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意楊笑道:“最好是個讀書人,槿之定是能出仕的了,我也要好生努力,將來也好照拂一下表妹夫,哈哈!”
“意楊哥,今兒聽鳳釵說,大伯娘已經聽說你要娶寶姐姐一事,你回去後自求多福,哈!”
木柔桑卻是在事情商談好後,小小的刺了下木意楊,叫他昨兒衝動地提出來想取周寶兒。
“不是吧?”木意楊哭笑不得,現如今木楊氏有子萬事足,更何況還是個秀才兒子,成了秀才的娘親,出門臉上有光,也不在家罵粗鄙話了,隻不過越發的愛碎碎念了,他與木鳳釵兩人,隻要逮到了誰便念誰。
木意楊回家後,果然被木楊氏念個不停,無非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他隻得告訴木楊氏,他暫時不想娶妻分了心思,想好好念書為木楊氏掙一頂誥命,好吧,木楊氏快速閉嘴了不提了。
木槿之頭一次辦正經事,咳,他興奮的忙上忙下,左挑右選,終於挑選了一合適人家,對方是木意楊的一位同窗姓嚴名言,家中人口簡單隻有他一個獨子,母親平日在家做些繡活貼補家用,父親在縣城一家鋪子裏當帳房。
木家兩兄弟費盡心思才從這裏頭挑出這麼一位適合的,當日木槿之便如此跟周寶兒說:“表姐,景然表哥是靠不上了,我與意楊哥從他的同窗中挑了許多日又細細訪問過,覺得這嚴家最是合適,雖家境貧寒了些,勝在他還算努力,日後不說出不出仕的事,就是他隻要中個舉子,表姐的嫁妝田產便不用交稅了,日子也能過得紅紅火火。”
木意楊到是很滿意姓嚴的:“這個同窗與我本就相熟,往後自有我與槿之照看你,將來遇了什麼事也可以寫信給我倆。”說到底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
“這樣,意楊哥,你改日約了那位嚴公子來我家坐坐吃個便飯,也好叫表姐先見見那位嚴公子,若是表姐滿意了就把這事兒定下來。”木槿之想起木柔桑說的話,終歸嫁人的不是旁人,是周寶兒自己還是要叫她滿意了才行。
周寶兒聞言也隻得如此,好在後來見到那位嚴公子,倒也沒有想像中的那般不堪,雖不及楊子軒那般耀眼,卻也如那靜靜流淌的小溪給人寧靜的感覺。
周寶兒要出嫁了,從議親到出嫁,走完所有的儀程也不過將將一個月,她坐在梳妝台前有些出神,想嫁給楊子軒是她孩提時的夢想,卻不想她青絲綰起時,另有他人願為她描眉畫黛。
“姑娘,二表姑娘,三表姑娘來給你添妝了。”珊瑚最終還是回到了周寶兒身邊,好在那些人另置了院子調教這些買入青樓的姑娘,而珊瑚不過是在那裏待了幾日便被木槿之使了法子弄了出來。
“快些請進來!”
她歎了一口氣,經曆了這次的事才明白,原來她不過是一名平凡的商家女罷了,今日嫁得嚴姓秀才也算是門當戶對,她有些羨慕木柔桑了,出身書香門第,自家哥哥又是舉子出身,更不要說還有位三品大員的親舅舅,再看看她的兄弟卻是一個都靠不上。
“寶姐姐!”木柔桑先進得門來,木鳳釵尾隨其後,同行的還有令她意料之外的一個人--秦桃花。
秦桃花見她詫異地看向自己,便笑道:“嗬嗬,我也是來添妝的,你與柔桑、鳳釵本是親表姐妹,我又與兩人打小一塊兒長大,便央了兩人厚著臉皮子一起來添妝了。”
周寶兒哪裏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感激的對木柔桑說道:“多謝了!”
自她長嫂管家後,她的待遇一落千丈,手頭的銀子用起來也不似以往那般闊綽,那般子商家女子便慢慢與她疏遠了,到頭來卻隻有自家的見位表姐妹願意待見她。
“不用客氣,來,來,來,咱們曬曬添妝。”木柔桑不願在這大喜的日子裏說那些傷感的話,便開始吆喝上了。
“我先來,我先來,你倆可都不許與我比,一個兩個都成了大地主婆了,就我可憐啊,腿兒都快跑斷了,不過是賺些胭脂水粉銀子。”秦桃花一慣性子灑脫慣了,說話也不似旁的姑娘家那旁正規正矩。
周寶兒驚訝的發現,木柔桑毫無一點反應,好似慣來便如此一般,她忙笑道:“你是客人,理應先讓著你的,我到是很好奇呢!”
秦桃花笑嗬嗬地說道:“那我不客氣了,快看看我的。”她卻是添妝了一套粉色的鴛鴦戲水枕頭,一幅繡了並蒂蓮的大紅錦緞被芯。
“東西薄了點,周姐姐莫要嫌棄,願你嫁過去後,與你家夫君似鴛鴦那般恩愛。”
周寶兒哪敢嫌棄,她如今的境地有人來添妝已是燒高香了,忙擺手笑道:“多謝桃花了,我還正愁著嫁過去就要動針線呢,你到是省了我不少事。”
木鳳釵轉頭看向木柔桑,甜甜一笑道:“堂姐,我先曬,反正我是比不過你的。”
桃花也在一旁打趣:“誰叫她最有銀子呢,咱們今天留到最後再看這大戶的,快把你的拿出來看看。”
小小的閨閣裏姑娘們的笑聲不斷,為這個死氣沉沉的家增添了一份鮮活,叫人感覺到生命裏少有的活潑。
她吩咐春雨與春草兩人把禮抬進來,伸手扯開上麵罩著的大紅綢子,笑道:“好啦,我先曬了,快看,表姐,這是我為你繡的百子圖屏風,旁的不多說,我娘怎麼說來著?啊,對了,說叫你三年抱兩,早生貴子。”木鳳釵終於想起木楊氏交待的話了。
那屏風是用大紅雲錦為底,銀絲為主,又用金線在四周繡上了一圈金牡丹,又用上好的雞翅木做了雕花框,端地是富貴大氣。
木柔桑也不多言,直接示意春染把盒子拿了過來,笑道:“她們一個個搶著顯擺自己的手藝,我也就顯那個醜了,準備了一套俗物,還望寶姐姐莫要在意才是。”
春染忙捧了一個一尺見方的黃花梨木盒子立於一旁,春意做下手,為她打開那個盒子,裏麵又用紅雲錦做墊,一套極漂亮的金頭麵放置在上對。
自有婆子在一旁唱道:“五彩鏤空芙蓉花對釵一對,珍珠金發梳一雙,珍珠蝶戀花金釵一對,珍珠步搖一對,金鑲玉芙蓉玉簪一對,珍珠耳墜兩對,金芙蓉白玉鯉魚纓絡一個,金芙蓉手鐲一對,各式金戒指六對。
看得一旁的眾丫頭婆子直咂舌,這些添妝少不得要一兩百兩銀子,就那圓潤光澤的珍珠就值不少銀子,木柔桑這禮卻是不偏不倚,便是按著當日給劉桂芝添妝的價值來的。
“不知寶姐姐可還喜歡?”
周寶兒一時傻了眼,這般值錢的首飾,木清溪如今也隻有能力為她置上一套,還是拿了她的舊首飾去銀樓重新炸花打的,哪比得上這般精致。
“呀,這不是前兒堂姐托人從京城捎來的嗎?我當時就看上了出雙倍價錢,堂姐卻偏不讓與我,原來是準備送給寶姐姐的。”
木鳳釵忍不住說出來,那話裏濃濃的醋意,酸笑了屋子裏的眾人。
木柔桑寵溺地捏捏她嬰兒肥的小臉蛋:“小丫頭,思春了麼?”
桃花笑道:“思春了!快說說,看上哪家的小子了。”
木鳳釵翻了個白眼:“桃花,你不要以為與富貴哥訂了親,就可以臉皮子厚了。”
呃!桃花第一次被人打擊到了。
周寶兒因是待嫁新娘,心境也與幾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一樣,說道:“如今我們一個個都長大,桃花明年也該及笄了吧,二表妹再過兩、三年便要相看人家,隻怕你外祖母已幫你留意著,不過是幾年的光景,原本在一處吵鬧的眾姐妹便要各奔東西了。”
珊瑚忙給她端了盞茶,勸道:“姑娘,莫要難過了。”
一時屋子裏靜了下來,周寶兒出嫁不過是個開始,接下來便是桃花,劉桂香,還有木柔桑兩姐妹。
“寶姐姐,我們還在縣城啊,再遠也不過是堂姐在州府,你即便出嫁了又如何,還是可以同我們一起玩的。”
木鳳釵年紀最小,對於早年的事感觸也不如另幾人來得深。
周寶兒眼圈紅紅,笑說道:“原本在這樣大喜的日子不該如此,隻是念著往日姐妹的情份,我也明白自己當時很不懂事,還望你們莫要往心裏去。”
這便是長大的代價嗎?木柔桑心中再次感歎,周寶兒是被木清溪寵著長大的,說她是被養在蜜罐裏也不為過。
“寶姐姐,咱們終歸是親表姐妹,往後出了門子,木家也是你的娘家。”
一個娘家便揮散了姐妹間往日的恩怨,以後大家都出了門子,對方便成了娘家親人,隻有相扶相倚的份兒。
“你往後若是想念的緊了,又或是想出來散散心,隻管打發人給我們送信,我們下了帖子也可接你出來走動一番。”
木柔桑在左府待過,也比旁人更清楚新媳難為,好在嚴家人口簡單,到是極適合周寶兒這種沒太多心計的姑娘立足。
“是呢,我告訴你,現在我哥與堂哥可利害了,那個嚴表姐夫若是欺負你,定要像上次一樣,揍得那位表姐夫胖得跟個豬頭似的。”
木鳳釵見木柔桑如此說,便擼起衣袖很是為她撐腰的樣子。
周寶兒原本的一點傷感,也被她這個活寶樣給弄沒了。
木鳳釵之所以這樣講,是因為魏安平的一件事,當時木槿之還在帳房府念書,一日沐休正好木意楊也過來看望他,兩人因為一個學業上的問題而爭論不休,最後便買了些禮物想去魏家,一是看看劉桂芝這位幹姐姐,另一個是請教一下魏平安。
不想去了魏家時,劉桂芝正坐在堂屋裏抱著魏家大姑娘抹眼淚,這還了得,在木槿之的心中,劉桂芝是真是像親姐姐一樣,事無巨細樣樣關心,每每做了好吃的便打發人給他送上一份。
“大姐姐,你為何如此傷心?”他急切的問道,若是叫木柔桑知道了,還不知會鬧成什麼樣。
劉桂芝拿帕子擦幹了眼淚,苦笑道:“原來是我家兄弟來了,快屋裏坐。”又吩咐了自已的丫頭給兩人倒茶,閉口不提自己難過的事。
木槿之見了心下犯疑,劉桂芝不想說他也不好開口強問,一時坐在那裏挺為難的。
“舅,舅,抱!”
小丫頭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淌著哈利子笑眯眯地望著木槿之。
“來,舅舅抱咱家的大侄女。”
木槿之伸手把她抱過來,笑道:“大侄女,真乖,記住咯,往後有誰敢欺負你,定要來告訴舅舅好給你出氣,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