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歇息了幾日,麒瑤準備好了一切,便要出發了。
“此去我尚不知何時回來,你們也不必擔憂我,安心等我。”換了一身殷紅,俏皮的可愛不變,但又多了一份安靜。
不知是什麼的打磨,麒瑤有了那麼一些變化。
此時身孕尚未顯出,小腹隻微微凸了一分。
玄武有些不放心,本欲陪她一同前往,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終是沒有說出來。
“放心,你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玄武摟著麒瑤輕輕拍了拍,半日擠出了這麼一句。
若不是隔著芳筱,也不必如今看似親熱卻也冷淡,不必如此想要靠近卻隻能遠遠守護。
但若不是因為芳筱,他們又豈會結識,豈會走到如今?
說是因緣際會也好,說是前世注定也罷,到底今生是個這般的結果了。
麒瑤受了孩子的影響,不那麼的稚氣未脫,雖不是成熟了大半。
“我當然會好好的。
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替我照顧五姐,五姐心善,不會和你計較的。
我會盡快回來的。”拽著玄武的衣角,略顯不舍。
玄武雖不能理解何為“不會和你計較”的意義所在,但畢竟不想違心。
幾日的忽近忽遠,玄武對麒瑤的愛意更甚,隻是越發不願承認罷了。
“盡早回家。”隻四字,描述了一段愛戀的結果,是對麒瑤和他的肯定。
家,是兩個人共同的方向。
家,一夫一妻,一個孩子,很完滿。
麒瑤恍惚,想起了夢裏的那對夫妻。臉上泛了紅暈,笑了笑,點頭應著。
“五姐,麒麟劍你替我好好保管。”話音一落,輕盈的轉身,片刻消失不見。
玄武愣了會,好似耳邊沒了那可愛的聲音,眼前沒有那溫溫柔柔的一抹,心裏缺了什麼。
“好了,該準備了吧。”翎鳶並無不舍,此前送了多次,早就習慣了。
隻是如今懷了身孕前去,不知是否會有影響,此外無甚擔憂。
玄武從疑慮中走出,毫無留戀的轉身道:“不必了,他就快到了。
覬覦了這麼久,也該正麵交鋒。”
玄武和翎鳶顯得無比默契,針對玦寧玉的態度竟出奇的一致。
雖仔細想想合情合理,但麒瑤卻毫無知覺。
“別的不說,你肯定要先算他假扮你的這筆賬。”翎鳶和他雖是同道,但嘴上卻一點短都饒不得。
玄武也不去計較,如同麒瑤所言,翎鳶不過是不看好他,但畢竟是麒瑤的五姐,話語激烈又如何?
左右,不往心裏去便是。
“何止是他,要討債的多了。
隻不過荼蘼花瓏是否屬實,我的手下仍是一無所獲。”玄武的擔憂從模糊轉到透徹。
如果荼蘼花瓏是真,那麼任憑他們厲害的六界第一,也無濟於事。
“荼蘼花瓏,弑神之物,對仙,起作用麼?”翎鳶對於荼蘼花瓏的來曆並不清楚,隻是眾所皆知,若不是這樣物件,神界不會覆滅,仙界不會應此劫而出現,接替了他們的任務,繼續守護六界平衡。
玄武沉默了片刻,思緒千萬,一語難平。“也許一樣,也許,不一樣。不過聽麒瑤的描述,屠凰並不畏懼。”
仙、魔同源而起。
翎鳶自是明白,魔,不過是走了不同的道路的仙。
說什麼墮魔,根本上都不過是本心的轉變罷了。
“再說吧,他不是快來了麼?”
翎鳶的語氣忽而嚴肅了,如臨大敵般。
“不,已經來了。”玄武隨手去了結界,回身一看,魔徒眾竟無一人,隻玦寧玉來了。
好不張狂,竟隻身前來?
玦寧玉依舊是那一身的妖魅,眉眼間多了幾分得意,似笑非笑的望著玄武。
挑釁,絕對是挑釁。
“怎麼?專門等著我的?
一個上神玄武,一個天庭五公主。”玦寧玉一抬腳,甚是快速,移到距離他們僅三尺遠了。
玦寧玉的突然出現,使得翎鳶不知不覺間精神振作,隨後和玄武站在一處。
“不等你,你倒是不請自來。”玄武冷氣一出,局勢十分的嚴峻。
料想必是玦寧玉聯合了陰暗麵為虎作倀,不然何至於全堂上下無一人識破?
玦寧玉仿佛對於自己的傑作,那樣精心的設計,頗為滿意。
“那又如何?你攔得住我?
借你這皮囊用了頗久,看見你,反倒不習慣了。”
玦寧玉故意一語,妄圖攪亂玄武的心境。
但玄武該氣的的時機已經度過,眼下再來刺激,倒顯得幼稚。“不過是借助了斷心的力量,你以為你還能有下一次?”
玄武的鎮定,玦寧玉似乎也預料到了,並無憤怒:“的確不能有下一次了,那是最後一次。”
玦寧玉的眼底,略過一絲的同情,同情是給誰的他們不知。
“那你今日又要起什麼大浪了?”玄武不客氣,直奔主題。
玦寧玉掃了一圈,這裏的氣氛始終不對,看起來是算準了他會前來。
不過也是,是自己撂下的話。
“殺了你。”三個字說的毫無起伏,仿佛飲酒一般,習以為常的模樣。
玄武不禁冷笑了幾聲:“殺了我?是憑你一個?還是你和斷心聯手?亦或是,你要用那荼蘼花瓏?”
玄武甚是不屑的反擊了一句。
玦寧玉輕輕緩緩的搖頭了,邪魅的眼角起了一絲笑意:“你怎麼不問我,這一個多月以來,做了什麼,看了什麼?”
翎鳶甚是耐不住性子,且這話分明就是針對麒瑤,侮辱麒瑤來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舉起劍便刺去:“你幾次三番欲劫走我妹妹,豈能饒你?”
玦寧玉倒是沒料到這麼快,兩指夾住了她的長劍,連番退步。
玄武很快追了過來,臉色極差。
問到這裏必是不能再有下文,即便沒有發生什麼,到底也是他們二者的隔閡。
一個多月的相處,性子的不同,究竟麒瑤更喜歡的是哪一個呢?
玄武但凡糾結這樣的問題,隻怕就真的很難平靜。
而這糾結,來源於愛的深刻。
直到此刻,他方明白,也許愛,真的不是前世今生可以決定的。
芳筱也好,麒瑤也罷,是一段又一段不同的愛戀。
隻要屬於自己,隻能屬於自己。
玦寧玉眼見玄武已跟了過來,連忙一掌推開翎鳶,另一掌擊向玄武。
玄武躲開,和翎鳶一齊出劍,被玦寧玉雙雙打開,一個轉身故作震驚道:“原來所謂的正道,也會以多欺少?”
翎鳶冷笑,不作回答,仍是舉劍刺去。
倒是玄武,遲疑了片刻,玦寧玉越是鎮定自若,越是可疑。
如果說,沒有荼蘼花瓏,玦寧玉怎麼敢一個人前來,揚言殺了自己?
如果說,有荼蘼花瓏,那麼此刻怎麼不直接用,好不費力。
果然,轉瞬間的功夫,玦寧玉的魔徒便來了。
屠凰為首,圍住了洛神堂裏裏外外。
但玄武清楚的看見,屠凰的手中,並沒有任何的神器。
更沒有那短短距離之內就蔓延全身的不適感。
當年一劫,仍在心裏揮之不去。
翎鳶被迫從戰鬥中脫身而出,但玦寧玉似乎沒有打算放走她,連忙追去。
玄武這一恍惚差點忘了翎鳶還在,前去阻止時,翎鳶已被別人救走並攬在懷中。
那是一身月牙白的白虎,翎鳶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底色是月白的罩衫灰土一片。不仔細看,還以為從地上滾了來的。
但此刻,幹淨的很。一如他的心,依舊的純淨。
被他從玦寧玉的手下救走,安安穩穩的摟在懷中,見他一臉的怒氣望著玦寧玉,而又一臉溫柔的望著自己,片刻間,眼神迷離了。
好久之前的相見和離別了。
若不是分身提及,她這掩藏心底的秘密,隻怕都快回憶不起了。
“四大神獸,還真是來的齊全。”玦寧玉適時收手,退至屠凰麵前。
翎鳶從白虎懷裏離開,這才發覺,他們三個也來了。
不經意看向朱雀之時,她眼裏帶著不滿和嫉妒的味道。
這感覺很熟悉,雖冷淡而又不屑,雖傲然卻又不知所謂。
玄武,不也會這樣麼?
來不及揣摩朱雀的心思,便向玦寧玉處看去。
青龍走在他們前麵,一啟白扇:“倒是巧了,我不過是來瞧瞧我那弟妹,怎麼又看見你了?你倒是陰魂不散,如蛆附骨。”神情自若,並無畏懼。
玦寧玉並不喜歡舌戰,沒有回答於他:“玄武,你若是忌諱我假扮你,這筆賬我們大可彼此解決。你既覺得自己解決不得,非要尋找幫手,我也奉陪到底。”
玦寧玉身後的徒眾蠢蠢欲動,隻待玦寧玉一聲號令,踏平這裏。
但很奇怪,玦寧玉的臉色,突起異樣,一口血吐了出去。
他隻是皺了皺眉,不再多舌,向屠凰耳語了幾句,而後在屠凰的掩護下,極速離開。
發生的太快,翎鳶還未明白,他竟帶著人跑了?
“這就,就跑了?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翎鳶罵了一聲,這天庭的首敵又跑了。
身後的白虎卻已是柔情似水,完全忽略了身邊的所有人。
“翎兒,你來了,我們終究還是再見了。
我知道,見到你的分身之後,就一定還有機會見到你的。
對不起,沒有好好保護你的妹妹,讓玄武娶了去。”拉起翎鳶的手,頗是溫柔道。
這一番話,震驚的何止是他的兄弟,翎鳶也是目瞪口呆了。
玄武最先狠狠地打了他的腦袋:“什麼叫沒有好好保護,嫁給我怎麼了?我們注定要生生世世,怎麼從你嘴裏出來的話,不是風馬牛不相及,就是沒有一句符合實際?”
隨後青龍也湊了過來:“見過酸的,沒見過酸成你這樣順便損兄弟的。”
白虎甚是無辜,一抬眼白了他們:“你們可真是會瞞人,和好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朱雀始終沒有開口,默默的站在一旁。
玄武也不想去管別人的事情,拉著朱雀走了:“我帶你去朱雀閣瞧瞧。”
朱雀心裏一酸,隻好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