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淨潭之中,麒瑤不斷掙紮。箬巫親眼瞧見她剛被放入的瞬間,修眉立即蹙在一起,一副苦不堪言的麵容,加上顆顆沁出的汗珠,著實也是嚇了一跳。
“姑娘?姑娘醒醒。”箬巫不敢再碰她了,隻能隔著淨潭呼喚。能被主人帶回來的女子,至少不是普通的仙子,那麼她會是誰?箬巫的疑惑隻停留了片刻,再不能分神。
麒瑤的臉色愈加蒼白:“不……不可以……不……”囈語不斷,這樣的情況箬巫所見不多。看她連番掙紮,加上仍是青澀的麵孔,甚至不忍。
“姑娘,一定要堅持啊!這淨潭不比瑤池,主人說功效至少在百倍之上,姑娘若是撐過此時此刻,必然可以達到你的希冀。”箬巫不能靠近,於一旁守護,不斷與她說話鼓勵著。她究竟需要來到淨潭,摒除何種異樣呢?
麒瑤雖然一直閉目,卻是極為苦楚,蔓延全身的痛,有如撕扯般,要將體內最不能出現但已存在的東西清除出去。如同剝皮抽筋,難以忍受很久。“啊!”終於是忍不住那樣的折磨,放聲大喊。
門外的他們都為之一驚,白虎是直接從對麵屋頂跳了下去,迅速來到門前,不可思議的望著玄武。玄武何嚐不是深深凝眸未移,隻是現在還不能進去,便對白虎道:“儀式一旦開始就不能中斷,否則她就要墮魔了。”話雖如此,還是為麒瑤擔心著,一步未挪。
“如果無效呢?”雲闌靠近了玄鐵之門一步,卻被他冷眼瞪去,而後回首。
“她下凡既是偷著下的,你此刻帶她回天庭,不就暴露了?不論她是發生了什麼事,如今需要去用瑤池淨靈,你想過別人會怎麼看待她嗎?”
玄武所言不無道理,可以不擔心自己如何被懲罰,如何被誤解,但絕不能叫別人這樣對待她。可這些,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隻是不論出了什麼事,往劫難上推,至少玉帝王母不會誤解什麼。
“我怎麼可能沒有考慮到,隻是你自以為是罷了,你根本不了解她的情況。”雲闌焦急的心情無法言喻,此刻麒瑤在裏麵是什麼狀況,為什麼如此痛苦他都不知道,這太讓他擔憂了。
“難道你就一清二楚?”玄武果然被激怒,一個轉身,帶著一陣寒風,白虎連忙擋在他們之間,還來不及勸解,麒瑤的慘叫聲不斷傳來。
“啊!啊……”門內的她,已經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不斷釋放痛楚,歇斯底裏的喊著。淨潭的水逐漸升溫,沸騰般的水泡泡一個個冒了上來,以麒瑤為中心,向四周散去。
這同樣是箬巫從未遇到的場景,一般來說,絕無可能呀!隨著她的不斷吼叫,箬巫已有些不知所措,連連退了幾步,向門外的玄武求助:“主人,這……這如何是好?淨潭水好像有溫度了……”冰冷的淨潭什麼時候都沒有今天這麼燙過,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玄武聞言蹙眉不展,不等雲闌質問,立馬回道:“箬巫,帶她出來,快!”
箬巫有些猶豫,又問:“主人,這樣對這姑娘……”
“不要問了,快帶她出來!”玄武不等她的詢問,隨即嗬斥,再次要求她帶出麒瑤。
箬巫懷揣慌張不安的心,一步步走向了麒瑤。不假思索觸碰到麒瑤的身體,奇怪,水裏傳上來的熱氣都覺得有些燙,可姑娘的身體卻仍是冰冷。一把抓住肩部提了出來,攬入懷中:“姑娘?醒醒……”隨著她出了淨潭,玄鐵大門緩緩打開。
三人立馬入內:“怎麼樣?”異口同聲,來不及詫異,全部看向箬巫和麒瑤。
“主人,箬巫不知。”箬巫給她披了件袍子遮蓋,“雖說儀式中斷有墮魔的可能,但看這位姑娘,現在並沒有這個跡象。”箬巫懷中的麒瑤仍是身子冰涼,一絲溫度不複存在。
玄武欲蹲下檢查,卻被雲闌一把抓住領口:“萬一她墮魔了,你拿什麼償還?”雲闌的怒火中燒,因為眼前這個狂傲的家夥,麒瑤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苦難。憑什麼他就安然無恙,心安理得的接受?!
“償還?憑我一半的神力,也可以將她度回。你又有什麼用!”赫然發力,一掌震開了他,雲闌不敵,退了幾步,吐了口血,咳了幾聲。一半的神力,嗬……
玄武也是氣急了,從箬巫懷中直接將麒瑤接了過去:“我的人,不用你多管閑事。”懷中的人兒在他的神力籠罩之下,逐漸恢複體溫。緩緩抬了眼,看向他,笑著。
“玄武哥哥,這是哪裏?”看了一圈,好像並不熟悉。
可將才玄武所言,箬巫驚得說不出話了。難怪,難怪如此在意。
“我的地方,我帶你去我房裏。箬巫,去準備熱水。”隨即抱走。箬巫應聲後也隨之消失。白虎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跟上去,跑到雲闌麵前。
“玄武可沒什麼惡意,你可不要介意。”白虎直率,仗義執言。但若不是因為他和玄武的關係,還有翎鳶的緣故,哪會這麼閑著無聊千裏迢迢來到這洛神堂?
雲闌沉默不語,看似平靜。
那邊玄武抱著麒瑤漫步而去,麒瑤則不時探頭去觀察一番。
淨潭的玄鐵大門外,掛著小篆的“淨潭”二字。她記得裏麵的頂上好似山岩洞壁之頂,遂她以為外麵是哪一座山呢,結果出來才發覺,內如山洞,外是房屋之設。
其次,長廊之徑綿延不斷,曲長蜿蜒,常常是看不完這一頭,連著下一道彎道接上延伸去了別的地方。別有洞天這個形容再合適不過。
穿過第二條長廊的時候,麒瑤伸手去撫他的臉龐,觸感極好,看起來冷漠如冰的他,實際上溫潤似玉:“玄武哥哥,我喜歡你。你願意喜歡麒瑤嗎?”
玄武的腳步頓住,低眉瞧去,這丫頭和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別無二致,遂勾了一抹笑意:“好。”好字音剛落,麒瑤便突然起身輕輕一吻落在他的臉頰,也不留戀就離開了。
雙手臂環在他頸脖上,笑吟吟的看著他:“這是見證。”
玄武先是愣了很久,而後一連笑了好久,隻點頭應著,大概也是不知如何回答了。
“我的前世,沒有好好珍惜你,換我來履行承諾吧,玄武哥哥。”麒瑤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裏,仿佛聽見了他的心聲,“最後一次回憶她了,以後就隻有麒瑤了,玄武哥哥……”
繼續步行的玄武還沒有來得及表達什麼,隨後就聽見了麒瑤漫長的傾心所述。
傷心一念償前債,彈指一揮續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