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回答的很爽快:“哦,十斤玉米麵!意楊哥與鳳釵一人一件新襖子。”
“要不要添點肉食,妹妹,意楊哥和鳳釵還在長身體。”木槿之有點心疼堂兄堂妹攤上這樣拎不清的父母。
“哥~!”木柔桑相當不滿意,她不喜歡木鳳釵那小鼻涕孩,上次吃餃子,就像八百年沒吃過。
木意楊剛把餃子擺桌上,木柔桑拿著醬碟和筷子還沒來得及說,木鳳釵也不怕燙,直接用手伸碗裏撈餃子吃。
木槿之有些為難,他不希望村裏人講妹妹發達了,卻連自已的大伯都容不下:“妹妹聽話,咱們拎兩斤肥肉一斤瘦肉好不好。”
見她依然不高興,接著又說道:“村裏人都看著呢!”
木柔桑不想木槿之生別的想法,小眼珠兒一轉然後甜甜一笑:“好,都依哥哥所言。”
兩人吃過早飯,木柔桑在灶屋裏割了一塊肥帶肉的新鮮肉,她賣了個乖,並沒有用荷葉把肉包起來,隻接在灶前扯了些引火用的稻草,分成三股用力一搓,弄了根草繩把那塊肉穿起來,不用手掂了掂,覺得份量不是很大這才滿意。
木柔桑指著堂屋一角的椅子,上麵正放著一個粗白布縫製的麵粉袋:“哥,肉已經好了,你把這個袋子背上吧!”
木槿之嘴角抽抽,低頭看著椅子上的麵粉袋子,這絕對是上次從鎮上買麵粉時,他妹妹找那店老板要的:“妹妹,咱們不用簍子裝嗎?”
木柔桑老神在在的回答:“哥,咱家的新簍子都用完了,真的,都用完了。”她壓根兒沒準備木雲家的簍子。
“哥哥來背這十斤玉米麵,把肉給我,你拿堂哥和堂妹的新襖子。”
木槿之覺得自家妹妹如此,十分的好笑,可他不敢明目張膽,怕惱了木柔桑。
“好!咱們給大伯一家送節禮去。”木柔桑笑得很賊。
兩兄妹鎖好門,木槿之一手背著十斤玉米麵,一手拎一長條肥豬肉,這也是木柔桑狡猾之處,肥肉處下刀厚,到了瘦肉處卻隻有薄薄一層。
“喲,木家兄妹,你們這是去哪兒呢?又是細麵又是豬肉的,哎喲,還有兩件細棉布新襖,這可得值不少銀子。”
“是哦,瞧那布袋子應該是精細麵。”
木柔桑嘴兒甜,小嘴一張開始喊人:“叔叔,伯伯,咱給大伯家送年節禮呐。”
“什麼?你大伯?唉,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咳,你胡說什麼,是木家兩兄妹的祖墳冒青煙,這日子才越過越興旺。”
木柔桑笑眯眯的抱著兩件襖子走在村路上。
“大娘,大嬸,早啊,吃飯了沒?”
“吃過了,吃過了,桑丫頭,你這是去你大伯家?”大娘笑眯眯的回答。
“是啊,大娘,我大伯說我們小輩老忘了他,我這不是好容易才得了些細麵,想著大伯是長輩趕緊給送過去,還特意砍了些豬肉好給大伯下酒。
唉,我大伯娘說我虧待了堂哥和堂妹,自己穿得好不能冷落了親哥哥,親妹妹,我這不巴巴的挑燈趕製了兩件襖子,想著意楊哥和鳳釵應該會高興。”
大娘不滿的撇撇嘴:“你親哥哥在你旁邊!”這話可是大有深意。
那位端著碗盆子過來湊熱鬧的大嬸,正是前兒去木家做幫工的一位嬸子。
“也就你兩兄妹是個和善的,誰不知道那婆娘好吃懶做,一家子沒個勤快的。丫頭,你大娘、大嬸今兒都不會出門辦事,我們就在外麵聊天,你若有什麼事記得喊一聲,大嬸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腿腳夠利索。”
“那就多謝大娘,大嬸了。”木柔桑眼看再有幾步便要到木雲家,她連連道謝後加快腳步跟在木槿之身後,嘴角勾一絲冷笑,不出中午,木雲家的笑話大概要傳遍全村。
她的視線落在木槿之挺直的背上,是該考慮給木意楊把《弟子規》教完整的時候了,相信明年木楊氏的日子會難過起來,至於木雲......日頭還長著呢......
木意楊早早的等候在門口,昨兒木柔桑已告訴他,今日來他家送年節禮。
“槿之,桑妹妹。”木意楊坐在院門坎兒上伸長脖子在盼望。
木槿之先到院門口,木意楊站起來幫忙把麵粉袋子取下來。
木楊氏與木雲一大早難得收拾幹淨,正坐在堂屋裏靜候兩兄妹,木柔桑眼前寒光一閃,這是要三堂會審嗎?誰怕誰!
木意楊腆著臉與她打招呼,“桑妹妹,快些進屋子裏,今兒寒風比昨日刮得還大。”
“意楊哥,你也快點進去,小心凍壞身子。”木槿之見妹妹麵有不愉,連忙接口說道。
剛才兩兄妹從村西口過來,村裏對木雲家可是多了不少傳聞,包括木雲與李寡婦滾床單的橋段,村裏的婦人最喜這類八卦。
木柔桑聽得很樂嗬,到時兩夫妻啃定會狗咬狗一嘴毛。
“意楊哥,鳳釵呢?我給她做了件新襖子不知她會否喜歡。”
他眼前一亮,先前桑妹妹就為他做了件襖子,可自家父母非得惹她心中不痛快,他還以為從此為泡影了呢。
“鳳釵,你桑姐姐來了,快些出來,她可給你做了件漂亮的大襖。”
木鳳釵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堂屋裏,見到木柔桑手上的粉色小襖樂壞了,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快些給我,我要穿新襖子。”
這破小孩連人都不會喊,“哦,我做的襖子就該給你嗎?”木柔桑不高興了,瞧那夫妻倆把個小女孩教成什麼德性了。
“哇,嗚嗚,娘~!”死小孩張嘴就哭。
木楊氏聽到木柔桑如此講,在堂屋裏坐不住來,站在大門口掐著腰指著她罵:“你個賤丫頭,還不快點把襖子給你妹妹,做死的賤種,衣服早就做好了也不見送過來,你是掐著時辰當節禮送嗎?你就鑽錢眼兒裏了,可憐你堂哥同堂妹眼巴巴的盼你把衣送來,你這個良心被狗啃掉的,忍心你親哥哥和親妹妹受凍。”
木柔桑十分惱火,把襖子往木意楊身上一扔,也不吭聲準備扭頭就走。
木意楊連忙伸手拉住她,轉回頭來衝木楊氏吼:“娘,堂弟堂妹是來送年節禮的,你少說兩句。”
這些日子被木柔桑冷落,他想了好些日子才明白,“再說了,你如此刻薄不容親人,傳出去我將來怎麼討媳婦,姐姐和妹妹將來如何說到好親事。”
木楊氏被他這樣一吼,蔫了,她怎麼沒想到這一茬,都怪自己性太急,等到兩兄妹進了屋子再罵也不遲,她心中的那個火燒得旺旺的,把她的心肝煎了左邊煎右邊。
她狠狠的剮了木柔桑一眼,視線緊接著落在她的身上,木柔桑嫌天氣太冷,把兔毛披風翻了出來,木楊氏恨不得衝過去搶了過來。
好看出來了,那可是上等兔毛皮子做成的,毛都是往一個方向倒的瞧著特別順眼。
木柔桑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如今村裏人都得了好處,她拿些稍微好點的衣服出來穿村裏人也不會說三倒四,她就是要木楊氏嫉妒,看著眼熱卻勾不著。
木楊氏最終還是開口:“那進來吧,快些把年節禮拿出來。”說完她朝院子四周看看,生怕有人看到或聽到。
“喲,侄子侄女來了,快些來這邊烤火,你個死婆娘還不快點去弄些熱食來,沒瞧前兩人吹了一路的寒風。”木雲笑好不奸詐。
木楊氏不樂意的撇撇嘴,木雲揚起拳頭,她立馬溜去灶屋裏,過了一會兒用兩個有缺口的小瓦缽端了兩碗熱茶。
木柔桑伸手接過來一看,尼妹哦,上麵漂了一層淡淡的油,聞著還有股菜味,這是刷鍋水吧。
木雲在一旁熱情得過分的笑道:“快些喝點熱水驅驅寒,你大伯娘剛燒的。”
木槿之顯然同樣發現了此情況,放下手中的茶碗,拉著木柔桑朝木雲行一禮:“大伯,大伯娘,侄兒侄女給您家送節禮了。”
“娘,你看,我和妹妹得了兩件新棉襖。”木意楊把襖子拿出來。
木楊氏剛才站在大門口時並未仔細看,這時搶過來一摸,“喲,還真是細棉布縫的。”高興壞了的她目光落在木柔桑的身上,心情頓時陰鬱了。
木柔桑已經脫掉外麵的披風,她此時上身正穿月白暗紋錦緞窄袖襖,外罩銀絲刻花石青兔皮錦短背心,下身係雪色撒花白縐裙。
而一旁的木槿之頭戴牙色蠶絲綢緞學子巾,一身竹色素絲錦袍衣擺,衣襟處繡有雪白色竹葉,外罩深竹色學子服,舉手投足間書生卷氣濃鬱。
“哼,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啊,自己穿上好的綢緞,用這些棉布來打發家人。”木楊氏底氣稍有不足的叫囂。
木柔桑輕微撩撩眼皮子,沉默不語繼續看台階上的公雞強母雞,她是不是有點太無聊了。
“娘,你胡說什麼,快點去灶屋弄些飯菜來。”咦,木意楊這個娘炮也開始學著硬氣了,木柔桑不覺懶散的半眯起眼。
木楊是先是一驚,後又罵道:“哼,難道娘說錯了?”
木雲在一旁點點頭,“死小子,你娘有說錯什麼?本來就是一家人,哪分什麼彼此,你倆人穿得這麼好,想必今年是賺了不少銀子,你看看大伯家,屋頂漏雨,泥牆過風,快些拿些銀子來給大伯把屋子修好點。”
木雲好想念李寡婦,那細皮嫩肉的好滋味,哪是自家老絲瓜貨能比的。
木槿之按下要反擊的木柔桑,站起來很有教養的行一禮:“大伯,剛才您也說了,您隻是侄子的大伯,早在父母過世前,我們倆家便是分了家,族譜上也是分了枝,所以不算是一家,大伯是長輩,小子家也隻是住著茅棚子,大伯想修好屋子,不如把希望放在意楊哥上,侄子侄女商量過了,意楊哥是塊讀書的料,我家打算供養意楊哥讀書,一年四季衣服,書費,文房四寶皆會為意楊哥準備妥當。”
這也是木槿之有自己的成算,與其叫木楊氏來回折騰自家妹妹,不如畫個餅來高吊著兩人,等托上幾年他已長大成人,到那時木雲再想蹦達是不可能的了。
木意楊早就想去念書了,“爹,娘,你們想想看,與其靠姐姐妹妹攀上官家,不如讓兒子安心讀書,這樣一來將來我與槿之考上進仕也能光耀門楣。”
木楊氏這回拐過彎了,她怎麼沒想到這一處,心裏盤算著要花多少銀子。
木柔桑在一旁笑道:“大伯,大伯娘,鄰村的劉先生是我的幹爹,有他的關照意楊哥的學業想必是會拔尖,再說了,這讀書別小瞧學費一年才兩吊錢,可是文方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