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與劉桂香自是答應了,劉桂香原本還想說那幾個丫頭可利害了,卻見木柔桑暗中搖頭,便也沒再提起那事兒。
劉師娘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你外祖母對於你的婚事有何打算?”
她著實不想木柔桑嫁入王府,單一個王妃便不是好人,更不要說那府裏其她的人侍妾,一個個天天想著就是如何算計人。
“這事兒不急,我外祖母說等我及笄之後再相看人家,我還想多陪幹娘和外祖母幾年呢!”木柔桑知今日出了事,劉師娘心中不痛快,忙撒嬌哄她開心。
“好啦,今日多虧你機靈,香兒往後一個人時,可得多留心,今日若不是桑兒發現的早,你們也未必......”想想她都要出一身冷汗,劉桂香若是出事了,第一個不饒她的便是劉大儒,說不定還因此休掉她。
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該給自己女兒快些相看戶好人家,好把親事定下來。
待到回了府大家很是一致的沒有當著劉大儒提起此事,隻等晚飯過後,木柔桑回了自己的房間,春染與春意伺候著她更衣洗漱後,木柔桑坐到床上,兩人就著擱腳的榻板坐著。
“姑娘,今兒我與春染得了你的示意出去查探了一番,哼,那個王妃真是個兩麵三刀的人物,趙明月設計落水的事不過是個開頭,後麵跟著還有一連串的事兒,我看她是想置姑娘於翻身不得,求死不能。”
木柔桑斜靠在床背上,伸手輕輕拂動自己的發絲:“哦?!仔細說來聽聽!”
“今日奴婢與春意兩人分頭找線索,別流竄在花園子裏晃蕩,春意向來腿腳功夫最好,不過是一柱香的時辰,便被她發現有幾個姑娘在議論,正是說姑娘的事,說什麼姑娘與襄陽王爺......明明姑娘就沒有那些事,好在人家也沒多說,隻是有人說,瞧見大儒也一起同行了。”
春意接著道:“哼,這還算好的呢,後來,奴婢就別處就發現了兩丫頭鬼鬼祟祟的,上前一聽原來就是設計姑娘要落水的一處,還說道,隻等落水了便使了太監背你去閣樓,然後再引了前院幾個小廝前去......”
她們說的不過是宅門裏常用的手段,但卻是最有成效的手段。
“知道了!”木柔桑突然覺得很累,她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該抽身離去了。
“春染,明日你便帶了春意悄悄收拾東西,把平日不用或少用的都統統收起來,隻留兩套平常穿的衣服擺在櫃子裏。”
春染驚喜交加,春意更是追問道:“姑娘,咱們可是要回蜀州了,要奴婢說,外頭千好萬好都不及咱自己家好。”
“嗯,再過半個月便是中秋了,哥哥來信跟我提過好些次,外祖母時常念叨我怎還不歸家,眼下看來是時候了。”
終究不是她該住的地兒,她的家在蜀州而非襄州。
第二日,她去給劉師娘請了安,便與劉桂香一道去鋪子裏察看,又手把手教她如何辨別哪些地方沒有繡好,需要反工。
“你今日好生奇怪?”劉桂香待她說完最後一處沒繡好的地方,仔細盯著她瞧。
“跟平時也沒區別啊,可我怎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木柔桑這人不喜分離,所以她不會過早提起這事,隻是笑道:“你是不是昨夜沒睡好啊,神神乎乎的,好啦,咱們中午去這街上有名的醉香樓吃蒸蟹。”
“這個是你說的,你做東?”劉桂香笑問她。
“即是我開口,自是我做東請你啦!”
“可是說定了,那快些忙手上的事吧,要說,這中秋快近了,這鋪子裏的生意越發紅火了。”
“自然是因為快過節了,待過完節,就給繡娘們放兩天假,好生休養一下。”
木柔桑不想繡娘的壽命太短,繡活是個極好眼力的活計,如果繡的時間長了會近視不說,到時怕是連東西都看不清,完全是個睜眼瞎。
兩人忙完繡活,又去查帳,這是常有的事,劉桂香捧著帳本子與木柔桑在彩衣閣二樓的一個休息室看帳。
“啊,啊,啊!”
劉桂香一邊翻帳本子,一邊不斷的驚叫。
木柔桑伸出小手捂住耳朵,笑罵道:“你可是老板娘唉,能不能穩重的,叫師娘看到了,少不得又要訓上頓。”
“啊!三妹妹,這,這,這,我定是在做夢吧?”
她伸手捏捏自己嬰兒肥的小臉蛋,真她娘的疼。
“我看看!”她從劉桂香手上接下冊子:“七月份進帳一千二百三十六兩五錢,八月份三天進帳?今日怎麼這麼多訂單?”
她同樣驚到了,這冊子記著的訂單已經排到了月末:“不管怎樣,還是要叫繡娘們輪流休息幾天。”
她想了想又道:“襄陽果真比蜀州富裕,這裏的夫人花起銀子來一點都不手軟,這樣吧,我再修書一封,叫我哥哥派人再送十個學徒過來打下手。”
“嗯嗯,三妹妹,要不我們把上個月的銀錢分了吧!”劉桂香看著個香噴噴的銀元寶,啊隻能看不能摸,這心裏跟猴兒在撓撓一般。
“好吧,分了吧,正好我手上的銀子用得差不多了。”
木柔桑也是個實實在在的購物狂,她來襄陽不過是兩個月左右,卻是生生花掉了三千兩銀子,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隻要她喜歡的都買了,咳,著實做了一回暴發戶。
“全取出來?”
“不了,就取那一千兩吧!你拿七百,我拿三百,剩下的就留在帳上做開支。”她想想沒幾日便要加蜀州了,三百了再加上手頭還有幾百兩應該能再滿足一下她的購物癖了。
“三妹妹,你光雲錦都買不下十五箱了,你還打算買什麼?”劉桂香實在搞不懂了,這襄陽城現在店家最喜歡的人是誰,莫過於木柔桑上門,那都是大手筆的買賣。
“嗯,我這一次還得帶批雲錦回去放彩衣閣,那十五箱不過是自己用的,另外就是給我外祖母還有舅母她們買的。”
劉桂香一時語塞,見過土豪,沒見過這樣土豪的。
春染捧著熱茶進來了:“姑娘,少爺來信了。”
“哥哥來信了?快拿來給我看看。”昨兒才寫了信寄出去,今兒便得了他的信。
春染忙放了茶壺,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木柔桑,又為兩人續上茶,方才道:“這信原是送到府裏的,是夫人打發人送了過來。”
木柔桑拆信閱讀:“我哥哥叫我回蜀州城過中秋,外祖母很是想念我,老人家日日在家念叨怎地還不歸家去,原本他是要來接我的,隻是州學的先生最近下了一個題目,他忙著準備考試的事,我舅舅另派人來接我,算算時間應是這兩日就到了。”她一邊看信一邊告訴身邊的劉桂香。
劉桂香卻是十分不舍:“啊,你就要回去了啊!”
“嗯,是的!”回吧,回吧,回去蜀州城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要不你過了中秋再回?”劉桂香出了個餿主意。
伺候在一旁的春意笑道:“二姑娘,咱姑娘終歸是要回去的,不若二姑娘在家過了中秋去蜀州城玩?”
自古中秋團圓時,劉桂香被她這麼一問,反倒覺得自己是有些強求了。
“再說吧,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這兩日我娘天天翻著書院裏的花名冊,一到晚飯後就拿著花名冊逮著我爹問這問那。”
劉師娘經這一次的事,下定決心要把劉桂香的親事早早定下來。
“二姐姐,恭喜了,若是有了二姐夫,記得寫信告訴我哦,我會給你準備一份好添妝的。”
劉桂香羞紅了臉,到底是女兒家不適合多講的,隻道:“這可是你說的。”
兩人到倦鳥回巢時,方才回到府中,少不得木柔桑又要去稟明劉師娘。
“原本還想多留你些時日,隻是你外祖母年事以高,你們能陪她過一個中秋便算一個中秋,將來心中也能少些遺憾。”劉師娘身為人母,自是明白木柔桑外祖母的牽掛。
劉大儒也道:“人年歲大了,就喜歡孫子,孫女在眼前,你父母去得早,替兩人多多盡孝是應該的。”
兩人並未多出言開口留下木柔桑,隻是有吩咐了下人為她備下許多襄州特產。
又過了兩日,襄陽王妃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知道木柔桑要離去,忙派人送了信物過來,告之劉師娘可以調用一艘官船,劉師娘很爽快的回了信,說是木柔桑的舅舅打發了船隻來接她。
“姑娘,東西都已收好了,隻剩一些不值錢的小東西沒有收起。”
春染與春意的手腳十分麻利,又加上早先把貴重的物品慢慢收好了,這兩日不過是把平素用的該撿起來的,該洗刷幹淨的都弄整齊了。
“嗯,你們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便要登船,算算時間正好能趕在中秋前到蜀州城。”
好在兩州是比鄰,回去也不需耗太多時日。
“是,姑娘,聽說這一次來接姑娘的是咱府裏的管家。”春染說道。
木柔桑無所謂,她又不是真的古代女子,現代時還不是背著個包包到處跑。
“嗯,對了,我記得李伯伯很喜歡吃玉金糕,可有準備些?”
“姑娘放心,奴婢已經備好了,待明日見了李管家便送上。”
木槿之能放心,也得歸功於幾個丫鬟功夫深,又是在深山裏與野獸們真正搏鬥過的,自是不懼血光之類。
第二日一早,丫鬟們早早忙上,木柔桑起了床換了一身便利出遠行的衣裳,吃過早飯後,這才帶著眾丫頭們一起去了正廳。
“幹爹,幹娘!”她這是要辭行了。
“好孩子,快快起來,往後得了空閑多來走動走動。”
又想到木柔桑如今已十四歲,明年便是及笄之年,將來再出來走動怕是極難,心中越發堵得慌,就如劉桂芝那般聽話的姑娘,嫁人幾年都沒有歸家看過。
“幹娘同你幹爹都老了,唯有寄希望於你們能時常過來走動一番。”她知道這隻是奢望,眼圈兒紅紅再也說不下去了。
劉大儒卻沒那麼多婦人之情,感情不似與木槿之那般深厚,隻是交待她路上注意安全,又道她坐的是官船,這一路上自有巡邏的官兵看護,隻是吩咐她路途切莫貪玩,也不要輕易停靠小碼頭。
劉桂香早已眼淚汪汪,木柔桑笑著對她道:“二姐姐莫要難過,說不得往後我們還有相聚之事,再說了,你可不能賴了我那幾層銀錢。”
“我若是賴了,能把你哄來這邊,我也樂意。”兩句話衝散了幾人心中的離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