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快速穿了衣服及了鞋往外跑,走出西次間門口時正與春染撞了個滿懷,見她神色慌張忙道:“出什麼事了?”
對麵屋子的木家兩兄弟及楊子軒也被驚到了,趕忙出來問何事。
春染嚇得心慌,帶著哭腔道:“姑娘,少爺們,不好了,廚房走水了。”
木槿之心中最急,催促她道:“快,快去叫旺財叔,旺貴叔。”
春染忙道:“大家都已去了,奴婢是來稟報的。”
木柔桑強自鎮定地問她:“好好的怎會走水了,旺財嬸子不是每晚都要看過廚房裏的才去睡的嗎?”
春染定了定神說道:“與旺財嬸子無關。”
此話一出,幾人皆已明了,她對春染道:“你去看看鳳釵,可有驚嚇到!哥,我們去廚房那邊看看吧!”
她現在十分討厭來她家的兩位姑娘,真當這是自已家還一點都不客氣。
幾人匆匆趕到廚房院子裏,家裏的下人除了年紀小的春意不讓她靠近外,全都在那裏潑水澆火,這時,家裏的人都基本起來了。
木槿之十分惱火地道:“到底怎麼會事,好好的屋子怎麼會走水了!”在古代走水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所以木槿之的口氣十分惡劣。
木柔桑看了一眼縮在酸棗樹後的周寶兒與她的小丫鬟,伸手拂了拂額,然後扯了扯木槿之的衣袖示意他往那處看。
木槿之麵沉如水,身上霸氣全開:“周寶兒,你腦子裏麵裝的什麼,三更半夜跑來廚房放火很好玩嗎?”
周寶兒早就嚇得驚魂未定,又經木槿之一吼便哭道:“嗚~~!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子啊,我隻是想親手做點宵夜給你們吃啊!”
木柔桑翻翻白眼,隻想做給楊子軒吃吧,花癡姐姐!
楊子軒一聽臉色十分不好看,低聲道:“我回書房溫習功課了。”心中暗慶還好不是自家表妹,不然這場麵越發收拾不了。
“姑娘,廚房怕是要重新修葺一下。”旺財灰頭土臉的從廚房裏鑽出來,向她稟明了廚房裏的情形。
木柔桑側頭看了眼周寶兒,她很想對周寶兒說,麻煩把損失費賠了,看她那驚慌的樣子卻又無法開得了口。
“表弟,表妹,我真的隻是想做點宵夜,誰知那火不知怎地就掉到了那草堆裏,我和珊瑚兩人用腳踩,卻是,嗚嗚,卻是越踩那火偏生越大,嗚嗚~!”
周寶兒臉上黑一塊白一塊,可憐的娃當時被嚇懵了,隻知道要用腳把火踩滅了。
木柔桑深吸一口氣對旺財媳婦道:“嬸子,明兒煲點下火的湯來喝喝。”
又看了一眼哭成花貓臉的周寶兒,腦門子直抽筋,對珊瑚有些不耐煩地道:“還不快點扶你家姑娘回房收拾幹淨了,嬸子,還得煩你燒些熱水送去她房裏。”
旺財媳婦心底歎了一口氣,十分無奈地應了去燒水,木柔桑橫了周寶兒惡狠狠地道:“還不快點回屋子裏去!”
周寶兒到了東廂房門口,劉玉蘭站在門口笑得異常溫柔可親:“寶兒,你怎麼了,怎地弄得跟小花貓似的。”
周寶兒扯了個笑臉道:“吵著玉蘭姐姐了,剛才廚房那邊走水了,我與珊瑚睡覺淺,聽到後便去了那邊看看。”她又對隨後找來的周媽媽道:“你也不必多報怨,我家表妹已經吩咐人去燒熱水了,你快些去廚房看看。”
周媽媽道:“姑娘,有什麼事怎地不叫醒奴婢呢?”
周寶兒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白日裏媽媽子也勞累了,本不想吵著媽媽,你現下快去看看熱水好了沒。”這才打發了周媽媽去廚房。
春意見周寶兒走了,站在一旁嘟著嘴道:“姑娘,這表姑娘真是太過胡鬧了,你看她要是在周府敢不敢這樣。”
木柔桑心裏有些煩躁,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兒,她對春意道:“陪我回屋子,咱們就看著吧,你與春染都不許多嘴。”
春意伸手扶著木柔桑往正屋行去,壓低了聲音問她:“姑娘,奴婢剛才有偷偷數過,發現周媽媽沒有過來呢!”
木柔桑冷笑:“等回了縣城,這周媽媽的好日子怕是到了頭。”
“姑娘,為何?”
她笑而不語,周媽媽隻不過是木清溪拿來給周寶兒的磨刀石,等下次再見周寶兒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第二日一早木柔桑便打發人去請了原來建屋子的人來幫忙修葺廚房,她發現木槿之越發不待見周寶兒了,心下越發高興。
又過了兩日廚房終於修葺一新,周寶兒還親自去廚房看了一下,另外打賞了那修屋子的師傅,大概她的心中也有些不安,木柔桑並沒有多言。
吃過早飯後,木柔桑在飯桌上宣布了一件事:“從今往後,你們兩個禁止進廚房。”她一邊吃麵一邊相當淡定的說道。
周寶兒是因為犯了錯心裏有些小愧疚,而劉玉蘭更因為她是個外人,主家說怎麼做便怎麼做。
飯後,木柔桑看看太陽,她這會兒已是五月份了,日頭一天比一天毒辣,她戴了帷帽叫上春染、春意去了田間,今年風調雨順,稻子長得也十分飽滿,藍藍的天空,碧綠的秧苗間夾著淺黃的飽滿的穀子,微風送來淡淡的稻香。
春意使勁的聞了聞笑道:“姑娘,真好聞!”
木柔桑打趣她:“姑娘自然好聞!”
春意刷地臉紅了,跺跺腳說道:“姑娘笑話奴婢,明明知道奴婢說的是這稻子香氣。”
木柔桑笑嗬嗬的繼續往前察看稻田,見田埂上曬了許多的野草,想必是旺財帶人清理過這片田了,對於旺財認真工作的態度,她給他32個讚。
因周寶兒她們到來而鬱結的心情好多了:“算算日子再過上五日便是端午節了,春染回去後記得提醒我一下,得給各家送禮去了。”
“是,姑娘!”
回來的路上她經過木雲家,腳步略微一頓後,小聲問自己的兩丫鬟:“奇怪了,我家大伯與大伯娘怎地還沒有歸家來?”
再怎樣這都快端午節了,在周府也蹭了好幾個月的飯,還不回來這臉皮也特厚了點。
春染道:“莫不是覺得縣城比鄉下好玩便不想回來了!”
春意接口道:“姑娘,要我瞧,這兩個大人在那邊也是好事,姑娘耳根子到是清靜了不少。”
木柔桑點頭笑了:“可不麼,現在這日子隻要把那兩個菩薩送走了,我就可著心兒過日子了。”
散心回來的木柔桑前腳才剛跨進垂花門,耳尖的她就聽到了周寶兒與劉玉蘭在抄手遊廊處細言細語。
她連忙示意春染、春意不要上前,這樣走過去怕是兩人會誤會她在偷聽,索性等兩人走了再進去。
劉玉蘭自是不知木柔桑在正大光明的聽牆腳,正柔柔弱弱地說道:“寶兒,你這是什麼話?瞧你說得,好像我和表哥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嗬嗬,我自小與表哥親近,如今他來了這鄉下,怕他吃不好,穿不好影響了學業,這才請示了娘親來這鄉下照顧表哥,當然,我也要謝謝寶兒呢,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借住在此處。”
周寶兒咬牙冷笑道:“是啊,玉蘭姐姐,你與楊少爺自小親近,他卻一直是把你當妹子看呢!這花兒嘛,還是少見的野香些,打小兒看慣了的自是不覺得有什麼稀罕之處。”
木柔桑蹲在牆角開始翻譯兩人的話,劉玉蘭告周寶兒,楊子軒與她才最親,暗指周寶兒爭著照顧楊子軒不要臉,周寶兒卻笑她,楊子軒對著劉玉蘭打小看到大,已經看到麻木了,沒有感覺了,所以,她認為,楊子軒對自己更有感覺些。
哎喲,這都是一群什麼人呢,原來所謂的姐妹就是互相搶男人啊,這兩人也太能造了吧!
牆外三人屏氣斂息豎起六隻耳朵怕錯過一個字兒,這兩人互掐還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劉玉蘭眼角微冷道:“寶兒,莫怪姐姐心狠哦,你要知道,我家爹爹外人都道一聲劉大善人。”
周寶兒心中氣惱不已,跟著道:“全縣又誰不知我周家米行的。”
木柔桑差點沒栽個跟頭,剛才是互相打臉,現在又是互相拚爹,還能再來點段子麼?
劉玉蘭淺笑道:“寶兒,姐姐的心思打小兒家中便知了。”
周寶兒跟著嬌笑道:“玉蘭姐姐快莫這樣子講,我家也是我爹娘做的主。”
劉玉蘭伸手彈彈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唉,我家表哥也真是的,雲錦如此難得,卻像是潑水似的往咱家裏搬,哦,對了,我好似看到你家表妹穿的衣裳件件都是雲錦裁成的,也不知是誰送予她的,唉,我啊,真是個操心的命,得去找旺財嬸子幫忙給表哥做點好吃的。”
周寶兒隻能忿忿地看著劉玉蘭扭著水蛇腰去了廚房找旺財媳婦,伸手不停地扯著遊廊外的荷花、荷葉,扯得一個個缺口跟被狗啃過似的。
“氣死我了,珊瑚,你去找春染,不行,春染口風太緊,你去找春意探探口風,看是誰給那賤丫頭送的雲錦,一個鄉吧佬的女兒也配穿那衣裳。”她這是在劉玉蘭這裏輸了陣仗,在撒野氣兒。
木柔桑回頭掃了春意一眼,見她深深地低下頭,她才小聲說道:“回頭再跟你算帳,莫要忘記了我當初立的規矩。”
說完她才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裳,帶著兩丫鬟走了進去:“表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兒,我為何不能穿雲錦了,我爹爹乃秀才出身,我哥哥乃童生出身,將來也必定是秀才老爺家,我一書香門第的姑娘就怎地不能穿雲錦了,你到是和我好生說道說道。”
周寶兒一時語塞,她這才想起自家是排行在賤戶之上的商戶,比起排行第一的仕出,卻是有雲泥之別,從來都是她高高在上的俯視這個鄉下村姑,不想原來人家隻不過是站在更高處瞧向她......
周寶兒到底也不才十來歲的小姑娘,麵兒薄,被她這樣一說,木柔桑又死盯著她不眨眼,她臉上火辣辣地有些下不了台來。
她身後的珊瑚到是個機靈的,忙站出來賠笑道:“剛才不是我家姑娘說的,是玉蘭姑娘在這裏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我家姑娘剛才隻是學這話兒在問奴婢。”
木柔桑笑得很燦爛:“哦,那你說,我說得對也不對呢?”即然有人要出來扛,那她也要壓她一壓。
珊瑚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打著哈哈道:“真看不出來表姑娘如此伶伢利齒,奴婢在這裏賠不是了,剛才也是有人惹得我家姑娘心中不快,是以言語間有些過了,還望表姑娘莫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