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極快的扶住小桐,不等他反對已按著他坐下了,木槿之笑道:“小桐,我們並沒有責怪楊大哥的意思,知他在京城也不易,隻是一直以來很擔心他。”
他又笑著對木柔桑道:“妹妹,吩咐下人收拾出一間客房供小桐休息。”他又轉頭對小桐說:“後日我沐休,咱們一起回小山村,王爺也來信了,說是已派人來,算算日子正好是後日,等那些人到了,我們一起回小山村。”
木柔桑笑了笑道:“那我今日打發旺貴送信回小山村,叫旺財叔帶長工們把桃子先摘了擱到屋內攤涼,聽說這幾日田裏夥不重,他都帶著長工們上山砍竹子在編籃子、筐子之類的閑雜事。”
木槿之很是讚成,幾人說話間已到午時,外麵候著的丫頭進來問是否開飯。
木柔桑忙叫人去把鳳釵叫回來,又派人去私塾裏去請了木意楊回來做陪。
小桐帶著商隊日夜皆程著實累壞了,下午木槿之陪著他去縣裏找了個偏僻、幹淨的客棧包了一個小院落,安頓好了商隊,第二日休息一日。
第三日清早等來蘇瑞睿的屬下,木家兄妹的老熟人陳列大統領,留下木意楊與木鳳釵在縣城裏,兩支人馬並一支,浩浩蕩蕩地出了縣城去了小山村。
旺財領著大家早已在大門處恭迎,見旺貴趕著牛車帶著一大隊人回來,便知是自家主子回來了。
忙迎了上去,不及牛車停穩笑嗬嗬地道:“少爺,姑娘,你們回來了。”
拾書從車板子上跳下來,叫了聲:“爹,後麵還有貴人呢,少爺吩咐了,叫富康嫂子快些燒幾鍋熱茶來。”
富康媳婦在後麵笑道:“哪用等少爺吩咐,早已齊齊備下了,用的是姑娘吩咐的,專用來待客的菊花茶葉衝泡的。”
旺財許久沒見自家兒子,很想仔細看看,隻是現在不是時候,拾書這皮小子朝他使了個眼色,暗示自家娘也回來了,旺財頓時喜上眉梢,人生三大事,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可是有好幾個月沒摸過自家婆娘了。
就這麼說話的時間,後麵的車子也跟著停下來了,木槿之陪碰著小桐和陳統領坐在前麵的車上,木柔桑帶著丫鬟們坐在了後麵的車上,一時木家院門外異常熱鬧,早有聽到消息的村裏小孩子們,偷偷從學堂裏溜出來,站在不遠處瞧熱鬧。
木柔桑伸手搭在眉前,此時日頭正烈,她回頭對春意道:“去,把從縣城裏帶回來的糕點、糖果先均些出來給這些學子。”
“姑娘,不如先均些薄荷糕出來吧!”春染見天氣有些悶熱,這一次買得最多的便是吃在嘴裏涼涼地薄荷糕。
“也行!”她又對最後才下車的旺財媳婦道:“嬸子,還得麻煩你與富康嫂子先去廚房做些飯菜,盡量做多些葷菜,對了,多殺幾隻雞吧,做白宰雞最快了,我記得地窯裏去年冬天存了冰還沒開始用,正好這隻開了鎖門取些出來。”
富康媳婦原本是站在後頭的,這會兒已過來給木柔桑請安,笑道:“姑娘好,婢子一大早便煮好了酸梅湯放在井裏鎮上了,這會子拿出來喝正好,喝下去保管透心涼。”
不遠處的木槿之聽到後大笑,朝這邊喊道:“嫂子,快些帶人去給我們一人端個八、十碗來,今年天熱得特別早。”
木柔桑也覺得很熱,隻要一到晚上,她就早早熄燈上床了,實際上是躲進空間裏避暑去了。
旺財媳婦忙伸手抓住自家外甥媳婦笑道:“富康家的,走,咱們去把酸梅湯拿出來給大家喝。”
木柔桑見大家走了半天估計是又渴又累了,忙示意木槿之帶了大家進了院子,結果一看,傻眼了。
屋子裏,走廊裏,一籮筐筐堆滿了桃子。
跟著進來的旺財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憨笑道:“少爺,姑娘,這不是奴才一直負責這差事嘛,現在對於收果子一事早已輕車熟路了。”
木柔桑走到籬笆邊朝果園子裏張望,靠近籬笆邊的桃子早已采光了,她看了一下,采光的樹並不多,估計旺財是先帶人采了屋後,和屋西側的那些桃樹,這樣一來到是省了不少事,那些長工們正有序的在果園子裏小心的摘著桃子。
旺財指著那些人道:“自打姑娘捎來信回來,奴才便安排大家夥日夜趕功,想來下午便能完成大半了,隻是剩下些背光的小桃子還要掛一段時間。”
木柔桑對他處理得當很滿意:“回頭每人都有賞,我回頭叫春意把散錢給送來。”
家中的花銷進項每一筆都有登記,所以,打賞是早就準備好的,並不會從賣桃子這筆收入中提取。
“奴才替大夥兒謝謝姑娘了。”
“姑娘,旺財叔請喝酸梅湯。”春風端著兩碗酸梅湯過來,春雨和春草給了木鳳釵。
大家喝過酸梅湯又狠吃了幾口糕點,瞧著離正午還有一段時間,幾人一商量,陳統領那邊要遠先,先盡他那邊走貨,小桐的稍微靠後,估計上完貨也就下半夜才能起程。
下午幫陳統領那邊裝完貨,他便結清了貨款準備辭行,笑道:“木少爺,木姑娘,劉大儒時有提起你,這次本統領過來,他還給木少爺捎了不少書過來,另外劉師娘給木姑娘捎了些衣裳料子過來,早上匆忙一時忘了,這會兒把這些物什交到爾等手上,回去後也好給劉大儒交差。”
木槿之忙上前接了禮單,回頭對木柔桑道:“妹妹,家中可還有陳酒。”
木柔桑抿嘴一笑:“哪還用等哥哥提醒,我早已吩咐春染帶人去取了幾壇過來,人人有份,給襄陽王爺的,給幹爹的,給楊子軒的,還有給陳統領的,另外還要請陳統領幫我捎些脆酸筍給我幹娘,她老人家最是好這酸酸辣辣的味兒。”
原來木柔桑早已準備妥當了一眾禮物,陳統領也不客氣,走到台階上一手拎起一壇子酒往車上放:“本統領就是為了這兩壇子酒,好不容易在王爺跟前討了這差事。”
木槿之在一旁笑道:“我家院子裏的葡萄藤就這些,能釀出來的酒就更少了,這還是我妹妹另外從村裏收了些山葡萄加了進去。”
其實說白了,還不是因為空間裏種了兩株,隔兩天收一次,木柔桑沒有準備弄什麼葡萄酒去賣,這種酒少量的還行,若是多了必遭人眼紅,從西域販賣到中原,葡萄酒的利潤十分驚人,她覺得自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日子過得去就行了。
送走陳統領後,木槿之都換上了短衫幫忙,才將將到子時把桃子都裝到筐裏碼好,一家子上上下下,連那些長工們可都累壞了,隻是伸手摸摸口袋裏晃得當當響的銅板子時,臉上堆滿了收獲的喜悅。
這種事自然不會叫女人們去做,木柔桑便早早的吩咐廚房為大家下了熱氣騰騰的麵條:“小桐,我叫富康嫂子給你們蒸了一些饅頭,又做了兩隻新鮮的醬兔肉。”
小桐哧溜吸了一口熱麵吃了,又夾了一塊回鍋肉放嘴裏,狠狠的嚼巴完,這才笑道:“多謝姑娘,大家夥兒聽到沒有,再休息兩個時辰便要啟辰,木姑娘不但為大家準備了香甜饅頭,還有大家最愛的醬兔肉。”
“木姑娘,放心吧,我們保證不會誤了少爺的事兒。”
“可不,有了這熱乎乎的吃食墊肚子,又有了肉食路上吃著,這一路到縣裏,就不用愁了。”
“你們這些猴崽子,哪回木姑娘沒給你們準備好吃好喝的才啟程,快點吃好了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帶隊的小桐扯著嗓子大吼,很快被哄笑聲衝散。
這一夜院子裏的燈沒有熄過,這一夜,家門沒有關過,這一夜,是忙碌而又收獲的一夜。
忙了一通宵,小桐也不敢再耽擱時間,吆喝了大家啟程,很快一隊人點上紅燈籠,一路順著斜坡從村路上走過,木柔桑站在家門前踮起腳尖望向蜿蜒曲折的大馬路,隻有一條黑色的車影,還有點點紅色的燭光漸漸的遠去......
“妹妹,進屋吧!”
木槿之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
木柔桑回頭甜甜一笑,黑暗的天空隻有啟明星眨眨眼低頭看著兩兄妹。
“哥哥,辛苦了!”
木槿之心中觸動:“快天亮了,妹妹再去睡會兒,我已經交待下去了,今兒全府人都睡個大懶覺。”
“是啊,從縣城裏回來就忙著收果子的事。”小桐的到去快得像是一場夢,小桐的請求一直在耳邊縈繞,想起楊子軒因為衣衫太短的囧態,她心中多了一絲甜意。
天邊如同七彩飄帶,從魚肚白變成絳紫,再到米白,一直到木柔桑家的窗欞染上了一層金粉,她才慢悠悠的從睡夢中醒來。
坐在她床邊繡墩上做著女紅的春染聽到動靜:“姑娘醒來了?”
木柔桑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許是熬通宵的緣故,即便睡了一覺,全身還是像散了骨頭一樣,隻想賴著床上一動不動。
“嗯!”
半晌後,她睜開眼望著帳頂問:“幾時了?”
“再過一個時辰便要吃晚飯了,少爺出門時交待了,等姑娘睡到自然醒,不必提前叫醒你。”
木柔桑有些懨懨的:“哥哥幾時起來的?”
春染放下手中的女紅,起身為木柔桑把幹淨的衣裳拿過來:“少爺?他睡到午飯時便起了,過來瞧姑娘依然睡著,便叫奴婢們不必叫醒你。”
木柔桑心裏滿滿地都是幸福,有這樣的哥哥真好!
“哦,他去哪兒了?”
“少爺去學堂看看去了,聽村長爺爺講,現在村裏的姑娘,小夥子們都入了學堂。”
春染提起此事眉梢帶笑:“姑娘去了縣城半年是不知道的,現在,村裏有待嫁女兒的,這門坎兒都快踩破了,聽說咱小山村的姑娘都是經過西席先生教導的,又是能識些字兒,十裏八鄉的富戶都來各家求親了,隻為娶回去一個有好教養的媳婦兒。”
木柔桑聞言粉紅的嘴角慢慢地彎成了月牙形,淡淡的笑聲在小小的閨房裏響起。
“如此甚好!”
春染把衣服放在床頭,又去西次間的窗前朝正在台階上玩耍的春風,春景喊道:“快去打些熱水來,姑娘醒了,再去給姑娘端一碗銀耳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