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聽姑姑說還當用,正好這些日子奴婢四個要幫少奶奶忙祭祀的事,何不趁這時機領了進來,叫她們四個先在院子裏聽差,等到往後再慢慢的把奴婢們手中的事交到她們手上。”
春染見木柔桑要叫那四人進來,便知木柔桑打算這兩年把她們嫁出去,心中越發不舍。
木柔桑見她倆蔫蔫地,笑罵道:“你們做甚這樣子,便是出嫁了,還不是得在我跟前伺候著,不說旁的,便是你四個會手腳功夫這一點,我也是舍不得把你們便宜了旁人的。”
到了晚上,楊子軒終於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了,木柔桑趕緊扶他進了屋,春染在一旁笑道:“姑爺,你今兒可是有口福了,咱少奶奶親自下廚給你煨了老雞湯。”
“哦,有勞娘子了,為夫今晚有口福了。”拉著她小手的手指輕輕的撓了撓她的小手心,木柔桑心中一顫,扭頭瞪了他一眼,這廝就不該給他機會,瞧他瞪鼻子上臉的。
嘴上卻是甜甜地答道:“瞧你最近太累,又想著許著不曾為你洗手煮羹湯了,一時便起了這心思。”她實則是瞧楊子軒太辛苦,便推說要自己動手,實則在那湯裏加了些空間水。
“你自個兒都忙得腳不沾地,等你有了空間再弄吧。”楊子軒也是知道她忙得狠。
“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到是辛苦姑姑和那幾個丫頭了。”木柔桑伺候著他洗漱了,又吩咐擺飯,夫妻倆在一起也不提那些外頭煩心事,隻是親親我我一番便睡去了。
到了二十五、二十六這兩日,楊子軒因在家閑著,便向木柔桑討了去收牲口的差事。
“你到是聰明得緊,這事兒你去辦可是比春染她們去管用多了,可是別忘了告訴他們,咱們可是掏了私房銀子貼進去了的。”
木柔桑一邊幫他整理衣服一邊叮嚀,楊子軒看著她張張合合個不停的小嘴,隻覺得美味異常,也不多想便吻了下去......
等到兩人再次整理衣裳,已是日上三竿,木柔桑忍不住抱怨道:“你是餓鬼投胎不成?虧得這些日子母親免了請安,祖母也知我要忙這祭祀的事,這才不被她們知道。”
楊子軒把她摟入懷中,輕聲道:“等忙過了初一,為夫便日日帶你去外遊玩,祖母和母親若是問題,便說我攜了你去與同僚間走動。”
“這大正月裏的,除了走親訪友,還能做甚?”木柔桑更願意窩在家裏烤火。
楊子軒勾起她耳畔地一縷青絲低嗅,隨後調笑道:“娘子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香的。”
木柔桑嬌嗔道:“是呢,我放的屁都是香的。”
“哈哈......”楊子軒忍不住大笑,能娶到她乃三生有幸。
因著楊絹兒思春一事,木柔桑這邊辦起事來到是順利了許多,轉眼又過了幾日,到得二十九這日,楊老太君便差人來請木柔桑過去,她朝那來送信的小丫頭道:“你且先去回了我祖母,我點完這些東西便過去。”
春染如今也不用木柔桑再示意,叫了她去西廂房的堂屋裏,就手抓了一把炒好的瓜子兒塞到那小丫頭手上,又向那小丫頭要了幹淨的帕子包了些素點心,笑道:“莫要推卻,這些拿回去吃,隻是這裏擺的都是為祭祀用的素點。”
那小丫頭得了吃食,笑道:“多謝春染姐姐,今兒個夫人、大少奶奶一起去了老太君屋裏,好像是說明兒便是三十了,不知這祭祀之事辦得如何,夫人還向老太君哭訴呢,說是咱們侯府被人瞧扁了,宗親們的日子過得不如以往。”
春染哪裏聽不出是侯夫人話裏的意思,木柔桑不過是讓那些宗親們把牛羊都變成了銀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隻是這樣卻是壞了侯夫人的盤算罷了。
她從取下身上的荷包摸了五六個銅板子遞給她,笑道:“這大雪天你還趟也不容易,給你幾個子兒去買糖吃,也好甜個嘴兒。”
那小丫頭先前包的素點裏便有花生糖,到是笑嗬嗬地接下了,說道:“都說三少奶奶極好相與,看來她們說的不假,我也是運氣好今兒輪值,候在門外聽差。”
春染眼兒一轉,又掏出幾個銅板子給她,說道:“我們家春意也是個愛玩的,隻是你們也知道,這院離那些個院都太院,大家夥兒也不愛走老遠的路來找她玩,生生是把她悶壞了,你往後若得了空,還請多多與她走動一番,也省得把她這隻小八哥悶壞了。”
那小丫頭是家生子,哪裏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笑著應了,把銅板子塞荷包裏,又捧著一包素點心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想,這三少奶奶卻是比大少奶奶待下人好多了,也起了心思與這房的丫頭們走動一番。
再說春染回屋稟了這事,木柔桑聞言微微一笑,這一次打臉可是由宗親們直接扇上去,可與她無幹係,說道:“想必母親這一次氣得可不輕啊!”少賺了宗親們的銀子不說,還順帶的叫宗親們打了她的臉,堂堂宗婦竟然不想辦好祭祀一事!
“少奶奶,今兒彩衣閣一早便給你送來那件新做的金絲四喜團花厚錦銀鼠皮鬥篷。”春意抱著個大木盒從外頭走進來。
木柔桑眼前一亮,笑道:“快些給我穿上。”大抵哪個女人都喜好過段時日便要往衣櫃裏添上些新裳,她也免不了俗。
春染在一旁捂嘴直笑,樂道:“瞧少奶奶這高興勁兒,看來咱姑爺的這心思沒有白費。”
“聽說今年南疆不穩,多有小打小鬧,原還以為這鼠皮子不指望了,哪成想他還留了這個心。”嘴上雖然小抱怨,可木柔桑的心裏像是喝了蜜般,越發想對楊子軒好了。
幾人笑鬧著換好衣裳,這才撐著油紙傘出了門,一行人行至楊老太君院外,木柔桑隻覺空氣一凝,院內透出不尋常的氣氛,院子裏靜悄悄地,候差的丫頭婆子們皆一個個恭敬地立於廊下,惟有這行人的木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地聲音。
“老太君,三少奶奶來了!”
門口的小丫頭打起簾子,廊下的婆子丫頭們恭敬地迎了上來,木柔桑一雙水眼微光流轉,心下便有了猜測。
一行人卷著一股子寒氣進了正廳,自有小丫頭迎上來伺候著取下了幾人的鬥篷,含香從屏風後繞過來,說道:“三少奶奶,裏邊請。”幾人繞過廳門口的富貴花開牡丹屏風,廳裏不但有楊老太君、侯夫人,與蘇婉兒在,忠義候的長兄夫人及其兩個媳婦和嫡弟夫人及兒媳。
木柔桑少不得又要一番見禮,一圈下來後,楊老太君方才招手示意她上前,又叫生香取了老花鏡來,戴上後自細上下打量她,不高興起地撅起嘴,說道:“那些丫頭婆子做甚去了,到是累得你清減了不少。”
幾房人都坐在廳裏,眼下都瞧到楊老太君可寵著她,木柔桑心中略一思,便知怕是有人不安份了,楊老太君這是借了她敲打其餘的孫媳。
“祖母憐愛,隻是孫媳頭一回操辦這等子大事,一個是怕弄砸了,自是事事小心,二個也是想在宗親們前討個好,好叫大家能瞧出,咱們侯府待宗親們可是如同祖父在世一般無二。”
這話兒楊老太君愛聽,橫了她一眼,笑罵道:“就你這張巧嘴抹了蜜似的。”
侯夫人坐在那邊心中生悶氣,瞧著木柔桑那就是梗在她喉嚨裏的一根魚刺,麵上卻是半絲不顯,笑得越發親切:“老太君,瞧瞧咱三媳婦這張利嘴,真是叫人愛不得,又恨不得,生生是死的也要被她說活過來了。”
楊老太君笑得十分慈祥,說道:“可不是,這丫頭就是個心善的,瞧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還樂嗬的接下這苦差事。”
“我也不過是幫母親打打下手罷了。”場麵上的話誰都會說,木柔桑十分不喜侯夫人,就像侯夫人看她不順眼一般。
而坐在她下首的大伯娘楊李氏捂嘴輕笑,說道:“今兒來便是要多謝子軒媳婦,今年咱宗親們的日子可是好過多了,老太君,不是我誇你這孫媳,這冷死人的大冬天,她可是不但把祭祀之事操辦得叫宗親們眼下滿意,便是那些送去少差些人家的木碳,可也是叫大夥兒過了個暖心年。”
楊李氏是商人家女兒出身,擠進這忠義侯府也不容易,說起話來是個八麵玲瓏的主兒。
站在楊李氏身後的楊三嫂奉承道:“母親說得可是理兒,咱後街上的宗親家也不是個個都過得十分如意,原本一個個還要算著銀錢熬過這冬,好在咱弟妹是個會來事的,又是個有財的主兒,才舍得了這份心思幫了宗親們。”
楊三嫂便是那日去瞧了木柔桑嫁妝的那位,這段日子來一直想瞧府裏的戲,結果她們是得不到一點風聲,直到前些日子侯夫人差人來送信,說是祭祀一事交給府內三房的三少奶奶來辦了,她們這才驚覺到府內已經在變天了。
侯夫人心中十分氣惱,嘴上卻笑道:“好孩子,這些時日到是辛苦你了,瞧著你就是個辦事妥當的孩子,那宮中負責祭祀的公公也不是哪戶人家能隨意請得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