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對待外人,說話總是又直又難聽,薛明明戳了下她的軟腰,卻也不得不同意他的話,“望族長,你作為一族首領,該提點心啊。”
她想起了瑤渚,那個千百年來都走不出陰影的可憐女神,原來這世上有這麼多為情所困的人,瘋也,癡也。
望幽頹廢地坐在床邊,目中空洞無神,他已經管不了什麼旁人了,他隻知道,他的望蘭再也回不來了。
可薛明明還是要告訴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顆魂珠,因為望蘭的死已經快枯竭了,如今能救它的隻有你,望族長,提起精神來吧。”
望幽看著那顆光澤黯淡的魂珠,伸出顫抖的手緩緩接過,上麵似乎還有望蘭的體溫和氣息,就是有了它,望蘭才能有這短短二十年的快樂和自由。
“要我……怎麼做。”
最終,魂珠平安地在望幽的支撐下恢複了原樣,薛明明也要準備起陣了,然而再次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對,一致表示靈力沒有恢複徹底之前,休想碰魂珠。
“可是……外麵還有不知道多少人在散布我殺了望蘭的謠言,要是鼠族也被慫恿毀了魂珠”
“鼠族勢弱又不討喜,應該沒膽子毀魂珠。”
望幽一句話讓大家都安靜了,鶴族清高果然不是空穴來風,每年拜賀就你們兩族的族長不親自來,你還好意思瞧不起別人。
“不過望族長說得在理,鼠妖向來膽小不惹事,可比不過狡兔三窟,就算聽了謠言也頂多是怕你而已,再者,我要去查查散布謠言的都有些什麼人。”
薛城的意思她明白,這些事真的不是能急的來的,也隻好耐著性子調養生息,盡快恢複自己的靈力。
當然,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如今正躺在望蘭的房裏,那就是隻剩一口氣,半死不活的夏葳蕤。
望蘭被望幽安葬了,再也沒有重生的機會,夏葳蕤則讓所有人都頭疼不已,畢竟她是活的。
“夏小姐,你能聽得到我說話麼?”
自從被放在床上之後,夏葳蕤就一直保持著抱膝而坐的動作,不理人,不說話,如同壞掉的傀儡一般。
薛明明給她灌了靈力,可依然補不了受損的命脈,九魂陣也幫不了她,難道她一輩子都隻能這樣?
“要不送回之前的夏家吧。”
大白的建議不是不行,隻是薛明明並不放心他們宗室,“本家尚且如此,沒準旁支都是知道底細的,你們想想,夏葳蕤當時拚了命也不肯去本家但還是被她老爸送了來,難說她老爸不是推女兒入虎口的啊。”
本來如果當時出手幫一把,夏葳蕤不會是如今這個模樣的,薛城或許無所謂,可薛明明到底有幾分愧疚,哪能再讓她受一次傷害呢。
一家人無法,向望幽說明想法後,隻好先把她養著,等魂陣完成後再另作打算。
期間無垠一直沒回來,雖然胡萌萌有些想念他卻也沒說出來,薛城安慰她說無垠正在確保這裏的安全,畢竟小鎮上人流混雜,老大需要一個安全的起陣環境。
小院子裏沒有密室,隻好把一樓的客廳空出來,為了營造足夠安靜的氛圍,薛明明特地選在了晚上起陣,一家人包括望幽和夏葳蕤都守在了外麵。
“幹嘛帶上這小姑娘?”
“不放心。”
大白沒明白薛城的意思,這個小姑娘都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了,能有什麼不放心的?薛城則解釋說,但凡沒有出現在他視野中的人,他都不放心。
想來也是,萬一夏葳蕤在樓上房裏出了什麼事,老大又在下麵起陣,顧及哪邊都不好,還是放在一起看著比較合適,也能讓老大更安心。
晚上九點,結界張開,薛明明開始了起陣,薛城一如既往緊緊盯著立馬的動靜,大白則盯著夏葳蕤,望幽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邊,似乎並不關心薛明明和魂珠的情況。
直到晚上十一點,裏麵的進程才到一半,雖然起陣的完成時間越來越慢,但是薛明明的狀態卻是越來越穩定,加上這次鶴族的魂珠靈力並不充沛,起陣的風險應該不會很大。
又過了半個小時,房裏的薛明明似乎是出了點狀況,薛城的臉色陡然慘白,身形晃了兩下隨時會衝進結界裏。
大白安撫住他,發現夏葳蕤似乎有醒來的意思了,蹲在她麵前說了兩句話,可惜夏葳蕤還是沒有回應。
淩晨十二點半,薛明明的危機應該是過去了,薛城出了一身的汗,卻還是直挺挺地站著。
夏葳蕤能眨眼了,目光循著聲音看向大白,依舊不肯說話。
淩晨兩點,望幽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薛城緊抿著嘴為薛明明的體力捏了把汗,夏葳蕤則恢複了不少,像個破舊木偶一般站起身來,抬頭看了看天色。
淩晨三點,結界終於被撤下了,薛明明的臉色很差,主要是太累了。
望幽看了眼那魂陣百感交集,這魂陣雖漂亮,靈力雖充沛,卻再不是能維係望蘭的模樣了,這個院子,他會改造成專門安放魂陣的祭堂,祭奠他所失去的一切。
薛明明靠在薛城的懷裏,看到夏葳蕤已經能走路了,十分開心地撐著精神跑去牽住她,“夏葳蕤,你還記得我麼?”
夏葳蕤抬眸看向薛明明,忽而甜甜一笑,“薛家主。”
或許是太久沒說話,夏葳蕤的嗓音很難聽,艱澀沙啞根本聽不出是個女孩子的聲音,薛明明本來還不在意的,隻要小姑娘恢複了就好,可轉瞬卻驚恐地後退一步。
然而她還是遲了,夏葳蕤反手以靈力化刀刃,徑直捅進了薛明明的腹部,被薛城一掌拍開,倒在地上半天沒了動靜。
當時在北方,他們並沒有告訴夏葳蕤自己的身份,救下她後也沒有誰當著她的麵喊薛明明為薛家主,夏葳蕤不可能知道這個稱呼,唯一能解釋的理由便是
“……你是夏易。”
夏葳蕤機械地爬了起來,轉身露出一個陰森可怖的笑容,“薛家主,我是可愛的夏葳蕤啊,你喊錯人了。”
說罷還沒等薛城出手,如粉齏一般化為無形隨風飄走,沒人去追她,因為薛明明的肚子是結結實實地被捅傷了,比在蛇族時的傷勢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