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不是一個平凡夜。
對於香陵的老百姓來說,依舊平靜如初,香甜的做著美夢。
可對於一些人來說卻猶如狂風暴雨,府內燈火輝煌,下人們戰戰兢兢不敢發出一點的聲響。
一個滿臉褶皺的男人身著官袍深沉的看著皇宮的方向。
良久,才開口:“來人,備轎。”
他真的沒有想到那個小子竟然不聽他的話,背著他又去見了那些人。
皇宮內,麗貴人小聲的哭泣著,“聖上,厲兒肯定是受了那些人的蒙蔽,聖上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威嚴的男子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還在給你的侄兒找借口,麗貴人,你太讓朕失望了。”
“不是,聖上,你聽我說……”
麗貴人嚇了一跳,想去解釋什麼,可惜威嚴的男子直接摔門離去。
剛剛還哭的柔弱可憐的女子,立馬擦開了眼淚,眼神堅毅,她們蕭家一定不能倒,若是蕭家倒了,她的皇兒該怎麼辦?
既然聖上不念及舊情,就不怪她翻臉無情。
“去,讓清兒過來見我。”
丞相府內。
顧傾之打著哈欠,實在太困。
若不是等一個結果,她何至於如此辛苦。
“主子。”吳剛從門內走了進來,高大的身影將燈光遮蓋住,投下一大片的陰影。
“啊,回來了,人救到了嗎?”
“恩。”
“奧,那我去睡了,困死我了。”顧傾之擺擺手,也讓他早點休息,又打幾個哈欠,進屋找床。
吳剛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退了出去。
雖然他話少,但是並不笨。
不然也不可能在蕭厲身邊呆了這麼久,還全然無事。
因為他知道,對於主子的事,該知道就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好奇。
可是今夜他卻生出了少許的好奇心。
這個把他引過來的女子,比他想象的還要神秘。
顧傾之的事跡他也聽過一些,可是那些很難跟如今的人對上號。
難道她是特意讓人那般誤會嗎?
還有今夜,她怎麼知道會有事發生?
顧傾之是倒床就睡著了。
她感覺她又進入了一種奇怪的夢境。
這是第三次做這樣的夢了。
第一次做這樣的夢,還是白晨軒染上水痘的前兩天。
那夜她夢見,她就站在一處柳樹下,穿著湛藍色的長裙,很是焦急的看著湖中。
很是奇怪,她知道那個她根本不是自己,可是她卻能真真實實的感覺到女子心中的緊張不安。
她透過女子想看清湖麵上有什麼?
隻看見一個孩子浮浮沉沉的在湖麵掙紮。
那個孩子她也認識,不就是白晨軒嗎。
眼見那孩子就快沒命,她恨不得跳下湖去救,可是女子在岸邊來來去去,就是不敢下水,似是極怕水。
看著孩子的頭頂慢慢沒入湖中,女子似乎下了決心,一頭紮下水,可惜自己卻沉了下來。
周身全部都是冰冷的湖水,可是那個孩子在哪裏?
忽的一聲,畫麵再一轉。
女子躺在床上,白修然一身的黑衣,袖子上綁著一塊白布,冷冷的看著她:“顧傾之,是你害死了白晨軒。”
女子想去解釋什麼,可是誰都沒有聽。
白家的好多人撲上來,廝打著她。
此刻,她又感受到了女子的想法,愧疚,對不能把孩子救上來的一種濃濃的愧疚。
懷著這種心情,她突然醒了。
很奇妙的心理,顧傾之知道,她夢見的一定是她祖宗經曆的一切。
可是這些還未發生啊,她怎麼能夢見之後的事?
或許她祖宗的愧疚真的影響了她,為了彌補上一世不能救那孩子的愧疚心情。
她盡一切可能的對那個孩子好。
第二次做這麼奇怪的夢,大概是她那夜差點慘遭意外的時候。
夢裏,她在牢裏,蟑螂鼠蟻到處橫行著。
沒有了光鮮亮麗的衣服,她頭發蓬亂,像個瘋婆子一般。
耳邊是牢獄們的嘲諷聲,她聽見他們幸災樂禍的說著顧家惹上了大麻煩,沒準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這時候,竟然有人來看她了。
依舊穿著精致的女子,抱著一個孩子緩緩走來,她給了獄卒銀子,說要單獨說兩句。
獄卒收下銀子,開心的走了。
旁邊跟著的人,上前摟著女子的腰側,小心的護著。
這幾個人,除了那個嬰孩,顧傾之都認識。
一個就是她爹的小王英花,一個就是她爹最信任的管家。
瘋瘋癲癲的女子似乎受了刺激般,朝著那兩人嘶吼。
王英花手中的嬰孩嚇得直接哭起來,管家看著心疼,隨手拿過一根棍子打了過去。
頓時,瘋癲的女子額頭上血流而下,好不恐怖。
大概是太過得意,王英花說了很多。
多到連現在的顧傾之聽來,都有些憤怒。
她自認為顧雷霆對王英花不錯,可是對方竟然覺得自己委屈。
嗬嗬,一個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人,憑什麼覺得自己委屈。
再後來,畫麵又是一轉,這大概是瘋癲女子生命的最後一刻。
女子躺在冰冷的地上,口中不斷念叨著一個人的名字。
獄卒嘲笑著她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女子眼神空洞的看著鐵牢外的天空,終是閉上了眼睛。
顧傾之心中卻是一動,因為她似乎聽到了她祖宗內心的聲音:若能重來,隻望爹能安穩到老即好。
大概哀莫大於心死也不過如此。
若這是她祖宗的願望,她就來幫她實現。
所以才有了今夜她讓吳剛去幫忙的一出。
顧雷霆之所以被人誣陷與外族勾結,就是因為在顧家發現了大量的外族書信。
再加上很多人證明,他與外族的人關係密切。
恰時,王英花拿到了鑰匙把顧家的財產拿走了一半。
顧家生意又遭人阻截。
樹倒眾人推,堂堂顧家就這樣轟然倒塌。
其實從她聽來的故事中,販賣奴隸案不會這麼快揭破。
顧雷霆大概不會想到一時的好心,會給自己惹下如此的禍端。
異族的公主落難,被人賣入青樓。
顧雷霆是生意人,難免出入一些場所。
外人不懂異族語言,偏偏顧雷霆懂得一些,異族公主的求救,他聽了一個透徹。
這才有了後來白修然他們揭破奴隸案。
當然,顧雷霆也從此成為了蕭國舅他們的眼中釘。
顧家災難就此開始了。
今夜白修然直接把異族的公主解救了,就再也沒有後麵的事,這一次,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此刻,她又做夢了。
她在虛空的一端,另一端站著一個長相跟她相同的女子。
女子眉眼帶著笑意,渾身自帶富貴人家養出的貴氣。
顧傾之突然生出些感慨,她祖宗拋棄一些小缺點,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女人,為何就沒得到幸福了?
大概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才會落得此下場吧。
若是能遇上一個真心喜歡她的人,或許命運又會不同。
不過,她怎麼能夢見她祖宗了?
難道是她今日的舉動改變了一切,圓滿完成任務,可以回去了?
這麼一想,心裏有些美滋滋的。
艾瑪,終於能回去了。
沒有網絡沒有手機的日子多難熬。
回去以後,她一定要去海底撈大吃一頓。
對麵的女子像是明白她的想法一般,“我既是你,你既是我,你回不去的。”
啥?
你是你,我是我。
憑什麼你是我,我是你。
顧傾之不依了,想要找她祖宗理論一番。
沒想到一著急,夢醒了。
她睜眼看了看窗外,天亮了。
麻蛋,那個夢到底什麼意思?
白修然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把她嚇了一跳,他怎麼出現在她房中?
“你剛剛什麼意思?”
顧傾之一頭霧水,她剛剛有說什麼嗎?
白修然直接走到床頭,俯身靜靜看著她,看得她頭皮發麻,驀然想起以前養的一隻貓,每次捉住老鼠後,就是這般看著它。
“嗬嗬,嗬嗬。”麻蛋,笑的好尷尬。
他伸手撫在了她的臉上,把碎亂發絲攏在耳後。
若是換成其他女子恐怕早就心跳加速,小鹿亂撞,不敢直視眼前的男子。
顧傾之卻是嚇得一把抓住白修然的手,這位大哥的神情太可怕了,“我真的沒說話,我發誓。”
雖然很沒有出息,但她真的慫了。
白修然:“你說你要回去,你想去哪?”
“額?”
顧傾之想了想剛才那個夢,難不成說出來了?
“啊哈哈,夢,夢而已,當不得真。”
當不得真嗎?
可他為什麼覺得那不僅是一個夢呢,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他是五更天才回來的,滿身疲倦他沒有回到自己院子,而是走到她這裏來。
他也是很不懂為何這麼累了,他腦海裏想的會是她。
好像見一見她,他的心才會滿足。
可是,床上的人似乎睡的不安穩,嘴裏嘰裏咕嚕的說了很多。
哪怕睡著,她的表情都很精彩,“憑什麼不讓我回去,是你喜歡他,又不是我喜歡他。”
她什麼意思?
他考慮了很久,等到她醒來。
既然想不明白,不如直接問她。
可她似乎不想回答。
是她拚死拚活嫁進他府中,是撥亂了他的弦,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
“顧傾之。”
“恩。”她做乖寶寶狀,靜聽下文。
“我困了。”說著,他脫了鞋,把她往裏推了推,抱著躺了下去。
顧傾之:……
啥情況,這是啥情況?
她剛睡醒啊,她根本睡不著好吧。
不對,她現在該糾結這些嗎?孤男寡女躺一張床上,傳出去,她的名譽啊。
額?
好像也有點不對,她貌似成親了,夫妻躺一張床上,也挺天經地義的。
哎,算了,看著白修然的睡顏,眼底都有淡淡的青色,想必昨夜定是辛苦了一番,還是讓他好好睡一覺。
這麼一想,她竟然又沒心沒肺的睡著了。
驀然,一雙眼睛清亮的睜開,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臉上閃現笑意……