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到是我一時心急了,聽我父親說最頂上那位已經活不了幾年了,今年太子妃那身子骨更是虧得不行,待咱娟兒坐上太子妃的位子,還怕她不會照看些智兒?”
侯夫人在女兒與兒子之間,更喜歡能給她養老送終的楊子智。
“夫人,四姑娘來了!”外麵的小丫頭輕喊道。
話音剛落便有一團火紅用力掀起簾子衝了進來,撲到侯夫人懷裏直嚷嚷:“娘,我恨死那村姑了,娘,咱們把那村姑趕去府去。”
“哎喲,我的個兒啊,快些叫娘親看看,可是清減不少呢!”侯夫人拉著楊娟兒的小手左瞧右看。
“娘,你到是依了女兒啊,那個村姑竟然欺負女兒,叫我這侯府堂堂嫡出姑娘的麵子都丟盡了,娘,你想個法子把那村姑趕出侯府,女兒不要再見到她,看到她那狐媚樣子,女兒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楊娟兒繼承了其母的長相,算不上美人胚子,倒也還算清秀,偏家中兩位嫂嫂一個賽過一個,把她這嬌花一樣的嫡姑娘給活活壓下去了,動不了蘇婉兒,她隻好把氣都撒在新嫁進來的木柔桑身上。
“好,好,好,都依你,不過呢,你要聽娘的話,好生收斂你的脾性,娘定有法子收拾她,叫她自己乖乖地滾出侯府,娘是不能直接趕她的,不然你祖母和你爹爹都會扒了娘的皮。”
說到這兒侯夫人想起一事,遂道:“往後你得了空閑便去多陪陪你祖母,懂嗎?”
“娘,誰要陪那老不死的,我那麼喜歡那對貴妃鐲,可是臨到頭了,你瞧瞧,到便宜了那個村姑,她能戴出那份貴氣嗎?滿頭除了珍珠就是珍珠。”說到這兒她忍不住笑了,又道:“也對,她是村姑出身,可不是離不開‘豬兒’呢!”
沈媽媽無語地扭頭看向窗外,人們常說珍珠瑪瑙都是極富貴人家才有得戴,她那日可是看仔細了,木柔桑戴的那套珍珠頭麵個個圓潤光澤不說,還是少見的粉色,她可是稀罕得緊。
“渾說,你道那些珍珠不值銀子,就是因為太值銀子了,你家祖母才臨時換了那對老貴妃鐲,別說她頭上,光是那脖子上那一串一百零八顆大小均勻的粉珠串兒,可是十萬兩雪花銀。”侯夫人的語氣裏泛酸冒火。
一個小小村姑都有那般子家底,聽說她的珍珠頭麵可是好幾套,光是這些都值幾十萬家底了,若是弄來給她女兒陪嫁的話......
侯夫人心中的貪念無時無刻不在滋長,她隻恨不得把木柔桑的嫁妝都搶過來。
“夫人,也不是不可行,四姑娘出嫁......”沈媽媽在一旁說道。
侯夫人搖搖頭,說道:“不成,我當時就不該選了那個大偏院給軒兒做新房,如今她的嫁妝都捏在自己手裏。”
“夫人,你是她母親,叫她交出來寄在公中也不是不可!”
“哼,你當她是傻子不成?會乖乖聽我話?不過也可以試試,到時叫婉兒去探探口風。”
木柔桑自是不知家產被人惦記上了,這會子正與楊子軒兩人坐車先去了娘家,靖安郡主聽得下人來報,說是木柔桑過來,對侍伺她的丫鬟說:“快些請了去花廳,我換一身衣服就過去。”後又想今天是臘八遂又道:“再遣人去國子監看看,跟少爺說一聲,姑奶奶回娘家來了。”
吩咐完畢,方才另叫了丫鬟伺候著梳洗,又換了正服,這才去了花廳。
“柔桑,你回娘家也不提前打發個人送信,也好叫我不手忙腳亂,沒得叫你瞧了笑話。”她才剛進門,便見到木柔桑與楊子軒坐在裏頭說悄悄話。
木柔桑聞言扭頭看向門口,見是靖安郡主過來了,忙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拉了靖安郡主的手臂,說道:“好嫂嫂,我便是想著要回來,那也得看那頭允不允,若是提前打發人來送信,到時若不允,也是怕哥哥嫂嫂失望。”
靖安郡主許是成了木柔桑親嫂的原故,也是將她當自家妹子般疼著,說道:“我已打發人去國子監送信了,你哥哥知道了定會高興。”
“見過靖安郡主。”楊子軒客氣的作揖。
靖安郡主笑道:“行了,都是一家子人甭這麼客氣,你能陪著柔桑回來,這是咱木府的麵子,隨著柔桑喚我嫂嫂即可,一家子人沒得這麼生分的。”
“嫂嫂,我要吃芙蓉糕。”木柔桑在自己家裏可沒那般客套。
“知了,莫不是今日餓著肚子出的門?”靖安郡主這樣一問又後悔了,朝楊子軒笑笑,說道:“我無她意,隻是對你那嫡母實無好感,整個人從頭發絲假到腳趾頭。”
楊子軒微哂,說道:“嫂嫂快莫如此講,今兒小桑桑確是沒怎麼吃便忙著出門了。”
靖安郡主忙打發了下人去取了她愛吃的糕點來,又聽到外頭丫鬟回稟道:“郡主,姑奶奶,姑爺,魏庶吉與其夫人來送臘八粥了。”
木柔桑眼前一亮,說道:“快些請進來,原來是大姐姐與大姐夫來了,子軒,大姐夫有勞你幫忙招待了。”
木槿之尚未回家,靖安郡主又是女眷,實不合適接待魏安平。
“娘子放心,魏庶吉與我是同窗,又是娘子的幹姐夫,自是由我來接待,嫂嫂,你意下如何。”
靖安郡主笑道:“再好不過了,我這就打發人去把墨香齋收拾一番,還請妹夫多多幫襯了。”又叫來下人吩咐一番,另打發人請了楊子軒去墨香齋了。
不時,劉桂芝帶著兩娃娃挺著大肚子進來了。
木柔桑迎上去伸手抱起那個小的,說道:“來,給姨姨瞧瞧,喲,臭小子又重了,這樣下去姨姨都快抱不動你了。”
劉桂芝先給靖安郡主行了禮,方才笑道:“就是個猴兒,我恨不得拿根繩子拴腰上,不過是錯眼的功夫,他不是跑去雪地裏玩雪了,就是站在廊下叫下人們去敲屋簷下的冰柱子玩,著實調皮得緊。”
靖安郡主聽了心生羨慕,心中暗想:自已要是有這麼個皮小子該多好,伸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可惜啊,木槿之說叫她先把木家裏外的事理清楚了,再考慮也不遲,再說孩子來不來也是要靠緣份的。
木柔桑抱著小男孩看向她,笑道:“嫂嫂,看這娃娃真招人疼愛。”
劉桂芝現在是有子萬事足,如今一兒一女湊了個好字,公婆離得遠不說,京城又有自己的幹弟弟、幹妹妹照拂著,魏安平更是不敢隨意跟人去外頭找小姑娘玩了,就怕被木槿之與楊子軒瞧到。
靖安郡主忙招了丫鬟扶了劉桂芝坐下,又叫人多添了兩個碳盆子遠遠的擱著,方才道:“我聽夫君有說過,桂芝姐原也是從小山村出來的,真想不到那處地兒地傑人靈,山青水秀,卻是個出人才的地方。”
“當年我父親便是瞧著那處風景好,走到那處地兒便不想再往別處去了,就在那裏落了腳,要不是......”說到這兒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木柔桑,便也止了往下的話頭,另說道:“說不得兩老還一直待在那處。”
劉桂芝雖不太清楚木家的事,但也聽劉桂香說起過,襄陽王妃請木柔桑去王府做客了,連劉桂香三朝回門都沒有見到,可見裏麵的糾葛不是外人能道來的。
木柔桑歎口氣道:“那年一別,轉眼已有一載有餘了,不知幹爹幹娘過得可還好。”
“好著呢,前兒我娘寫了封家書過來,信中盡言未能來觀禮你的出嫁,是人生一大憾事。”劉桂芝知道木柔桑對劉師娘的感情,也就不客套地回了。
她聽到後笑道:“聽子軒說過,今年學院來的人比往年來多呢,大家都聽說他和哥哥都是幹爹的門生,便衝著這塊牌也是要擠破頭拜師的。”
靖安郡主問道:“不是我夫君是閉門小弟子麼?”
劉桂芝笑道:“當年我爹也是這麼想著,隻是槿之一心往仕途上行去,我爹又說他是個做官的料,卻不能浪費了他的這份才華,把他長拘於書院中,便又起了心事想找個一心鑽研學問的另收了做學生,卻也不打算親自教導,隻是得了空指點一翻。”
劉大儒此生隻收了三位學生:一位便出自帝王之家的襄陽王蘇瑞睿,一位是出自富貴之家的忠義侯之庶子楊子軒,最小的一位便是農家出身的木槿之。
木柔桑笑道:“無論是王爺,還是子軒,又或是我哥哥,將來定都會給幹爹爭口氣的。”
“那我爹可是要高興壞了,對了,娘還來信說,你打發人送去的桃花釀,我爹在一次吟詩聚會中,一高興便拿來招待了客人,現下正後悔著,娘叫我見了你問一聲,那桃花釀可還有?”
木柔桑說道:“我那邊到是還有兩壇,不知嫂嫂這兒可還有?”
靖安郡主便自個兒喜歡得緊,這會子也要拿出來了,說道:“還有三壇,隻是有一壇已開封了。”
“嫂嫂,你先均了兩壇給我,正好湊夠四壇當年節禮給幹爹送去。”木柔桑成親時,劉師娘也是打發人來添妝了首飾、布匹,便是那雲錦都給她備了好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