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歐陽晨曦
“對於一個活了很久的人來說，也許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向往。”破曉雙手抱胸地說道。
“所以，你究竟為了什麼來這裏？”克萊德東西拉扯了一大堆，鳶珂已經聽得有些不耐煩了。
克萊德也收回了吊兒郎當的墨陽，正襟危坐地看著她，“最近死神王廳的人都忙的翻了天，長生殿未點完的生命燈，無緣無故地熄滅，這違反了人類的生死輪道，而這些人都有同一個特點，靈魂被吃掉了。”
“所以你們查到了線索。”鳶珂早就知道，他帶來的消息價值不菲。
“是。”克萊德看了一眼帕德裏克，“惡魔們已經蠢蠢欲動了，似乎在準備迎接什麼聖典。”？
“聖典？”鳶珂陷入了沉思。因為魔王被壓在地獄的最底層，所以惡魔們才會遵守人類與惡魔之間的界限，而現在……“醒來吧，我的孩子。”腦海裏又閃現了那個聲音，鳶珂猛然驚醒，回過神來。
帕德裏克看到她的異樣，“小姐，怎麼了？”
鳶珂平複自己的心情，搖搖頭，“沒事。”鳶珂撐頭，手指摩擦太陽穴，輕鬆地說道：“死神，給你提個建議可好。”
克萊德微微一愣，嘴角浮現微笑，“哦！真是難得，你第一次用商量的口氣和我說話，有什麼好提議?”
鳶珂起身，走到他的身邊,彎下身，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你最好去地獄的最底層看看封印老家夥的地方是不是很牢？萬一他衝破了封印，那你們死神王廳就要被徹底滅了。”
克萊德臉上的微笑逐漸消失，瞪大眼睛認真地看著她。鳶珂嘴角都笑彎了，看著他，“我第一次發現你認真起來，還真是個美男子。真不愧是夏洛德克裏王國的大王子，曾經。”
聽到她說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話，克萊德想殺了她的念頭又重新被燃起。
鳶珂突然間心情大好，要在花廳裏喝下午茶。令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鳶珂一手端著茶杯，站在杜鵑花前，用另一隻手，手指輕觸花瓣，它就飄飄悠悠地落在了地上。鳶珂仰頭看了看天空，嘴角上揚。“秋天，很快就要來了。杜鵑花也快要謝了。”
帕德裏克聽出她話語裏不對勁，“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我隻是在感慨，人們都說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會令人開心。但是我卻覺得它是個殘忍的季節，因為在它到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美好、華麗都會落幕。”
“小姐。”
鳶珂回頭看著他，微笑。迂回照耀下，她的笑更加迷人，但卻越離越遠，是觸摸不到的地方。帕德裏克突然感覺到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克萊德說的那一句話讓他很在意：我在你的身上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永恒！這樣的東西是不存在的。完美，喜歡它的人都是盲目、愚蠢的。因為完美意味著停滯不前，停滯不前就不會達到更高的境界。
鳶珂覺得自己在漫長的等待中，這一次等到了終點。是解脫？畏懼？逃避？沒有親身體會，就永遠沒有答案。
破曉卷曲在花園石像大衛雕像背後，兩眼望著手裏的照片發呆。照片是一對五歲的雙胞胎姐妹，一樣的臉龐，臉上的神情卻大相徑庭，一個像陽光，一個像黑暗。而現在黑暗的另一半躲在黑暗裏。
“你在看什麼呢？”
鄭多克的聲音突然從頭上傳來，破曉嚇了一跳。磚頭看著他，“要死了，突然在人背後說話。”
鄭多克壞笑了幾聲，“你在看什麼呢？還在發呆？”鄭多克仔細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照片，“哦！兩個女孩長得一樣，原來你還有姐妹。”
破曉忙把照片藏到身後，“你幹嘛偷看？”
“不是我偷看，你正好擺在我的視線之內，所以我就看到了。”
破曉歎了一口氣，不想喝他計較，坐下來繼續發呆。鄭多克覺得奇怪，每次破曉都會和自己辯論到底，但這次卻中途放棄了。鄭多克從雕像上跳下來，蹲在她的麵前，雙手托下巴，故裝可愛地看著她，“跟克爺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破曉沒有反應，鄭多克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照片，試探性地問道：“是因為照片上另外一個女孩嗎？”
破曉抬眼看了他一下，“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鄭多克歎了一口氣，和她並肩坐著，“我的事你知道個八九分，而我對你卻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你是個嘴巴不讓人的臭丫頭。”
破曉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隻是把手裏的照片拿給他，“猜猜看，哪一個是我？”
鄭多克盯著照片打量了一會兒，“嗯，這個。”鄭多克指著左邊的小女孩。
破曉嘴角動了一下，“真是奇怪，我們明明是雙胞胎，長著同一張臉孔，但別人卻能一眼認出我們。”
“可能是以為內你們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吧，你給人的感覺像是陽光，而她卻……總覺得她身上籠罩著一層陰影。”
“可能是在我的陰影下吧。”
“嗯？”
“我們雖然是雙胞胎，但性格卻差的很遠。我比較活潑、外向，而她卻比較內向。她說話比較晚，所以家人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時間久了，就忽略了她。她變得更加不愛說話，不管誰和她說話，她總是沉默。但是我知道她是最棒的。隻是她從來不炫耀。也許是虛榮心在作祟吧，我極力表現自己，得到所有人的喜愛。”破曉說著，頭上揚，想讓眼淚流回去。“其實，有時候我會覺得她可怕。她身上擁有的東西讓我畏懼。”
鄭多克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悔恨和畏懼，“那現在……她在哪兒？”
破曉沉默了一會兒，“7年前的一天，她突然消失了。這個時候，我們所有人才開始重視她的存在，我們翻遍了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報了警。查找被拐賣兒童，我們做了一切努力，但沒有找到一絲痕跡。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眼，我媽那個時候才知道後悔，隻是哭，後來病倒了。父親也為找她，出了意外，他們都走了。但是她還是沒有回來。”破曉說著不知覺地握緊了拳頭。
“那她死了嗎？”
“我們都以為她死了，但我總覺得她還活著，她真的還活著。那次我見到她，她……”
“在哪裏見過她？為什麼不把她找回來？”
破曉悔恨地搖搖頭，“找不回來了，已經來不及了。她現在與惡魔為伍，就算她想回來，也已經來不及了。”
鄭多克驚異地看著她，“怎麼會這樣？”鄭多克沉默下來，陪著她。聽她小聲抽泣，這是第一次看到她哭……鄭多克見她安靜下來，才開口說道：“如果這次遇到她，你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也許會親手殺了她。”
“笨蛋！傻瓜！”鄭多克突然跳起來罵道，破曉驚訝地抬頭看著他，平時他最痛恨這兩個詞彙，但今天從他嘴裏說出來。“你在青之學園那麼拚命地學習，學來的本身就是為了殺她嗎？”鄭多克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起來，看著她的雙眼，“你聽著，你一直後悔自己無視她的存在，那麼這次就把她從惡魔哪裏搶回來，讓她知道你的悔意。然後好好對她。不要讓自己一輩子在悔恨中度過。”
破曉還是搖頭，眼神裏充滿恐懼。“但是……我很害怕她？”
鄭多克疑惑不解，“為什麼？她是你的妹妹，為什麼要怕她？”
破曉看著他的眼睛，“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歐陽家的人為什麼是第一代驅魔師？”
“因為你們歐陽家的人生來都帶有特殊能力，能夠對抗惡魔。”鄭多克認真地看著她。
“那隻是掩飾的借口而已，我們所謂的特殊能力來自於惡魔。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被惡魔所救，被植入了惡魔的力量才得以生還。而那股魔力被遺傳下來，而且越來越強。晨曦就是那個遺傳了惡魔能力的人，所以才會這樣？而那一次我看到了，她隻是憤恨地說出自己的詛咒，就真的實現了。那些孩子都被雷擊中了。”
鄭多克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怔住了半晌。突然說道：“那又怎樣？都這麼久了，要是變成惡魔的話，就不會有歐陽家的存在。那麼，還是有解決的方法的。而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妹妹奪回來。”
破曉看著他的眼睛，第一次覺得他是那麼認真地在說話，沒有戲虐，沒有吊兒郎當。“真的做得到嗎？”破曉滿懷希望。
“隻要你堅持，就做得到。”
破曉重重地點點頭，“我一定會努力，奪回妹妹。”
7年前。
“我們家曉曉真是太棒了，這次遊泳比賽得了第二名呢。”媽媽牽著她，在鄰居麵前大肆炫耀。
而角落裏那個孤單的身影看著被讚揚的姐姐，握緊手裏的成績單，，她想說，卻總是沉默。所有人都忽視了她的存在。
她一個人孤獨地坐在大門外的台階上，低頭看著被自己揉皺的成績單，自己得了書法比賽第一名，除了自己，卻沒有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