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璃心裏的恐懼瞬間便似黑暗被陽光驅散,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他還在,他沒有離開,就算她找不到他,他也總是能夠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裏找到她。
金芒索拉著她緩緩上升,卻還沒等到拉近,他就迫不及待地飄落下來,將她攔腰一抱便擁入懷中。
她的腳又踩在了他的腳背上,她的臉又貼在了那無比熟悉的堅實胸膛上,耳中又聽到了他胸膛裏那緩慢得不能再緩慢的心跳,她一陣恍惚,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抬起頭,望向那對星光般幽藍的眼眸,無法置信地問道:“這是真的嗎?不是我在做夢嗎?”
他看著她迷迷蒙蒙的淚眼,微微一笑:“當然是真的,你,就在我的懷中。”
心中微痛,這一刻,他終於擁她入懷,曾經以為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天,現在,連他都覺得像是在做夢,環著她的腰的手又繞緊了些,以確定這一切的確是真的。
她搖頭:“可是,你明明已經離開,怎麼會跟我一起從高空中墜落下來?”
他凝視著她無比清澈的眼眸,那裏麵泛著無數疑問的漣漪。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還有一種能力是金遁術,可以從金屬中遁出。”他的目光移到她頸上的項圈,伸手輕輕撫摸項圈中央那顆小小的心,“幸虧你一直戴著這條項圈,所以我才能回到你身邊。”
她驚訝地睜大眼睛,無法想象那麼小的項圈,怎麼容納得下他那麼大一個人,卻忽然明白過來,心中頓時驚痛:“所以……所以你才會昏迷,對嗎?你沒有告訴我這個金遁術,就是因為它很危險,是麼?”
他微微搖頭:“我不是跟你說過麼,為了你,我什麼都能做到。”
淚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視線,至深的愛戀纏繞著疼痛在心中恣意漫延,不由得也去伸手撫摸項圈上那顆小小的心,喃喃道:“結發為緣,一生同心,無缺無憾,永不分離。”
他不禁一震,詫異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這個?當初我給你帶上項圈時,我心裏曾想過這句話,可是從來沒說出來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眼淚又一次順著臉龐滑落,她凝視著他,輕輕搖頭:“為什麼即使我忘記了你,你都還是會為了我而不顧一切,為什麼?”
他伸手輕輕拂去她臉頰上的淚珠,深邃的眼眸中更深的,是永遠不變的愛戀:“因為你即使失憶了,也永遠都是那個單純又善良的女孩,你的眼睛永遠都是這麼清澈又幹淨,映透著你從未蒙塵的心靈,無論你記不記得我,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永遠不會改變。”
又一次聽到他說這樣的話,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小天台上,他深情地訴說他愛她的原因,溫柔地拂去她臉上的淚水,凝視著她的眼眸,情不自禁便俯頭下來,溫熱的氣息慢慢靠近。
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近,他的唇終於輕輕落在了她的眼睛上,依然是那麼溫柔無比,愛惜至極,她沉寂已久的心頓時怦怦急跳,忍不住地緊張起來,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初初相愛的時光。
他溫熱的唇也如當年那般,慢慢移到了她顫抖的睫毛上,像在輕柔地撫平她緊張的心緒,再慢慢移動到她的鼻尖,卻忽然就停下了。
她明顯感覺到他的唇越來越熱,卻忽然頓住,有些訝異地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他猶豫的目光,她立刻就明白他在顧慮著什麼,心裏微微一痛,忽然往上一湊,就主動吻住了他。
他腦中驀地一片空白,渾身陣陣的發麻,忍不住便抱緊了她,深深親吻著那思念了千千萬萬遍的柔軟芬芳的唇,多少日子以來,他都是在這種思念中才能獲得一點點的甜蜜與幸福,如今,她終於真實地就在自己懷中……
心中忽然一凜,慌忙推開了她,緊張又擔心地看著她,生怕她會因此而暈倒:“你……你沒事嗎?”
她清澈的雙眸稍稍怔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緩緩搖頭。
他有些無法相信,心裏卻慢慢湧上一絲驚喜:“你……真的沒事?”
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地望著他,又微笑著搖了搖頭。
難以言喻的喜悅頓時從心底彌漫至眉梢眼角,他忽然一把便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難以壓抑的激動。
“原來戈蘿說的是真的,你的基因與體質真的都轉變了,你已經脫胎換骨,從此以後,我們可以真正地永遠在一起了!”
她卻聽得迷糊又茫然:“你在說什麼?”
他又鬆開了她,激動地看著她:“那次你身受重傷,戈蘿給你療傷時就發現你的基因在轉化,你的體質在接近原星人的體質,也就是說,你以後會跟原星人一樣,不受疾病困擾,擁有長久的生命,你已經脫胎換骨,再不是普通的地球人了。”
她睜大了眼睛,內心無比震驚,簡直無法置信:“怎麼……怎麼會這樣?我的身體怎麼會發生這樣的轉變?”
尹天石略一思索,忍不住微微笑了:“我想,可能是那一夜……就是我們在飛船裏的那一夜,你有了Angel,所以你的身體也隨著一起發生了轉變。”
想到與他那溫柔輾轉的一夜,莫桑璃的臉驀地紅了,連耳根後都羞得發燙,趕緊垂下頭,再也不敢抬起來看他。
他微笑地看著她,心中實在愛極,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她卻仍害羞地閃躲著,羞澀讓她小小的下巴都是燙燙的,嘴唇也變得無比紅潤,他頓時情難自禁,俯頭便吻住了她,再也不願鬆開。
這相隔了太久太久的吻,即使彼此早已身心相許,卻還是如初吻般讓人止不住地渾身輕顫,即使再纏綿再深長,也都彌補不了這分離五年的遺憾,兩個相愛太深太深的人,緊緊地貼著彼此,都想把自己融入到對方的身體裏,從此再也不會分離。
許久許久,直到聽到她微微的喘息,直到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些控製不住,才終於不舍地鬆開了她,在昏暗的高空中,兩雙對望的眼眸無比明亮,好半天,他才說道:“我想去看看Angel,她還不知道,我才是她的親生父親。”
莫桑璃的心像被猛地撞擊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她這才想起湛之諾,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自己絕對不願傷害的人。
“不……不……”她艱難地搖頭,一顆剛剛被甜蜜與幸福浸潤的心,此時又被痛苦與矛盾撕扯開來,“我不能……我不能傷害他……可是……”她看著尹天石,難道她就能傷害他麼?不……
尹天石看到她驀然蒼白的臉,明顯感覺到她渾身都在痛苦地發抖,心裏頓時驚痛:“你別這樣,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去看Angel就是……”
“不!”她更加痛苦,急忙搖頭,“Angel是你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讓你去看她,我隻是……我隻是……”
他的神色也漸漸黯然:“我懂,你是不願傷害湛之諾,你們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他對你的好,我能感覺得到。”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緩緩搖頭,“之前,我以為你已經跟他結婚生子,現在我才知道,原來Angel是我的孩子,而你……”
“我根本沒有跟他結婚,失憶之後兩個月,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他為了保護我,告訴我那是他的孩子,為了Angel,我才跟他生活在一起,可是我跟他……”莫桑璃搖頭,滿眼淚光,“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沒辦法答應他的求婚,為什麼我始終無法愛上他,原來即使失憶了,我的靈魂也已經烙上了你的印記,永遠隻屬於你,再也無法愛上別人。”
尹天石的心無法言喻地深深震撼,整整失憶了五年,她卻仍在自己都不知道的靈魂深處愛著他,從未有過一刻的中斷。
他心疼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幽藍的眼眸中淚光閃現:“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自欺欺人,折磨自己,我相信他會理解你的,你不用這麼糾結難過……“
“不……”她在他懷中痛苦地搖頭,“你不知道他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我也是現在才明白,怪不得我明明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卻仍那麼地依戀他,怪不得我心中對他的求婚早就有了答案,卻仍不肯對他明說,原來他給我的,正是我從小就缺失的情感,我從懂事起就無比渴望有這樣一個人,無論我再苦再難,他都會陪在我身邊,永遠不離不棄,無論我再怎麼嬌氣任性,他都會寬厚包容,給我最無私的愛,這五年裏,他就是這樣對我的,現在,他已經是我最最珍貴的親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傷害他,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尹天石僵住了,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慢慢變冷,他緩緩開口,卻像是連口齒都被凍住了一般:“你……還是要……回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