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微風帶著涼爽的氣息,芳筱也終於可以見一見仲楚陵了。
“鵲兒,怎麼樣?安排好了嗎?”芳筱一見回來的鵲兒,連忙拉她坐下。
鵲兒掩住笑意,倒是第一次看見小姐如此焦急的想要見到仲楚陵公子呢。
“我已經和仲公子約好了,一個時辰之後在東街的雲來客棧二樓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提前包了那間,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芳筱還來不及高興,芙苓就走了出來:“小姐,你確定要去見仲公子嗎?”平平一問,甚是奇怪。
“芙苓,你該不會也要跟著小姐去吧?”鵲兒站起,不可思議的打量她。難道真是派來監督小姐的?老爺夫人不至於這樣對待小姐啊!
芙苓走近,離鵲兒不遠:“夫人吩咐過,芙苓也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姐去哪,我就得跟著去哪,不能讓小姐離了身。”倒是直白,隻可惜這話說的並不好聽。
芳筱此前倒不覺得芙苓是母親派來監督自己的,現在聽她這麼一說,還真像。
“芙苓,我倒沒說不讓你跟著。”第一次,有了小姐的架子,至少從來不對著鵲兒,“我要你排練的舞,進行如何了?”接過鵲兒端來的涼茶,飲了半杯。
芙苓並不詫異,行禮回答:“回小姐,芙苓並不覺得難,掌握八九分了。”
芳筱頗是肯定,對於芙苓的能力,還是有所耳聞的。“既然也不妨礙你練舞,隨我前去倒無妨。不過芙苓,你總這樣冷冷淡淡,莫非是有心事?”
芳筱終是不擅長欺壓,短了一截。
芙苓到底還是沒有直言不諱:“如果芙苓不愛笑影響了小姐的心情,那芙苓會時刻注意這一點,至少會保持微笑。”話畢便僵了一彎笑意在臉上。
嘴角雖是上揚,眉眼間卻仍是沒有溫情的平淡。
芳筱一歎:“罷了,這是你的自由,我並想不約束。先下去吧,隨後陪我一起出去。”
芙苓又行一禮,便退下了。
“小姐,她能有什麼心事,分明就是……”鵲兒不悅,替小姐不值。
芳筱及時打斷了她:“莫要胡言,娘豈會這樣管束我?恐怕是芙苓的確有著何種不好的情緒,皆有難處,體諒一下未嚐不可。”
鵲兒眼巴巴聽著,都無法反對。這樣善解人意的小姐,真是百年難遇。正因如此,才更令人願意服侍,忠心效命。
可隻怕這樣的性子抵不住壞人的算計,所幸,這裏並無那樣的人。
半個時辰後,芳筱帶著鵲兒和芙苓出了府。
先是去了街市上逛了逛,買了些物件。“婷兒那丫頭這幾日倒是乖乖養病了,許久不見,心裏還有些惦念。明日,我們再去白府瞧瞧她去。”
鵲兒靜守芳筱身旁,絲毫不讓芙苓靠近。聽得芳筱和她說話,立馬笑回:“白小姐和小姐真是要好,你們這樣彼此貼心,來來往往我倒放心。”
此語甚有意思,芳筱聽完之後忍不住笑意,隔著麵紗笑了會。
“我還不讓你放心了?”反問一句,又互相笑了起來。
芙苓全程就沒有一絲笑意,隻是直直的站在那裏。
芳筱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牽著鵲兒,低語:“時辰也快到了,我們這就去吧。”繼而信步而去。
上一次是陰差陽錯,差一點就能見著了。這一次應該不會再出意外了。
雖是這樣期待,不過也會擔心仲楚陵心裏如何思量。公然被攔在自家門外,會不會覺得父親太過分了?
雖然答應了鵲兒前來赴約,又會否極是憤怒?若是如此,又該如何解釋?如何寬慰?倘若他絲毫不計較,又該多好。
可惜了他生在那樣的家中,為難他了。眼下忍一忍再說吧。
仔細想了一路,這便來了雲來客棧的門口。
“小姐,到了。”鵲兒走在前麵,向掌櫃的吩咐了一聲,便又回到芳筱身邊。扶著她向樓上去。
“他可到了?”芳筱聲音甚低,除了怕別人聽見,也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
鵲兒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上了樓,往右邊轉了個彎,去了最裏邊那間客房。隻待鵲兒一推門,便瞧見了坐立不安的仲楚陵。
“筱兒。”見她來了,總算安心了。上前握著她的手,拉進屋內。
鵲兒本想就此合上門,守在外麵,不想芙苓緊跟芳筱其後,走了進去。
仲楚陵略過了她,平時不見丫鬟會緊隨芳筱不離,尤其此人還麵生的很,莫非是新來的?
“芙苓……”鵲兒連忙跟了過去,扯了扯她的衣角,“快跟我出去。”雖是音量不高,可是足以眾人聽清。
話已至此,都以為芙苓會識趣離開。
哪曾想,芙苓竟一動不動,站在芳筱的身後。
鵲兒蹙眉,想一把拉開她,卻被芳筱眼神示意不可,隻得作罷。
“將門帶上,留下也不礙事。”芳筱和仲楚陵入了座,順手解下麵紗,“楚陵,這幾日未見,你倒是又消瘦了。”心有愛憐,一撫他的臉龐。本應是溫熱的,卻帶了一分涼意。
鵲兒為難,卻也隻好聽從。這樣的氣氛未免尷尬,小姐和公子情深交慨,這是小姐的事情。現在讓他們旁聽,這算什麼?
狠狠瞪了眼芙苓,而後也往芳筱身後站著,順便擠走了芙苓,搶了她原先的位置。
仲楚陵雖有疑慮,但見芳筱也並不避諱,這才放寬了心。
“不算什麼。如今你又可以隨意出府,才是好的。之前怎會無故被關在家中?”仲楚陵對書信的內容仍是記掛,隻是他不知,那流言雖有,卻是直接傳到謝府去的。
“爹爹隻是不喜我平日出去太過頻繁,偶爾小懲。那日你來府上被拒之門外,是我去的晚了。”避不開的話,隻好委婉些說出來。
哪料仲楚陵並無半分怒氣和不悅,平和的很:“我明白。伯父必是覺得我們來往過密,對你聲譽受損,這我理解。既沒有為難之處,我倒安心了。”
芳筱心喜,仲楚陵果然是明白她的心思,那封信果真是沒有白白寫了。
“安心?你何來的安心?我們小姐被你連累的不能出門,還要被老爺夫人嚴加看管,這你如何安得了心?”芙苓不知為何,竟如此大膽,當著芳筱的麵,如此言語。
“你胡說什麼?”鵲兒簡直是愣住了,平日裏私下聊得歡,可不代表在外麵也能肆意妄為。她一個下人,怎麼敢在小姐麵前大言不慚?
“被我連累?”仲楚陵眉間多了一絲愧疚,“筱兒,果真如此?”
芳筱連連搖頭否認:“芙苓不過是心疼我罷了,你不必當真。”
芙苓敢這樣肆無忌憚,背後撐腰的,難不成真是爹娘?芳筱朝後看去,眼中含著一番冷靜。“芙苓,不可胡言,平日裏學的規矩全數忘記了麼?”若是不鎮壓鎮壓,還真的覺得可以任性到底了嗎?
“筱兒,若是因我而起,不該現在就來找我,違背伯父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心意,也不會誤解你了。我隻願你能過得安穩,而不是為了我……”仲楚陵較之前已有改觀,莫不是為了芳筱。
芳筱十分感動,心裏更是肯定眼前這個男人,難為他終於想通了嗎?
“心意?小姐,您怎麼忘了老爺給你定的親事呢?
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尹府聯姻根本就是人盡皆知。何必欺騙人家仲楚陵?”芙苓掙脫了鵲兒的阻攔,張口的話,不僅令仲楚陵大動肝火,甚至是芳筱都忍無可忍。無中生有的話,說出來,對於楚陵來說,隻能是致命的打擊。
“你住口!”芳筱站起反身,不敢相信,這竟是母親派來的丫鬟,竟是母親派來的麼?
“難怪……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但願你過得幸福。”不等芳筱的解釋,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