出門見趙夫人。”
侯夫人心中十分不喜,嘴上卻說道:“你小嫂子有事,下午再去尋柳姑姑吧。”又對木柔桑笑道:“不過是七品官家,算不得是正經官身,隨便著對付下就行了,你可是咱侯府的媳婦。”
木柔桑笑眯眯的聽著,當然也隻是聽著而已,她若真依這話做了,便是把楊子軒的同僚都生生得罪了,那楊子軒將來還要不要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兒混了?
立於蘇婉兒身後的黃蓮兒心中越發起了疑心,隻是耐著性子等木柔桑與蘇婉兒離去後,她才慢慢地走在後頭,蘇婉兒哪裏沒察覺,隻是暗中冷笑兩聲便徑自走了,木柔桑不欲與楊絹兒走得近,自是撒丫子也跑路了。
黃蓮兒走出院子便不在動了,帶了自個兒的小丫頭站在路邊扯著枯草玩,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見到楊絹兒出來。
“四妹妹!”黃蓮兒輕輕柔柔地喚道。
楊絹兒心情很不錯,見到她驚訝地問道:“咦,表姐,這大冷天的你怎地站在外頭吃冷風?”
黃蓮兒伸手拉住她,又給她緊了緊鬥篷笑罵道:“都是大姑娘了還跟沒長大似的,也就咱姑母疼寵著你,才把你慣成這般樣子,連自個兒都不知愛惜。”
楊絹兒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說道:“表姐,有你慣著我,便凍不著。”
“好啦,你今兒不忙麼?”黃蓮兒有心想問她可有心上人的事。
“不忙呢,都出了十五了,哪裏有那麼多瑣事可忙,對了,前兒我從小嫂子那裏討了些幹花茶過來,到我那裏去喝上一壺,咱們倆好久沒在一塊兒熱鬧了。”
楊絹兒不由分說的拉起她便往自已院子行去,到了屋裏叫來小丫頭們一陣亂忙,方才沏好熱茶,生了火盆子坐在屋裏說悄悄話。
“表姐,我哥對你好吧,你沒瞧見他打咱大嫂時的樣子,可嚇人了,哼,叫她老是故意刁難你,這回你可氣順了?”說完還朝她眨眨眼。
黃蓮兒伸手掩檀口,驚聲道:“難道是你?”
“哪裏是我啊,我若有那等子本事,還用得著請教養姑姑嗎?隻不過是那日我花園裏正遇上氣衝衝的大哥,便問了一句,再不小心多說漏了兩句,然後就如你所見,想起來就心中痛快。”
楊絹兒覺得自己好像完成了一件很大的事,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黃蓮兒淚眼汪汪地望向她,拿帕子輕拭眼淚,說道:“虧得有四妹妹護著,我才少吃了些虧。”
“你也真是的,要我說就該跟我娘說,這樣子看她還怎麼囂張。”
楊絹兒還沒嫁人,自是無法體諒蘇婉兒心中的難受。
黃蓮兒委委屈屈地說道:“可是她是正妻啊,便是姑母護著也不能老煩她,算了,不說我了,到是我前些日子從她那裏聽了一些閑話呢!”
“什麼閑話?”楊絹兒好奇地問道。
“還能有什麼閑話,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同她說過什麼?她說你自白玉寺回來後,便有些不對,我琢磨著她一向是個精明的,說這話許是瞧出了什麼,你可不許瞞了我去。”
黃蓮兒收起了眼淚,便問起了此事,她在這府中能站住腳,不但是因為自己小心謹慎從不拿大,還有侯夫人與楊絹兒護著的原因。
楊絹兒聞言心中一咯噔,恨得銀牙咬得咯嘣脆響,她那日不過是小心的問了兩句,這都叫她瞧出了端倪,瞧出了也就罷了,竟然還說了出去,不由得把這蘇婉兒怨上了。
“哪有的事呢!”
黃蓮兒睜在了眼見她剛才明明很恨的樣子,現下又不承認,便埋怨道:“罷了,你我自小一塊兒長大,我打從知道這事兒後,是日夜難安,生怕她說的是真的,我問起你,也不過是好歹覺得兩人計長,你如今瞞著我不說,我也不逼著問你,便是你自個兒要小心拿捏,莫要再叫她瞧出馬腳。”
楊絹兒聽她話裏的意思是傷心了,便道:“我哪有不信你,隻是你也說了,這種事還是不要到處說的好,你如今便是怪我不明言,罷了,我且說與你聽,到是也幫我拿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