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太君歎口氣,說道:“老一輩的恩怨便到那婦人為止,你與智兒都是我的親孫子啊,看到那個遭罪,我這老太婆子的心裏都不好受。”
“是,孫兒知道了!”楊子軒終究恨難平,隻是答應楊老太君不為難楊子智。
楊老太君歎道:“你倆個都是好孩子,去吧,都散去吧!”她無精打采的揮揮手,是對侯府的失望,還是因為她感覺到侯府即將走上沒落,下一代世子的不爭氣,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那晚過後,木柔桑沒有再提起那事,楊老太君好似完全忘了,翌日清晨便打發人來把木柔桑從被子裏挖起來,說是要木柔桑給她罩麻雀做油炸麻雀吃!
木柔桑睡眼忪惺地推了推還窩在被裏呼呼大睡的楊子軒:“子軒,醒醒!”
“乖,娘子,再睡一會兒。”楊子軒伸手把她又扯進被窩裏,用腳夾住她不讓她動彈分毫。
她眨眨眼半天才回過神來自己又睡下了,伸手扯扯楊子軒的耳朵:“子軒,親親相公?相公?”
“娘子,你要親親?為夫十分樂意效力!”楊子軒頓時精神大振。
木柔桑滿頭黑線迎風飄,說道:“子軒,是誰告訴祖母我會罩麻雀?”
“不是你嗎?”楊子軒又緊緊抱住她,冬天就是兩人依偎取暖才舒服。
“不是你麼?我幾時說過,你今日沐休,正好陪著她老人家鬧騰,我還想再睡會。”木柔桑打了個哈欠,這麼冷得天還是窩被裏舒服啊。
很快室內歸於謐靜,春染在內間門外候了半天差也沒聽到裏頭有動靜,又小聲喚了兩聲:“少奶奶?少奶奶!”
依然沒有動靜,隻得硬起頭皮再次提高聲音喊道:“少奶奶,老太君已經打發人來請了三回了。”
木柔桑猛地睜開眼,推了推睡得很死豬似的楊子軒,叫道:“都怪你啦,說什麼再睡一會兒,你瞧瞧外頭的天色,今兒請安怕是要晚了,快些起啦。”
她惱羞的用腳輕踢他兩腳,楊子軒十分煩躁的睜開眼,咕嚷道:“煩不煩啊,誰個覺都不讓人安生。”
木柔桑秀眉倒立,頓時火了,伸出小手指猛戳他胸口,問道:“怎地,這才幾日光景啊,你就厭煩我了?”
楊子軒實在不懂女人的這詭異心思,這火來得真是莫名其妙啊,他又沒說什麼,不過,他還是極有眼色的抓住她的小爪子親了兩下,說道:“還是娘子的小手香甜。”
木柔桑心中的火頓時一熄,笑罵道:“快些起來啦,老太君都打發人來請了三回,你還好意思睡麼?”
楊子軒這才知道她為何惱了,笑著撚起她的一縷青絲輕嗅,說道:“原來娘子是嬌羞了,沒關係,為夫喜歡看。”
她無奈地扯出自己的青絲,沒好氣地說道:“你到是起來起啊,難不成你還要人知道你楊三爺好白日宣淫不成?”
楊子軒直接漏掉她最後那幾個字,眼前一亮笑道:“三爺?三爺!不錯,我喜歡。”然後朝外頭大喊:“春染,告訴她們,往後都叫我三爺,甭叫姑爺了。”
木柔桑忍不住笑道:“得,你還沒過弱冠呢,就自個兒稱起爺來了。”
“快了,快了,過了今年開春便要行弱冠禮了。”楊子軒心中十分得瑟,一邊穿衣一邊說道:“我這不是叫她們先習慣習慣嘛。”
木柔桑懶得跟他鬥嘴,任由楊子軒幫她穿好衣服,她這才給楊子軒取了暖好的袍子伺候著他穿上,又收拾妥當,這才喚了丫鬟們進來伺候洗漱,又叫人擺了早飯吃過後,兩人才攜手去給侯夫人請了安,然後,再去了楊老太君那裏。
楊老太君不奈地見過幾人,也不想多說什麼,便開口道:“你們該忙的各自忙去,現下離年節也近了,想必你們諸事繁忙,我看還是叫三孫媳及軒兒陪我,說好了今兒罩麻雀玩的。”
侯夫人與蘇婉兒巴不得木柔桑不沾半點管家之事,忙匆匆退下,出了院子侯夫人對蘇婉兒道:“過兩日便要去打蘸了,你且安排安排,現下天寒地凍的,記得多備上些碳火,莫叫大家在路上凍著了,還有,家中的銀絲碳已不多,你看著再添些。”
說完這才帶了沈媽媽等人離去,蘇婉兒氣得銀牙咬碎,恨恨地說道:“墜兒,真正是氣死我了,你看,她就光會說不會拿銀錢,這是要我貼銀子?”
墜兒拉了拉她的衣袖,說道:“少奶奶你小聲些,切莫叫旁人聽去了道你是非,依奴婢瞧著,夫人怕是還記恨著少奶奶要了她五千兩銀子做補償。”
“哼,她的兒子偷拿媳婦的嫁妝到外麵鬼混,她若不賠給我,信不信我娘家人打上門來。”蘇婉兒家中雖顧忌侯府,但若真涉及到嫁妝也是會要鬧上門。
墜兒好言勸道:“少奶奶不是多報了一千兩嗎?就當看在銀子的份上,切莫氣壞了自個兒身子,再說了,這銀絲碳也不定到外頭買,奴婢聽她院內的下人們說,三少奶奶自己的莊子上也有燒銀絲碳,何不借些來用用?”
蘇婉兒冷笑幾聲,有借無還!反正是府裏的爛公帳,隻要磨得她同意了,到時便是一筆爛帳,銀子在哪兒,她可隻管事不管銀子,至於侯夫人給不給,她可管不了,想著這事兒可行,心情也好了些許,遂道:“不是你聰明,對了,少爺呢?”
墜兒看了另一旁的釵兒一眼卻是不敢吱聲,蘇婉兒冷眼盯向她,說道:“釵兒?”
釵兒忙道:“少奶奶不關奴婢的事。”
“我又沒說是關你事,你這般子急做甚?”蘇婉兒越發覺得事不尋常。
釵兒又道:“少奶奶,原本奴婢與墜兒說了,隻是奴婢們都覺得還是不要告訴少奶奶好,免得氣壞了你的身子不值當。”
“他又鑽哪個不要臉的褲襠了?”蘇婉兒氣得快發瘋了。
墜兒驚得忙向四周看看,好在現在天冷,園子裏除了她們幾人在走卻是再沒旁人,方才勸道:“少奶奶,往後豈莫如此說,若傳到夫人耳中,少奶奶少不得要吃一頓掛落,何苦呢!”
蘇婉兒咬牙切齒地說道:“她自個兒的兒子是什麼行德性,她會不知,隻不過是裝不知罷了,你且快些告訴我,他去了哪個房裏?我道他昨晚兒怎地不見人影。”
釵兒隻得如實道來,說道:“少奶奶,少爺昨兒不是去了哪個房裏。”
蘇婉兒冷笑道:“莫不是轉性子了?睡書房?”
釵兒連連擺手說道:“今兒早上,奴婢親眼看見他的小廝買通了東角門的婆子,悄悄放了少爺進來。”
蘇婉兒怒道:“你是說少爺昨兒不在府中睡?卻是跑到外頭過夜了,而且他的小廝還瞞著眾位主子?”
墜兒又勸道:“奶奶忙要心急,依奴婢瞧著,何不悄悄打發了那小廝和那婆子,就說是兩人合夥偷了府裏頭的東西,如今查了出來便發賣了。”
“隻發賣?到是便宜兩個了!”蘇婉兒心有不甘。
釵兒便說道:“可是這理兒呢,墜兒,你就是太心善了,少奶奶,依奴婢來看,何不先叫人打一頓板子扔在後頭,若是挨過去了便賣了,若是挨不過去,兩卷破草席卷了扔亂葬崗去。”
蘇婉兒越想心中越高興,說道:“咱不能用自個兒的手!”
“用誰的?”釵兒與墜兒同時問道。
蘇婉兒心中卻是有了算計,說道:“當然是能置住他的人,走吧,我記得今兒昨兒娘家有打發人回了臘八禮時,裏頭有一捆上好的皮子,到是適合咱那愛攪事的小姑子。”
“少奶奶,那咱什麼時候去找三少奶奶要銀絲碳?奴婢先前瞧著,見老太君又留了她。”墜兒又問道。
蘇婉兒說道:“是祖母留下來陪著玩,就是一哄祖母開心的物什罷了,一個老不死的有什麼好哄的,待明日找個時機先去她那裏探探口風。”
“是,奴婢知了。”墜兒忙應了。
木柔桑自是不知有人還真敢打起她嫁妝的主意了,當日陪了楊老太君一日,哄得老太君高興壞了,到了晚間,春染才有空把昨日打聽到的事說給木柔桑聽。
“少奶奶,奴婢已打聽清楚,昨兒原不過是少奶奶想回娘家走動,後來大少奶奶不是也鬧騰著要回家看看麼,便也收拾了節禮回了娘家,侯夫人見了,家中小輩們都不在,而那些送禮的也隻是打發下人送來的,她便叫管家一應接待了,自己帶著四姑娘回了娘家,隻是大家都沒想到的卻是齊齊吃過晚飯方才回轉家中。”
木柔桑大吃一驚,問道:“此事當真?”
春染又道:“是呢,隻是真正是巧了,昨兒隻落得侯爺與老太君兩人在家中過節,奴婢想,定是老太君惱了夫人。”
木柔桑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拔下頭上的釵子,冷笑道:“她是仗了娘家的勢方才敢如此放肆,便是老太君也奈何不了她,誰叫她有個當少詹事的爹爹呢?”
春染說道:“說得也是,所以昨日老太君才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