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開導
齊泱幫著媽媽熬了稀飯，餾了饅頭，又忙活著做了幾道菜，齊泱自己琢磨著做了紅燒肉，嚐了一口，肥而不膩，口感味道都不錯，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到了飯點，幾個孩子幫著把飯菜搬到客廳的大茶幾上麵，滿滿的一桌子，二叔下午就回了縣城，爺爺奶奶沒有來，叔叔跟小姑來了，大姑因為家近下午就回了家，齊爸姊妹幾個跟孩子們挨挨擠擠的圍著坐下，齊灩跟倩倩坐在一起，找了一個小碗放到倩倩麵前，齊泱拿著馬紮在倩倩另一邊坐下，姐妹兩個邊吃邊把好吃的東西給倩倩夾到他的碗裏，一個勁的讓倩倩多吃些，小姑看齊泱姐妹這樣照顧倩倩，高興的跟齊媽說：
“嫂子，你看泱泱跟灩灩，多有做姐姐的樣子呀，姊妹們這麼相親相愛的真好。”
齊媽說：“她倆多大了啊，照顧小的還不是應該的啊。”
其實齊媽心裏也是挺高興的，雖然嘴上這麼說，從嘴角的笑意還是能看出一二。
小姑說：“我看你家那間房子怎麼放著那麼一大塊板子啊，還在下麵做了腿。”
齊媽說：“周圍鄰居的孩子喜歡來找瀠瀠玩，瀠瀠帶著人家上樹下河的挺危險，泱泱說還不如召集這些孩子在一起學點東西，還能攬著不去水塘邊，免得出危險，我就濟著他們擺擺，弄個什麼樣子我就不管了。”
小叔聽了說：“這倒是個好主意，齊泓也來，省的整天在家盯著電視，我再去廠裏問問還有沒有往這裏送孩子的。”
齊瀠一聽趕緊拿出他們整的那個啟事，交給小叔說：“小叔，你也不用怎麼說拿出這個給人家看看就行了，得收錢啊，這個可得說清楚了，當然了，齊泓的就算了。”
大家一聽，笑嗬嗬的望著齊瀠，小嬸說：“那可不行啊，錢歸錢情歸情，該多少就得多少，齊泓送來了，我跟你小叔還得好好的謝謝你呢，幫著我們看孩子。”
齊瀠一聽，趕緊順杆往上爬：“你想怎麼謝啊？”
小嬸說：“你想我怎麼謝你？”
齊瀠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們到時候再說？”
齊泱聽了笑著說：“你還真蹬鼻子上臉啊？你帶著弟弟不是應該的？還真能想好事。”
齊瀠不服氣的說：“好事不就是想出來的啊？我想好了到時候帶著你們大家一起享福的時候我看你能怎麼說。”
看自己小閨女越來越財迷，齊媽說：“哪那麼多的想法啊，什麼都別多想了，帶好弟弟做好你的暑假作業就很好了。”
一聽暑假作業齊瀠泄氣了，坐下來悶聲吃著菜也沒有多說什麼。
三嬸說：“地裏也沒有什麼活了，潤潤跟小濤也帶著自己的暑假作業到大爺家來吧，我跟你爸下地幹活的時候就不用掛掛你們在家做什麼了。”
齊媽說：“好啊，都送到這裏來就好，中午就都別回家吃飯了，我給他們姐弟幾個做飯也是做，多了這幾個孩子也是做，又不麻煩，你們幾個早上來下午再走就行。”
三叔小叔聽自己嫂子這麼說也沒有多說什麼，就交代自己家的孩子來了聽姐姐的話，不要調皮，做好自己的暑假作業。
吃完飯，大家夥幫著收拾了桌子，一家人圍著桌子說話，齊瀠把跳棋拿下來跟齊濤齊泓一起下，棋盤上一時風雲突變，三個人一人一個顏色，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打的不亦樂乎。
齊泱看倩倩坐在一邊看著，問她：“你想玩嗎？”
倩倩搖了搖頭，說：“我不會。”
齊泱說：“不會沒關係，咱們慢慢學就好了。”
頓了頓說：“你瀠瀠姐下的最好了，等明天讓她教你，這個很簡單的，一學就會。”
倩倩點了點頭，明亮的眼睛看著棋盤露出躍躍欲試的目光。
時間不早了，三叔三嬸要帶著齊潤齊濤回家，齊濤不願意走，非要留下來住，三叔說：“你大爺家哪裏那麼多的床給你睡啊，明天你跟你姐姐一起來玩。”
齊濤想了想，點了點頭就跟著爸媽姐姐一起回家。
小叔他們一起走的，走的時候小姑說：“明天咱娘要包餃子，泱泱你帶著弟弟妹妹們回去吃餃子啊。”
齊泱答應著，看叔叔姑姑走了之後客廳了收拾的差不多了，帶倩倩去院子裏洗澡。
甕裏的水曬了一天，溫度正合適，齊泱找了一個臉盆先盛了水放到凳子上給倩倩洗頭發。
倩倩的頭發不長，紮了兩個小辮，齊泱給她解開了用手指梳順了頭發，頭發摸起來很順滑，齊泱問倩倩：“倩倩，在家都是誰給你洗頭紮辮子啊？”
倩倩說：“奶奶給我洗幫我紮辮子，後來奶奶病了不能給我洗頭發了就教著我自己洗，奶奶說我是女孩子，應該自己學著收拾自己。”語氣聽起來很失落，倩倩的奶奶看樣子對倩倩還是很關愛的，也不怪倩倩想著留在姥姥家，還惦記生病的奶奶在家裏沒有人照顧。
齊泱幫著倩倩洗了頭發，洗了澡，收拾好了帶著去臥室，鋪好了齊瀠下鋪的床，跟倩倩說：“倩倩，你在這個床上睡覺，你瀠瀠姐在你上麵，我跟你灩灩姐在這一張床上睡，你晚上要是想上廁所就喊姐姐，姐姐帶你去上廁所，別不好意思，有事就叫姐姐啊。”
倩倩點了點頭，打量了一下屋子，沒有說什麼，默默的走到床邊，看齊泱給她擺好了枕頭，順從的躺下來，齊泱坐在床邊，用扇子給她扇著，問道：“倩倩，以後就在姥姥家住好不好？”
倩倩說：“我能住一段時間再回家嗎？”
“在姥姥家住多好啊，這麼多哥哥姐姐帶著你玩，還有那麼多好吃的。”
“可這不是我自己的家啊，這裏沒有爸爸，沒有奶奶。”
齊泱不知道怎麼再接著說下去，對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說她的家人不想要她了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想了想接著說，“倩倩，你們家現在有你跟小勇哥哥兩個孩子了，你的媽媽又懷孕了，還得有個小寶寶，你奶奶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你媽媽生寶寶也得有人照顧，你爸爸實在是照顧不過來了，你得在姥姥家住一段時間。”
倩倩低著頭，過了幾秒鍾抬起頭望著齊泱說：“姐姐，我會照顧奶奶啊，以前奶奶都是我幫著照顧的啊。”
“倩倩，你還是小孩子，照顧奶奶那事大人的事情，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飯，好好上學，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長成一個開朗活潑漂亮的大姑娘。”
“哦”
後麵再怎麼說齊泱實在不知道了，想了想，說：“姐姐過些日子要到f城去上學了，你小姨也在那裏，還有小姨家的豆豆哥哥，你跟著姐姐一起去好不好？f城可好了，有一個漂亮的大公園，還有一個動物園，電視上演的那些猴子了老虎了動物園都有，到時候姐姐帶著你一起去看好不好？”
“要在f城待很長時間嗎？”
“姐姐想讓你在f城跟豆豆哥哥一起上學，那裏的學校比咱們這裏的好多了，每個孩子都有漂亮的校服，好看的書包，姐姐記得小朋友們還要輪著做小交警，穿著精神的製服，指揮同學們過馬路。”
看倩倩沒有說話，齊泱知道不能一下子就讓倩倩接受她不能回自己家這個殘酷的事實，說：“躺下睡覺吧，明天姐姐教著你認字。”
倩倩躺在床上，齊灩跟齊瀠還沒有上來睡覺，齊泱把燈先關了想等著倩倩睡了再去樓下看看，黑影裏響起倩倩低低的聲音：“我知道爸爸不想讓我回去了，小勇的媽媽以前就想把我送走，是爸爸不讓，現在她跟爸爸說要是想要我就不能要弟弟，要是想要弟弟就得把我送到姥姥家，爸爸沒有像以前那樣說不能把我送走，我知道我回不了家了。”
輕輕的抽泣仿佛吹動了黑暗的空氣，齊泱感覺眼睛被一陣氣流吹得迷離起來。
不是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奢望著事情的結果是自己期望的那樣，自己能回到自己的家裏，陪在家人的身邊，然後慢慢長大。雖然有這麼多關心著的親戚，但被自己的至親拋棄是不爭的事實，這個可憐的小女孩經曆了大概是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心裏大概留下了深深的傷痕，或許這就是一輩子的硬傷，怎麼都不能恢複如初，或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合攏結痂，等有一天痂掉了下麵還是原來的樣子，這些傷害沒有傷到她，又或許這道傷疤隻是表麵上好了，等到哪一天用力一掙，又裂開，再也好不了了。
齊泱又坐下來，摸著倩倩柔順的發絲，輕聲說：“你的媽媽已經離開你了，你就得比別的孩子更堅強才能健康的成長，你要記住你爸爸是愛你的，可是形勢逼著你的爸爸做選擇，現在雖然他沒有選擇你，但他一定還是愛你的。”
抽泣聲回響在黑暗的臥室裏，齊泱沒有說話，陪著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發泄自己心裏的委屈，大概過了今天晚上之後倩倩就會長大吧，雖然這樣的成長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