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是什麼事呢,你不來我還準備打發你鐵樹哥去問你。”
原來上次木柔桑問過桃花後,她回來學給她娘聽了。
“再過幾天就冬至了,想著那天縣城裏比平時要熱鬧,我和哥哥商量著那一天去逛逛,嬸子若想賣掉些什麼也好準備下,左右是要趕著驢車去的。”
“那天我帶著桃花,鐵樹去,家裏還有些雞蛋正好賣了。”
木柔桑見事情辦妥了,又叮囑桃花不要在木鳳釵麵前說漏嘴。
“柔桑,她娘欺負你,我才不同她玩,我還要村裏玩得好的夥伴都不同她玩了,你放心!”
秦桃花挺起胸膛拍得嘣嘣響,向她保證欺負了木柔桑就等於欺負了她。
“二嬸子,這是前兒別人捎來的,我瞧著這時節是新鮮事物,給二嬸子拿了些過來。”
她把籃子裏的新鮮豆角,紅辣椒拿出來。
“喲,這可是時興玩意兒!”秦二嬸笑花了眼,天天啃著白菜幫子,牙幫子都泛酸水了。
木柔桑真沒覺得有什麼,反正空間裏多著呢,“左右吃個時興,家裏還留了些,這些就送來給二嬸子。”
“柔桑,那我可不客氣了!”
“娘,晚上用紅辣椒炒肉吃,瞧這紅辣椒好大個呢!”桃花在一邊起哄。
秦二嬸又拍拍她的小屁屁笑罵她嘴饞,木柔桑有時覺得這樣子一直下去挺好的,平淡的鄉村生活很溫馨。
這段時間天氣越來越冷,除了那些早早去學堂的學子們,鮮少有人會出門,木柔桑這些日子一直窩在家裏,木意楊依然很文靜,隻是性子不再似以前那般怯懦。
有時等到木槿之晚歸與他交談,木柔桑便留他吃飯,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了,木意楊也慢慢的會說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再一次讓木柔桑感歎自家哥哥比起她剛過來時真的懂事理了許多,她不願意承認自家哥哥是成熟!
平平淡淡的日子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冬至那一日,兄妹兩個在雞鳴第三次時起床了,縣城離小山村很遠,趕驢車也要大半個日頭,今兒兩人打算在縣城住一晚,用包裹卷了自己平時用的毛巾,床單及一套換洗的裏衣,又拿了一場放在炕上搭腳的小棉被。
木槿之見她還在收拾,心裏著急著趕路便對她說,“妹妹,哥哥先拿些稻草鋪車上,棉子等會我來抱!”
“好,哥,你快點去吧,時辰也不早了。”木柔桑正愁沒機會從空間裏拿一些熱包子出來。
等木柔桑把東西都準備好,木槿之剛好進來抱棉被,好在這獨輪車換了一個大一些寬一些的,讓木柔上從上去後再把被子包她身上,“呀,你瞧我笨的!”
她叫木槿之把她抱下車,“哥,你先把車趕到院子外麵去,我馬上就出來。”
跑進房間把兩件兔皮披風拿出來,“哥,瞧,這是咱今年的攢下來的兔皮做的,可暖和了,哥哥,快點穿上!”
木柔桑踮起腳想給他披上披風。
“嗬嗬,妹妹,還是哥哥來幫你係吧!”木槿之從她手上拿起一件短上尺許的披風。
給她係好披風,白色的兔毛沿兒,在氣死風燈的照明下多了一點點溫暖,多了一點點幸福,木槿之很疼愛自家妹妹,先鎖好院門,再幫她脫了鞋抱上車又給她緊緊披風,“妹妹坐穩了!腳不要露到被子外麵。”
木槿之再三叮囑她,這才係好披風把手放在嘴邊哈哈熱氣,暖暖凍僵的手這才坐在驢車的前沿板子上,“妹妹,要是難受可要告訴哥哥!”
“知道啦,知道啦,快點趕車!”木槿之一向碰到事關木柔桑就從一翩翩學子變成了一個很囉嗦的老太婆。
木槿之把氣死風燈小心的掛在車棚子一側,幸好當初為了送菜把這獨輪板車重新訂做加寬了,也是那木匠手巧弄了個能遮風擋雨的竹席子搭成車棚子。
這樣寒冷的冬季裏,大風夾著刺骨的寒意一直刮,聽著風淒涼的叫聲令人不寒而栗,這樣的天氣人們都不願早早的起床,蒼茫寂寞的夜裏,連星星都凍得躲在雲層後麵不敢探出一絲光茫。
狹窄的下坡路上,隻有獨木輪荒涼的聲音在回蕩,兩人都不願意張口說話,驢車很快進了村。
一戶舊院門打開,出來一位睡眼鬆惺,蓬頭垢麵的婦人,捏著粗布衣袖正粘著眼角的眼屎,嘴裏還在罵罵咧咧,“兩個死小孩怎麼還沒來!”
大概是凍得慌,站在門口不停的跺腳,又朝屋內喊,“作死的,你怎麼還不出來,這大冷天的叫我來門口等著,還不快把東西準備好,眼看著快過年了,去看看大丫頭在她姑處過得怎樣,沒得讓下人欺負了去。”
木楊氏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木槿之兩兄妹要去縣城,上一次木柔桑說的話她可是入了耳,這段時間她一直想找借口去大姑家,好上門去打秋風。
木槿之趕著驢車剛到村西頭,木楊氏遠遠的看到豆丁大的燭火,跺跺腳奔進自家屋子裏,一臉興奮的對木雲說:“快點收拾東西,咱們坐驢車去縣裏!”
驢車越來越漸了,木柔桑正窩在驢車上與木槿之有一答沒一答的說著年節禮的事兒,“哥怎麼不走了!”
木槿之鬱悶的望著一字排開的四人,有一個小男孩還不情不願正在鬧脾氣,木楊氏的大手扯著他的胳膊不放。
“妹妹,今日去縣城路上怕是熱鬧了。”
木楊氏前些日子被木柔桑落了臉子,這會兒有些抹不開,用腳踢踢木雲,暗示他上去跟木槿之說明白。
木雲走過來很大爺的往驢車前沿一坐,把木槿之擠到一旁,“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沒看到驢車在等你們,還不快點上來!”
木柔桑這才反應過來,這一窩子人是來“劫車”吧?
木槿之對身邊的木雲很不滿,“大伯,咱家的驢小車也小,哪能裝下這麼多人。”
“你個死小子,胳膊肘兒往外拐,我是你親大伯,別人能坐你大伯一家就不能坐。”
木意楊很意外的站出來,“爹,槿之即已答應別人不可失信於人,我們本來是臨時起意,又怎能怪槿之隻顧別人。”
木柔桑與木槿之對望一眼,這步棋走得實在是太好了。
風刮在臉上如刀割,木雲緊緊身上的舊袍子,不耐的揮揮手,“你個死小子,我是你親爹,去,去,去,一邊待著!”
木楊氏不幹了,“你個作死的,你將來還要靠兒子養呢!”
木意楊有些為難的望著木槿之,一邊是堂弟一家,一邊是父母,他人小說話無威信,瞧著自家父母沒臉沒皮的樣子他臉上一陣發熱。
“爹,娘,咱家帶的東西也多,這車子裝不下!”木意楊覺得很丟臉,也幸得周邊鄰裏都沒出門。
木柔桑糯軟的聲音從車棚子裏傳出來,“大伯娘,你們事前可沒有說要坐這車去,本就與二嬸子家說好了,你這要是強行趕人家走......這村裏抬頭不見低頭見,更何況鳳娥姐也快要說親了,這若是傳到縣城裏,隻怕......”
木柔桑一點麵子都不給她,這個大伯一家除了對木意楊好點,兩個大人她每看見一次都怕汙了自己的眼珠子。
“是啊,娘,你要是想去,咱先到秦二嬸家去,看她家去多少人,這驢車能不能坐得下。”木意楊拉住想上車的木楊氏。
“哎喲,瞧我家兒子識得幾個字懂得不少禮呢!”她有意想叫木柔桑出錢送木意楊去學堂,隻是吃過幾次暗虧後她麵上收斂不少,不敢輕易開口,這一次去木清溪家也是打算著能多扒點銀兩回來。
“行啦,就你這婆娘囉嗦,快點把兩小的抱到車上來。”真是笨,去秦家還不是要一起去,人家能比得過親大伯?
幾個擠進不大的車廂內,木楊氏一脫鞋,熏死人的鹹魚味飄在不大的空間裏。
木柔桑嫌棄的從懷裏掏出一塊幹淨的帕紙捂住嘴,悄悄挪到門邊,還好木楊氏帶著她的兩個小孩從在另一邊。
秦二嬸帶著桃花很早就在門口等著,剛才的動靜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秦二叔本不打算去的,聽到木楊氏狗嘴裏又在吐髒話,氣不過把秦鐵樹叫起來,收拾好全家人都等在門口。
秦二嬸當沒看見坐在車邊摳腳的木雲,立即上前招呼木槿之,“槿之你們來了!”
“二嬸子!”木槿之有些為難,這個大伯一家真的非常討厭。
“槿之,我們一家收拾妥當了,家裏也隻是有些雞蛋要賣掉,我拿著就行了。”秦二嬸快言快語也不提木雲一家怎麼在車上。
木柔桑從車裏探出頭來,“桃花,鐵樹哥,快點進來坐。”
她的話剛落音,木楊氏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你個死丫頭,她倆再進來怎麼擠得下。”
木槿之聽得不爽了,一把拉住自家妹妹,這才對木楊氏說:“大伯娘,我妹妹不叫丫頭,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爹爹未過世前給她取名柔桑,還有我家姓木,不姓死!”
木楊木剩下的話被堵在嗓眼裏,又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用力的拍坐在旁邊的木鳳娥,“你這個死丫頭,叫你平時吃那麼多,現在坐著都要占的地兒比別人多。”
木柔桑看得翻白眼,“大伯娘,你確定要和我們幾個小孩擠在車廂裏嗎?這車廂後麵可全是你家的東西。”
木楊氏還想說什麼,木意楊看不過眼了,“娘,你是長輩,還是我同妹妹下車走路吧!”
“你個死婆娘,還不趕緊下車,真叫自家娃走路,還不得讓全村人看笑話。”木雲這會兒明白木柔桑話中有話。
“哼,你不還是坐在車上嗎?”木楊氏不高興了。
木雲本還想偷點懶少走點路,結果被木楊氏這個腦子不清醒的戳穿他的把戲,拎起鞋子就朝她揍去,“你個死婆娘,老子說話你還敢頂嘴,啊!”
“你個作死的,你還敢打老娘?!”木楊氏披頭散發的朝木雲抓去。
這娃子太不厚道了,“大伯,大伯娘,你們還去不去縣城,驢子隻有這麼大,能拉得動多少東西。”拉得動也不想拉這兩人。
秦二叔這才在一旁開口,“我們幾個大人都走路吧,左右都把東西擱車上,光手走路也不會太累,讓幾個小孩擠車上也不會凍著。”
兩人這才住手雙雙下車,驢車慢慢的駛向村外,幾個大人走在車身兩側,魏晉分明。
木楊氏與木雲這會兒又好得蜜裏調油,有說有笑了,木柔桑無限感概極品扔到哪裏都是極品,狗永遠改不了吃屎。
其實木楊氏不是沒看見兩人身上的錦緞兔毛披風,木槿之的是寶藍色襯得他更加的書生卷氣濃,因還在孝期木柔桑隻是用了湖綠色的錦緞做麵子,木楊氏妒嫉的快瘋了,隻是現在有求於老三家的孩子們,把這一口不痛快憋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