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端起了小幾上的茶盞,張富康見了忙起身站起來退下。
又忙了幾日,終到了秦桃花出嫁一日,木柔桑連著吃了幾趟子喜酒,自己身邊的丫頭早已熟門熟路,自不用她去操心,又把去歲寫好的那份紅利契約翻了出來,令人用紅紙包好,再配了幾套頭麵,這才帶了丫頭去添妝了。
又隔了兩日,便是秦桃花出嫁的日子,木柔桑自是要去陪她一番,秦桃花與朱富貴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木柔桑這一日便帶了丫頭們去她的閨房送行,桃花見了她笑得見牙不見眼,說道:“你可是來了,這做個新娘子真的是......卻是連口水都不讓喝,白白要渴上一天,這離黃昏時尚早呢!”
春意在一旁聽了笑道:“秦姑娘,你還是忍忍吧,上回咱家二姑娘出嫁時,也是渴了一天,後來歸寧時說,她沒有累昏,卻是快要被餓昏了,當天晚上,吃那生餃子,是一口就吃了一個,把個喜婆子和新郎倌給唬了一跳。”眾人皆知她口中的二姑娘是劉桂香。
“真的?”桃花露出一對酒窩兒!
木柔桑在一旁柔笑道:“你還怕富貴哥會餓著你不成?當年他可是應下頓頓管你不缺肉的。”
“柔桑,你不就是吃多了才長得好麼!”說完瞄了瞄她的胸前,又低頭看看自己,發現自己比木柔桑胖不少,胸前卻是一樣大。
木柔桑十分無辜的眨巴眨巴眼,說道:“你放心,你家公公是殺豬的,富貴哥保管你天天能吃到燉豬手。”
“柔桑,你說,你是吃肉我也是吃肉,為什麼我就比你胖那些許呢!”她伸出一隻堆滿肉窩窩的小手捏捏木柔桑的小臉:“嘖嘖,看得我都眼熱得緊。”
木柔桑抿嘴笑了,秦桃花一直都是個率真的人兒,這些年縱使管理了繡莊也不見她的性子變得有多圓滑,到是多了一股子風風火火的勁兒。
“那難能怪我,我又不愛吃那芝麻糖。”木柔桑忍不住又打趣她。
“柔桑,你這是眼熱,哼,你就沒人在你小時候時,就巴巴的送你芝麻糖!”秦桃花狠狠地鄙視她,明明自已才是新娘子,卻偏生被木柔桑掀了老底兒。
當年被朱富貴幾塊芝麻糖哄到手的秦桃花,今日終於要嫁與他為妻了。
兩人又鬧了一陣,外頭便響起了鞭炮聲,秦鐵樹一身弁柄色錦袍,碧玉簪子挽發,腰係雙魚佩,腳踩小皮靴進來了,端地的一個清秀公子。
木柔桑一時有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這幾年少有見到秦鐵樹,當年與木槿之一同上山砍柴的野小子,如今已是謙謙君子。
“蓋頭,快些給姑娘蓋頭!”喜娘從一旁抄起鴛鴦紅錦蓋給秦桃花蓋上,秦鐵樹便背了她去了正堂,給秦二嬸與秦二叔磕了頭。
木鳳釵挨著她站著,十分不解的問道:“姑娘,不是說新娘子出門子要哭嫁嗎?怎地秦二嬸子笑得這般子開心!”
木柔桑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見得秦二嬸樂得嘴都快合不攏了,終於叫她憋出個理由來,說道:“你想啊,桃花就嫁在隔壁,這姑娘出了門子跟沒出門子還不是一個樣,想回來蹭飯就回來蹭飯!”
柳姑姑聽了也忍不住笑道:“想必秦夫人心中正為此事得意呢!要說這嫁女兒還是不要遠嫁好,就放在父母跟前照看著,又能盡到孝心,也難怪秦夫人樂壞了。”
別人家嫁女是哭天搶地,秦家嫁女是從頭笑到尾,秦桃花不過是把睡房挪了個窩,估計不用等到歸寧日,怕是明日就會跑回家中來撒嬌了。
“唉,明年此時,堂姐怕是在京城了!”木鳳釵心中十分難受,小時候形影不離的三姐妹,出嫁的出嫁,遠行的將遠行,唯有她一直留在了縣城。
木柔桑聞言看戲的心情也低落了不少,說道:“你我姐妹一場,萬沒有一直把你留在縣城的道理兒,崔掌櫃如今也能管著那個店了,帳房的先生又是家生子,大伯娘若是想隨了意楊哥去蜀州城住,你萬沒有一人留在縣城的道理,不若在蜀州城賃個鋪子,左右你倆莊子上的出息也是要賣掉的,就算多賺的那些隻夠家用也是好的,到也能打發日子!”
木鳳釵聽了後便又是一陣出神,她嘴裏泛起一絲苦澀,離心中那個偉岸男子是越來越遠,今生再見之機會怕是少之又少。
“我娘前兒也還在嘮叨這事兒,她到是說,要我問問堂姐再說!”
木柔桑點頭笑道:“還是隨著意楊哥去州裏好,左右在一起也是有個照應,鋪子的事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安排妥當,更何況富貴哥要去州學念書,想必桃花也是要去的,你倆又能在一塊兒了。”
因她與左夫人已在蜀州城開了一間彩衣閣,便沒有再提出另開一間。
“姑娘,秦夫人打發人來說,前頭已經開席了!”春染過來回稟。
“知道了,咱們走吧!”木槿之他們去喝朱富貴的喜酒,木柔桑是秦桃花的小姐妹,便留在了秦家吃席麵。
酒過三巡,月上中天,木槿之、木意楊、左人賢、楊子軒四人還在朱富貴家拚酒,隻打發了洗硯過來說一聲。
“姑娘,時辰不早了!”柳姑姑催了她回家。
木柔桑見得院子裏人走得差不多了,便去秦二嬸那裏辭行。
“怎地這麼早就回家,難得來一次我家,還是再多坐會子!”秦二嬸還想留她。
木柔桑搖搖頭,笑道:“等桃花歸寧那一日,我再來找二嬸子討果子吃!”接著又道:“今兒還是要早些回去歇下,明兒開始便要忙大白菜一事了,秦二嬸,你們可也要忙起來哦!”
“放心,明兒一早,我便叫了家中的下人全去地裏,隻把那些好的都收了送去你家。”
秦二嬸滿心歡喜的應了,小山村的人能過上富足的日子,這大白菜可是她們的一筆大收入,十裏八鄉恨不得小山村的媳婦子個個都一舉得男,好留到將來說親。
木鳳釵也說道:“堂姐,即然二嬸子定下明日,我家便定在兩日後吧,另外,我還會打發家中的婆子並丫頭們一起去幫忙。”
木柔桑笑道:“今年泡菜又有了新銷路,你們有多少隻管送多少來,全吃下了!”
她這話一出,喜壞了秦二嬸與木鳳釵,今年家中便是不做酸菜,也要全賣了給木柔桑。
“姑娘,張管事打發了婆子們來接你了!”柳姑姑站在門口,正好看到外頭走來的婆子是自家的。
木柔桑見時候不早了,便拉了木鳳釵一並辭行了。
吃過秦桃花的喜酒,木柔桑的日子又開始忙碌了,早上五更天起床一直忙到晚上收工,才能坐下來喝口水歇歇氣。
“姑娘許久都不曾如此忙亂了。”春風的手最靈巧,木柔桑時常帶她去左老夫人那裏,順道幫老夫人捏捏肩。
此時,木柔桑正在享受春風的掐捏,聞言說道:“唉,還不是被銀子鬧的,原想著咱家比上不足比下卻是有餘,哪成想呢,這銀子到了京城便不是銀子了,成了碎銀角子了。”
春意聞言問道:“姑娘,咱家也有兩處院落了,還算少嗎?是少爺不願意又加上老夫人那邊也不會同意,這才沒有在蜀州城買院子,京城的再貴能貴到哪兒去?”
春染道:“是呢,上次未來姑爺的商隊總管不是送來一批銀子嗎?說是咱少爺準備的特產在西域賣了個好價錢。”
木槿之早就把那次賺的幾萬兩銀子交給她了,說道:“那些子銀子,連塞牙縫都不夠,京城就算是偏遠一些的地方也要二三十萬兩,一般的是五六十萬兩,像那種宅中有宅,院中有院的,又帶大花園子的,不說多了,便是百萬兩也不稀奇!”
春景聽了點頭說道:“還是咱小山村好,蓋個房子便宜不說,這山山水水也不需要花銀子買。”
“你個憨貨,小山村哪能跟京城比啊!”春意笑罵道。
“算了,不提這些了,我哥哥也是被逼急了,這才特意修書給小山村村民,叫她們今年冬,所有的地都種上大白菜,也是想能在京城買個房子,唉,我哥哥過了年便是十八了,看看與他同年的富貴哥是大婚已成,鐵樹哥雖沒成親但已定親,唯有我哥哥到如今還是一個人!”
木柔桑提起這事兒也是滿腦子頭痛,也不知自己要給木槿之相看個什麼樣兒的。
春染笑道:“姑娘,你就不要發愁了,在蜀州城時,是夫人有意隱下了,隻待少爺上了京城,便要在京裏放消息,不說旁的,就隻說少爺上無父母,如今姑娘又出嫁在際這一條,到時怕是媒人都要削尖了腦袋往咱府裏鑽。”
木柔桑也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便道:“不說這些了,隻惟願今年的泡菜能多收些。”說不得她要利用空間耍耍小手段,誰叫木槿之是她唯一兄長,不幫他幫誰呢?
轉眼已是十二月初,楊子軒在小山村待了十多日,卻天天隻能望著木柔桑的房間,隔窗興歎。
一日晚間,楊子軒又身著鑲雪狐皮錦袍,捧著小手爐癡癡望著木柔桑的窗間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