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陵!”追出門前,卻不敢再追出去。停留在門前,任肆意的淚水流落,心裏的苦楚更是不能表達。
“芙苓,你定是尹府派來的細作!小姐和仲公子兩情相悅,你憑什麼說三道四,詆毀小姐?
小姐待你可有一絲一毫的刻薄?你就這樣回報小姐?”鵲兒一把推開了她,這樣的女人,她太恨了。明明小姐如此心地善良,與人為善。到底是多麼邪惡的人,才來傷害小姐呢?
伏在門旁的芳筱早已泣不成聲,傻傻的站在原地,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倒寧可自己真的盲了,聾了。
“小姐……”鵲兒看見芙苓那張毫無悔意的臉,便不想再多瞧一眼,連忙去扶芳筱。
“小姐,要是想去解釋,我現在就陪你去。”鵲兒見她哭的實在傷心,不忍。
芳筱還未從心酸之中走出,卻聽芙苓又言:“小姐當下是想去哪裏呢?我們出來很久了。”言下之意不需揣度便知,必須要回府了。
“嗬,鵲兒,扶我回去。”抹去淚水,緩緩站起,連麵紗都不去戴上,隨即而去。
鵲兒一路都不敢說話,憂心小姐此時必是難過得很。可究竟芙苓是個什麼來曆?怎麼敢這樣對待小姐?
如果真是尹府的人,夫人豈會輕易派到小姐身邊?但她卻那樣的有恃無恐,這樣下去,小姐和仲公子又當如何呢?
急急忙忙回到謝府,芳筱已是恢複如初。心情沉鬱,卻不知如何處置。隻是奇怪,芙苓怎敢說出那些話?父親不是已經拒絕了尹府提親之事?
剛步入府門,就被管家謝書攔下:“小姐,老爺正找你呢。”滿是焦急,而更明顯的是擔憂。
“書伯,老爺找小姐是有要事嗎?”鵲兒還不曾看見書伯這樣的焦急,難免好奇。
芳筱心底一涼,但願不是她所猜測的那般。抓住鵲兒的手:“莫問,回房等我去吧。”
鵲兒一驚,隻這片刻,小姐的手怎麼如此冰涼了?
眼看著小姐失魂落魄的跟著書伯走了,心裏是極度的忐忑不安。
芳筱也是失神的很,一路上無意風景,無意思索,僅是一片空白。
直到書伯喚她:“小姐,到了。”
這一刻,她尚抱有期待,希望是爹爹為了娘親誕辰的事情找她。
一推門,父母皆是正襟危坐。
有娘在,定然不是誕辰宴會的事。身上更是涼了好幾分。
“爹,娘。”顫顫一音,緩緩步入。
隻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父親的決斷便出:“筱兒,我與你尹伯父再三商榷,發覺你和守成的確合適。已替你訂下這門婚事……”
婚事二字才啟,芳筱已支撐不住,跌坐在地。奪眶而出的淚水,仿佛決堤,遏製不住。
“爹,娘,不是答應了女兒麼?不是不會強迫女兒麼?不是已經拒絕了尹家嗎?”
三句疑問,三句痛言。
芳筱從小乖巧,還不曾忤逆什麼。可如今是她的婚姻大事,是她將用一生去麵對的大事啊!
林瑾果然心疼了,連忙過去扶起:“原先拒絕了尹家,怎麼又提了?此事,你竟也瞞著我?”
林瑾的責備不是他的隱瞞而是怎能出爾反爾,這樣傷害筱兒。
“如今不是告訴你了?你該知道為夫的苦心,那仲楚陵根本不適合她!”憶起不久前的相遇,還不如兒時的拘謹。
“這是宣布,哪裏容得我們商量?
筱兒想要什麼,你心裏清楚。你這般逼迫,如何舍得?”林瑾一邊安撫芳筱情緒,一邊卻也不能理解謝康的做法。
謝康並不想與林瑾起爭執,也不願意爭吵。“婚事已定,三月後完婚。”無奈轉身背對著他們母女。
“不!爹!我此生非他不嫁!”芳筱掩耳,不願意接受父親的決斷。
謝康一怒,回身抬手舉在半空,瞧著芳筱身旁的林瑾,始終還是下不去手,默默放下:“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事成定局,容不得你說不。
明日尹家與我便公布,你隻管在家中準備,哪也不許去。”
“我與他這些年來的情意,爹娘你們看在眼裏……
我與他何曾逾越半分禮節,爹娘更是一清二楚……
如今竟枉顧女兒一番情深,隻教女兒背信棄義,薄情負他麼?倘若換作是娘,您忍心見心愛的女子嫁作他人妻麼?”
走近了幾步,句句牽情,字字深意。甚至不惜喚起父母之間那情深意重的過往。
可即便如此,謝康也是沒有半分猶豫遲疑:“今時不同往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那樣一個人!”
芳筱再次跌了下去,軟坐在地。
“夫君!你怎麼忍心……”林瑾過去,將芳筱攬在懷中,一臉的不可思議。
“瑾兒。”謝康一喚,沉沉歎氣,“撇開仲楚陵的品性和家世,單單他自己在家的地位,你叫我如何放心將筱兒嫁給這樣的人!”
芳筱不再反駁,一行行熱淚順著臉頰滴落在地。離開母親的懷中站起:“爹……我不嫁……”聲音微弱,話畢失了知覺,暈厥過去。
“筱兒!筱兒!”謝康反應的快,接住了芳筱。
“筱兒……”林瑾已經泣不成聲,雖未言語,卻滿是責備的目光不離謝康。
“謝書,快找大夫,快!”朝外喝喚,抱起芳筱往她屋子裏去。
呼之不應,芳筱昏沉的全無一點動靜。
“小姐!小姐!老爺這……”等了許久,卻見到小姐這樣回來?
來不及去回答鵲兒,謝康一腳踹開了房門。林瑾麵上隻是落淚,心裏不知怎麼去揣度此事呢。
翌日,安辰寧尚未歸來,安辰宇便出了客棧,在遙安鎮上隨意走動。
雖是無意,卻還是走到了和謝芳筱初遇的地方。沿著同一條路線,重走了一遍。
“師父,謝小姐如今怎麼樣了?”是那個藥童祝虎。語氣頗顯憂慮,謝小姐,哪一位謝小姐?放眼全鎮,謝家可不就是她的府上。
“並無大礙,一時氣鬱。休養調理一陣即可痊愈。”胡大夫此言縱然是底氣十足,卻也不乏遺憾。
“師父,謝小姐平日也不是想不開的性子,莫非是遇到了難事?”
胡大夫笑著搖首:“忙你的去,準備好藥材,待會他們就要派人來取藥了。”
門外的安辰宇聽得仔細,料想謝芳筱必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可為何會到這樣的地步?不知不覺,離開了這裏。
“正好哥也沒有回來,我去看看也無妨。”暗下決心,這才隱了本身。
毫不費力的進入了謝府之內。沿著長廊穿梭,尋著謝芳筱身上獨特的氣味,不斷來回。彼時,瞧見了鵲兒,心下一喜,跟了上去。
“小姐?”聽得鵲兒呼喚,望了過去。隻見謝芳筱躺於塌上,臉色蒼白,和自己可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立刻起了泛濫的憐憫,究竟所為何事,竟累得如此?
鵲兒整了整謝芳筱的被褥,忽而想起了什麼,便起身出了門去。
安辰宇一時不忍,恢複本身。
凝了點神力於指,點向她眉間:“謝姑娘。”
聞聲忽醒,緩緩睜開眸子,尚是朦朧模糊,卻見他溫潤,好似寒冬裏的那一抹暖陽,帶來了希望。
“安公子……你怎麼來了?”第一時間恢複了神誌,然身邊怎會是這個人?他怎麼會被放入府內?
“有些擔心,便前來看看。究竟遇到了怎樣棘手的事情,惹得你如此煎熬?”昏睡之時,緊蹙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如若不是艱難到無計可施,何以這般?
“安公子,此事……”芳筱坐起,卻也不想那麼直白的說出與他無關的話來,遂頓了一頓。
“你放心,能幫的我一定幫你。如果覺得我的能力不夠,我還可以去求玄武。總之,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安辰宇一手扶在她肩上,相視並溫,不肯罷休。
如那一言:雖千萬人吾往矣。
事雖定,未嚐不可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