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恨不得掐死她,那些牛羊原本她還可以壓低價收了去,再養上一段時日,等開春後再倒賣出去,卻不想被木柔桑橫插了一杆子。
木柔桑心中冷笑,她扭轉頭麵對侯夫人,十分無辜地說道:“唉,媳婦原還擔心這事兒,便悄悄打發人去問娘家嫂嫂,哪成想她見媳婦是頭次辦這等子體麵的差事,卻是比兒媳還要擔心,得了消息後在家急得團團轉不說,還把家中上下的老人都折騰了一個遍,不知怎地,傳到了懷慶公主的耳中,說來,還是咱府裏有體麵,不然她老人家也不會巴巴地去宮中請了人來!”
其實懷慶公主是為了靖安郡主,木柔桑還沒有那資格請得動她老人家。
侯夫人碰了個軟釘子,自知木柔桑這一次把事辦得漂亮,她也尋不出錯了,便熄了坐在一旁不再開口。
“母親,聽說今年辦這祭祀的事,銀子有些吃緊?唉,大嫂這些年操持家事怕是受累許多,到是難為了子軒媳婦是個乖巧懂事的。”這次出言的是楊金氏,忠義侯親弟弟地婆娘。
木柔桑坐在一邊冷眼旁觀,瞧這楊金氏的話,不仔細聽還以為是個好的,實則是兩邊都給捎上了。
楊老太君瞧著這幾個不省心的東西心中唉歎不已,當初府中的權勢若是把持在她手中,自已大兒子又何必娶了劉氏,到是這金氏更合她心思些,扭頭看向侯夫人臉上不愉地問道:“銀子吃緊?”
侯夫人心中十分憋氣,笑道:“回老太君話,去年智兒娶妻,今年軒兒又娶妻,這兩孩子不是趕著趟兒嘛!”
言下之意銀子吃緊也不能怪她。
楊老太君一雙老眼緊盯住她,半晌方才歎氣道:“那也不能叫三孫媳自個兒墊銀子。”她可是很清楚,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便是侯府要走下坡路了,還要靠孫媳的嫁妝來扶持。
又道:“公中有先皇賜下的良田千畝,還有京城的三五處產業每年有進項,再吃緊也不能緊到哪兒去,更何況兩個孩子的婚事雖說花得多,但是公中早早就為兩人置備了娶妻用的物什,如此算來,也不過是要費些酒席銀子,但是人情禮皆是有來便有往,客人們送來的禮應是超過了酒席銀子,也就貼些修葺的費用,還有就是各小院內丫頭婆子們的開銷。”
楊老太君明麵上不掌家,卻是把家中的一概大小事摸得門兒清,木柔桑不覺高看她一眼,多虧自個兒謹慎,隻是在蘇婉兒院裏紮了根線,到是不敢動楊老太君並侯夫人那處。
侯夫人忙道:“老太君,雖說公中有些進項,可每年都要分出去一大半給後街的宗親們,這剩下的,也就是勉強夠府中嚼用。”
楊老太君自是不信,隻是侯夫人話都講到這份上,若再掰開了講,便是要掀起後街的舊事了,包括在座的兩房人,怕是要鬧著要分家一事了,但凡世族裏的老人都不喜自個兒在世時就分家,這無疑是說家散了的意思。
“行啦,一萬一千兩銀子是有點緊了。”她又轉頭問木柔桑,說道:“銀子可還使得動?”
木柔桑尋思,這上一代大房和三房怕是後來才過來的,心下便有了計較,回道:“祖母莫要擔心,終歸是能把這事兒辦妥了,您老隻管放心好了。”
她閉口不提銀子好不好使,不管她如何回答,最終還是她自已落不了好去。
楊金氏拿帕子捂嘴輕笑道:“大嫂可是好福氣啊,這子軒媳婦到是個有能耐的,往後你到是能越發鬆泛些了,也好躲個懶來我們這些人家中走動,吃喝玩耍一番。”
站在侯夫人身後的蘇婉兒臉色一變,楊老太君無視她這嫡孫媳,卻是叫庶孫媳坐在她身旁了,這時卻是才發現自個打那賣碳一事得罪了木柔桑後,便沒有順心日子過,心中越發惱恨木柔桑與侯夫人。
收起這份子小心思,嘴上卻是應道:“三嬸子說得有理兒呢,咱弟妹一向是個會來事兒的,母親自打有了她的幫襯,到是省心不少。”
蘇婉兒哪裏聽不出來侯夫人又掐了這辦祭祀的銀子,不屑地暗撇,虧得她沒有接手這事兒,不然貼銀子的便是她自個兒,隻是為何她心中很是不安呢?
侯夫人見這楊金氏與楊李氏今日前後腳到這裏,怕是商量好了才過來的,便又道:“唉,好孩子,你一心一意為了咱侯府辦差,到是累壞你了!”
轉而又伸手拉過蘇婉兒的小手,一臉慈愛的說道:“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利落,到是叫你好生休養,你偏又耐不住這閑情,非鬧著要幫我分些差事去辦,隻是如今你妹子要說婚事了,得先教她些掌家之事......”
說到這兒一臉為難的看向木柔桑,這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木柔桑眉峰輕抬,這是要奪權了麼,伸手搬著楊老太君的胳膊道:“祖母,孫媳不依,您瞧瞧,母親光疼大嫂一人了。”
坐在下首一直認真看著手中繡帕子的楊李氏抬頭掃了她一眼,又快速低下頭去,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好啦,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搖散了,媳婦啊,大孫媳即然身子骨不太利索,就該將養著,不要勞神勞力,再說了,她這肚子怎地還沒有漲起來?”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楊老太君雖不待見侯夫人,可楊子智卻是嫡長孫沒錯,自是也指望這金重孫子。
侯夫人一想也是,隻是就這麼便宜了木柔桑卻是心有不甘,先前她來告狀,若非這大房、三房插一手,隻怕這祭祀一事也能收回自個兒手中了。
“唉,老太君,你說的也是兒媳憂心的,兩個媳婦都嫁進來有些時日了,卻是一個都不見肚子吹起來,真是愁白人頭發啊。”侯夫人心中也很煩,楊子軒這一房最好是不能懷上,而自個兒媳婦怎地這般子不爭氣?
楊老太君掃了她一眼,說道:“咱侯府到了這第三代卻是隻有兩個孫子,咱這府裏頭,就指望著這兩人能開枝散葉,好把這一房撐起來。”
她這是在敲打侯夫人,楊金氏和楊李氏的媳婦那肚子裏可都是揣上貨了。
木柔桑坐在一旁低頭抿嘴輕笑,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這事就歪到一邊去了,卻偏生有人在此時看不慣她。
蘇婉兒略帶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室內的和睦,問道:“弟妹,這祭祀之事可是要辛苦你了,聽說那些物什都是從你手中的莊子上走的?”
“喲,我到是不知大嫂連這也知曉,不過這也沒什麼好瞞著大家的。”說到這兒她轉頭看向楊老太君,果然,她正認真地盯著這邊。
心下唉歎,真正疼她的除了楊子軒便隻有娘家人了,到底是親骨肉啊!
“哦,難怪母親把這差事給了你,到是盡可放心了。”蘇婉兒與她打起了機鋒,任誰聽了她的話,再反過來一想,便不是那麼回事了。
便是楊金氏與楊李氏這一房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木柔桑冷冷一笑,說道:“祖母,你可得給孫媳做主啊!”
楊老太君時常與她一起打馬吊,瞧著她性子是個爽快的,原是不信,隻是蘇婉兒說的沒錯,這從自己莊子上走貨,任誰都知有貓膩。
“今兒有老身在,你隻管道來!”
聽著像是為她做主,隻是真的是不是那也要看木柔桑怎麼回答了。
“是,孫媳這就把這些事明說了。”左右她是不會吃虧,更何況楊金氏和楊李氏還在呢,她就不信這兩人不會動心思。
隻聽她一字一句說道極清楚:“原本母親給了一萬一千兩雪花銀,按去歲的光景,到是能置辦的十分妥當,可是今年各項價錢都上漲不少,首先第一個,便是大三牲口的問題,價錢和貨源因為時間緊迫,卻是隻得向宗親們求幫忙了。”
她這話說的漂亮,楊老太君與楊金氏、楊李氏皆點頭,宗親們因為這一事而多賺了不少銀子,想必明年能過得更好些。
“另一個,因著這祭祀是在孫媳手上辦著,祖母可曾記得,父親在敬茶那日可是給過一個小莊子,今年秋的收成也一並劃到了孫媳的名下,孫媳便拿了銀子按去歲的價錢淘了這些物什,雖說是賺了點,可是這銀子還是貼到了買三大牲口裏,還有就是那些添置的木碳裏,孫媳雖不圖賺這些小銀子,可是莊子裏的莊戶們還要吃飯穿衣,可不能盡要孫媳光貼銀子吧。”
她隻字不提送給後街宗親們的幾萬斤木碳,對她而言不過是叫那些燒碳翁多燒了幾窯罷了,在旁人那裏卻是落了個實在。
蘇婉兒沒想到木柔桑願意把木碳拿出來,聽她那話兒一出,便知今日自個兒算是白浪費唇舌了。
楊老太君哪裏聽不出來,原本叫小輩們幫忙辦差,便是有貼補她們的意思,卻是這侯夫人算盤打得太精,著實叫木柔桑白辛苦一場。
“行了,這次祭祀之事還是由三孫媳接著辦,媳婦,你也不能太省著叫孩子們心中不舒坦,該補上的還是要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